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老爸仍然像往常一樣,招呼我起床去上學。
我沒睡好,腦袋暈沉沉的,機械地洗了把臉,背上書包出屋。
路過天井時,偏偏倒倒地撞在老井井口上。
家裏天井裏有口井,過去吃水都是靠這口老井,自從安裝了自來水以後,這口井基本就沒有用過了,但是井裏一年四季都沒有缺過水。
我趴井口看了一下,鬼使神差的從書包里掏出金條,連着報紙扔了進去。
報紙包的不嚴實,「噗」的一聲,金條掙脫開來沉入水底不見,報紙浮在了水面上。
我怔怔地看着浮在水面的報紙,忽然聽到背後老爸說:你不去上學,在看什麼?
我壓住狂亂的心跳,噢了一聲,急忙往外走。
回頭看見,老爸站在井旁,低頭痴痴地看着井底,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我在學校一天都魂不守舍,引起了老師的注意。
L縣城不大,昨晚我家的事已經傳遍全城。
老師讓我提前回家休息。
還沒走到家門口,就看到詭異的一幕。
老媽靠在門上衝着街道大罵,什麼話都罵出來了,中心思想就是,咒賊一家不得好死,生兒子沒屁眼。
二姨則靠在她家門上,臉也朝着街道,磕着瓜子,臉上帶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她一個正眼也沒有看老媽,滿地都是瓜子皮。
街道上聚着些簇團的人群,小聲的議論着,既好奇,又興奮。
老媽看到我回來了,估計也是罵累了,伸手把我拉進門,然後關上了門臉。
我看到老媽雙眼充滿了血絲,臉上依然有淚痕。
老媽說:怎麼回來這麼早?是不是被欺負了?
我說:沒有,老師看我沒睡好,讓我回來休息。
老媽說:快去床上睡會兒,等你二姐回來,我就煮飯。
走過天井,我的心又一陣狂跳。
我看到,那張報紙被撈了起來,放在井沿。
報紙依舊濕漉漉的,朝上的一面顯示:人民日報,1986年3月2日,星期日,……
上面有個新聞:計劃生育決不能放鬆。
我不知道,老爸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很長一段時間,老爸看我的眼神,我都感覺有種特殊的含義在裏面。
李家失竊在縣城裏作為新聞,持續熱鬧了一段時間,也就慢慢淡化了。
公安未能破案,包括一些書攤的手續都是用的假身份證辦的,留下的信息都是假的。
公安根據老爸提供的線索和派出所登記的信息,找到了老銀匠。
老銀匠堅決不承認跟別人說起過李家有袁大頭,更不承認參與了盜竊,公安也查不到更多的證據。
老爸提供給公安的失竊清單上,刪掉了未開封的200塊銀元和2根「大黃魚」,失竊數額也就不再顯得那麼突兀。
社會上傳李家的老底被偷光了,什麼一箱黃金什麼的,大多數人提起這件事,都是幸災樂禍的感覺。
我覺得,二姨也是這樣想的。
那幾個月也是我最煎熬的日子,每天都睡不好,既希望抓住他們,又希望他們不被抓住。
案子最終成了無頭案,不了了之。
隨着時間一天天推移,我也逐漸忘卻了老井中的金條。
由於失去了最大的依仗,一直全職在家的老媽,終於開始工作了。
我家開了一個小賣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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