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葉慕青,他能帶她飛的更遠。
但甘甜笑了一下,很果斷地拒絕了他,「你不行。」
她的任務需要待在葉慕青身邊才能完成。
白聽寒眼神暗下來,他的指尖挑開兩根落在甘甜臉上的頭髮,「非他不可?」
這麼說倒也沒錯,她點頭,語氣肯定,「非他不可。」
白聽寒的桃花眼微微眯起來,他定定地與甘甜對視幾秒,像在確定她不是玩笑,眼底的笑意逐漸散去。
人在憤怒、嫉妒、不甘的時候會說出很多蠢話,白聽寒目睹葉思灼犯蠢,不會重蹈覆轍。
他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把酒里的冰塊嚼的嘎嘣響,指指桌上沒動幾口的飯菜,「可惜了。」
甘甜夾起一隻半冷的蝦往嘴裏放,「不可惜,我還沒吃完呢。」
「行了,再給你撐壞了。」白聽寒擋住她的筷子,多少也有點裝不下去,「嘴上帶着油回來,生怕我不知道你去偷吃了。」
甘甜心虛地抿了一小口酒。
「葉思灼真煩人。」
白聽寒還是沒忍住唾了一聲。
這是個很適合發生點什麼的夜晚,酒精、坦白,月色朦朧。許多對視的瞬間,甘甜都感覺白聽寒隨時會俯身吻住他,但他沒有。
他只用有一點輕慢卻不讓人覺得輕佻的眼神看她,與她對視,不曾游移。
這是對她的尊重,尊重她今天兩次直接的沒有拐彎抹角的回答。他問了自己想問的問題,並尊重得出的答案。
離開之前,白聽寒輕輕擁抱她。
「過界了,」他很輕地拍兩下她的背,「但我明天要走了,放縱一秒。」
甘甜拍拍他的背,「一切順利。」
白聽寒把她拉開,「別,依然不是朋友。」他笑着提醒,「我還在排隊。」
白聽寒沒讓她送,一個人借着稀鬆的酒氣踏上返程的路,他一個人這樣走過許多條路,所以很會哄自己。
哼着歌,指尖夾一支煙,腳步還算輕快。代駕距離有點遠,來電話讓他稍等片刻。
「我不着急。」
他站在小區門口,回頭看,不太能確定哪盞燈是甘甜家的,但總有一盞屬於她。
看夠了,邁步離開。
人是孤零零的,但他的車不是,車後頭緊挨着停着一輛車。
白聽寒有點散光,沒認出車牌,還是那車裏的人喊他,他才停下腳步,緩慢地看去。
「喲。」他漫不經心地打招呼,「巧了。」
廉肅將後座的車窗降下一半,表情已然恢復平素的肅然板正。他沖白聽寒頷首,「巧,怎麼在這?」
「看望個朋友。」
廉肅說話聲音不算大,白聽寒邊說,邊下意識地往車邊走近,這才看清對方車後座的狼藉。
他詫異地挑眉,視線回到廉肅身上,才發現他衣服上也有斑駁的油污,下唇微微腫脹,唇角有一處軟爛的破潰。
遠方似有鐘聲驟響,一下敲得他醍醐灌頂,耳清目明。
廉肅露出一點疏離的笑意,「你朋友倒是多。」
白聽寒壓下五味雜陳的情緒,整理好表情,「不多,就是都在蘇城,容易湊到一起。」
廉肅唇角的笑意也散去,「特地來看的,應該是重要的朋友。」
白聽寒抬手撐住他的車窗的邊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看了一會兒才說:「認識這麼多年了還不了解我?我什麼時候會為了不重要的朋友浪費時間?」
廉肅眸色愈發沉,「見過葉慕青了?」
「白天見過,活蹦亂跳的,輪椅都捐給席時安了,」白聽寒的視線不受控制地看着廉肅後座的污漬,突然加了一句,「還見到了甘甜。」
他目光盯着廉肅的臉,想從中找出更多端倪,「你記得吧?他那個未婚妻,上次在病房裏,我們見過。」
廉肅避也不避地迎上他的目光,輕輕點頭,「嗯,認識。怎麼了?」
他問記得,他說認識。白聽寒勾唇,笑意不及眼底,「人挺好的,前段時間在我那兒幫忙做了一段時間的教師培訓,負責又專業,很有耐心。」
廉肅目光微頓,「有所耳聞。」他扯了下領帶,「在甘南時,你們在一塊兒?」
「住一塊兒。」白聽寒漫不經心地搭話,語氣隨意,「那邊條件差,住的是老鄉的老屋子,隔壁左右的。網絡信號又不好,夜裏吃吃飯聊聊天什麼的。」
廉肅臉上看不出喜怒:「聽起來挺有意思。」
「有意思多投點錢,」白聽寒跟平常一樣敲竹槓,「下次帶上你一起,世外桃源,多有意思。」
廉肅勾勾唇角,沒應聲。
白聽寒裝模作樣地「噢」了一聲,「忘記你不能到處瞎跑了。」
廉肅撩起眼皮,涼涼道:「國內還是可以。」
白聽寒的手機響了,他接聽,伸手朝遠處騎着車過來的代駕揮了下手,轉頭跟廉肅告辭。
「走了。」他語氣平靜,「下次見面估計是小青兒訂婚宴。」
廉肅的臉色微微變了,抬頭沖他示意,「保重身體。」
「這話該我跟你說,」白聽寒眼神慢悠悠地在他身上晃蕩一圈,「看病了嗎?」
廉肅坦然應答,「沒有,吃了點藥。」
白聽寒沒聽出他話裏有話,笑了一下,語重心長地勸告:「賀棋的藥你還是少吃,怕是你自己也不能確定他是想救你還是毒死你,是不是?」
廉肅淡淡開口:「不勞費心。」
兩人認識快三十年,穿開襠褲的時候就混在一塊,這麼多年何曾這麼裝腔作勢地說過話。
車窗即將關閉的時刻,白聽寒撤下面具,把鑰匙丟給代駕,煩躁地車裏的人說:「不管你倆什麼關係,你都少來找她。」
廉肅面無表情,「不管你們什麼關係,你都管不了。」
白聽寒笑出一口氣,「你敢不敢把這話當着小青兒的面講。」
廉肅淡淡抬眼,「你說我敢不敢。」
「有病去治,」白聽寒抬手讓代駕等一會兒,「少給她找事,發現了不走跑這兒堵我,你什麼玩意。」
廉肅冷嗤,「我看看你是什麼玩意。」
白聽寒轉身就走,邁兩步又回頭,敲敲剛剛升起的車窗。
後座的車窗好脾氣地降下。
「什麼時候開始的?」白聽寒壓低聲音問。
廉肅波瀾不驚地看他,「你問哪一次?」
白聽寒氣笑了,伸手狠狠指他兩下,手剛要往裏伸,車窗被司機眼疾手快地升起。
看着迅速駛離的車尾燈,白聽寒罵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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