床不算大,但睡她一個人綽綽有餘。甘甜躺上去,左扭扭右扭扭,誠心點評:「還可以,軟硬挺合適的。」
女醫生輕笑兩聲,讓護士推過去一台檢測儀器,給她佩戴好,溫柔叮囑,「躺好哦。」
甘甜僵硬挺屍,半晌後舉起自己還戴着手套的左手,「能摘了嗎?」她指指葉慕青,「我想牽着他的手。」
A092說她是這個世界系統與其他人的媒介,葉慕青牽着她的手,效果會更好。
醫生認真思忖,果斷點頭,伸手摘下她的手套,小聲提醒:「他手臂上有留置針,你小心點哦。」
甘甜點頭,小心地摩挲着抓住葉慕青的手。他打了太多針,皮膚冷得像一塊無法融化的冰。
甘甜虛握一會兒,沒那麼凍手,才把指尖伸入他的指縫,與他十指相扣。
她太累了,又習慣了鄉村那一套健康的生物鐘,沒多久,伴隨醫生護士們低頻率的交談聲,沉沉睡去。
外頭,甘家父母與葉母知曉葉慕青情況穩定後一同散去,站在玻璃窗外一直抻頭往裏看的,是去而復返的葉思灼。
他的目光鎖在病床上十指交握的兩人,神色十分複雜。
他與葉慕青長相非常相似,相似到即使是父母,有時候也會搞不清他們誰是誰。
小時候母親愛給他們穿一樣的衣服,梳一樣的頭髮,然後對着他們錯誤地喊出另一個人的名字。
葉思灼不喜歡這樣,他會大聲地反駁:「媽媽!我是弟弟!請你不要叫我葉慕青!」
葉慕青跟他不同,他不會生氣,會擺出一副小大人的模樣,狀似無奈地告訴母親,「媽媽,又猜錯了哦,你看看我到底是誰?」
母親會瞪大眼睛,快走兩步湊到葉慕青面前,捧起他的臉左看右看,裝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說:「原來是我最最最寶貝的慕青小朋友。」
多溫馨的親子互動時間。
他是最最最寶貝的葉慕青。
那他是誰?
葉慕青不把他當弟弟,葉思灼也不曾把葉慕青當哥哥。
所以現在,即便甘甜跟葉慕青雙手交握躺在他眼前。
對葉思灼而言,與其說是甘甜和她的哥哥躺在一起,不如說是,甘甜和另一個他的複製品躺在一起。
有點礙眼。
要是消失就好了。
早八點,甘甜起床,葉慕青情況趨於穩定,再觀察一天,沒事就能回到之前的普通病房。
甘甜打着哈欠出了ICU的門,迎面撞上烏泱泱一大群人。
除了幾張陌生臉孔,其餘的人是葉家父母和甘家父母,席時安和譚錦,以及廉肅。
甘甜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早上好。」
譚錦遞給她一瓶水:「聽說你陪了一夜的床?辛苦了辛苦了,快喝點水,我們帶你去吃早飯。」
甘母從背後拎出個小行李箱,塞進她手裏,「早什麼早,都八點多了,快去慕青之前的房間裏洗漱一下,換身衣服。」
甘甜眉心微不可見地蹙起,「那是葉慕青的病房,我去不方便,我的公寓離這裏不遠,我打個車回去就行。」
葉母面帶笑意,從容不迫地抓住她的手腕,「哪裏不方便了?你是慕青板上釘釘的未婚妻,他的就是你的,不用客氣。」
板上釘釘?甘甜疑惑地看向甘母,她眼神閃爍,心虛地別過臉去。
葉母目光在兩人之間流連,「你回來的急,你媽媽可能沒來得及告訴你,你和慕青的婚事定下了。」
她溫和地摸摸甘甜的腦袋,「好孩子,你家裏的事情都處理好了,別擔心。」
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甘家又把她賣了。
她的套沒把甘家騙進去,把葉家騙進去了。
葉母沒給她反應的時間,拍拍她的肩膀,「你們聊,我去看看慕青。」
甘甜「嗯」了一聲,也不顧其他人還在場,拽着父母往外走,她心裏在盤算接下來怎麼辦,絲毫沒留意到她身後,廉肅沒跟其他人一起去看葉慕青,反倒跟着她們出了醫院。
甘家父母一副無賴樣,話里話外無半點解釋,字字句句無非她們已經收了葉家的錢,也商量好了婚前協議的條件。
葉慕青與她不做婚前財產公證,她不拿股份,但婚後葉慕青賺的每一分錢,都有她的一半。
「什麼錢不錢的?」甘甜啞着嗓子,喊出系統給出的台詞,「你們有沒有一個人在乎我願不願意。」
甘父看向她,語重心長地說:「父母養你二十幾年,也到你報答父母的時候了。」
說完,甘家父母看也不看她,轉身離開。
不遠處的高大灌木邊,廉肅無聲無息地隱匿在暗處,冷峻臉龐一絲情緒也無,像個完美無瑕的假人。
她的樣子太糟糕了,糟糕的廉肅需要保持住百分之百的自控力,才能忍住把拳頭揮到葉慕青母親,與她父母的臉上的衝動。
逼迫她整夜陪護。
僅僅因為少量金錢,草率地定下她與另一個人全然陌生的人的婚約。
還有病房裏躺着的那個,一動不動地吸她的血。廉肅剛剛看到她的第一眼,被她的憔悴和脆弱驚得不敢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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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把自己弄成這樣了,甘小姐。
他從陰影處走出來,晨間的陽光是耀眼的金色,他漂亮銳利的西方骨相在陽光下一覽無餘,眉骨的陰影蓋在整個眼睛上,讓他的眼神看起來深邃且多情。
「我送你回去洗漱,好嗎?」
他對她的狼狽視而不見,仿佛一個只是想要護送女士回家的紳士,一手還拎着走廊上無人看管的行李箱。
甘甜驚訝地看向來人,點了下頭,「麻煩你了,廉先生。」
「不客氣。」廉肅沖她露出迷人的微笑,「你看起來似乎面臨很多困境,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跟我說說?」
甘甜躊躇,她對廉肅的任務是要惹他討厭的,他是葉慕青的朋友……
要不,試試當着他的面說葉慕青的壞話?
「廉先生,讓你見笑了。事情如您所見,我的父母在我不知情的情況下與葉家定下親事,但我實在不喜歡葉慕青……」
她茶言茶語,表現得楚楚可憐,「他身上很冰,像一具屍體。昨晚我們躺在一起,我拉着他的手,一夜都沒睡好。這種恐怖的感覺,會伴隨我一輩子,我實在無法想像,今後跟他一起生活的日子。」
廉肅漆黑的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他垂下眼,睫毛長而卷翹,似乎是在思考。甘甜跟他一起停下腳步,忐忑地等待他的回答。
「確實很苦惱。」沒過一會兒,廉肅露出善意的笑,表達對她的同情,並且給出衷心的建議,「不如讓他不要醒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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