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雲回,好名字。」
薛嵐笑着摸了摸小啞巴的頭頂,手上的力度溫柔,像是一片輕輕的鵝毛落在上面。
少女眉眼之間笑意澄澈,莫雲回抬頭看着少女那一雙灰色的眸子,有些痴迷。
薛嵐拍拍他的肩膀:「去和小夥伴們玩一會兒,一直看書會把眼睛看壞的。」
莫雲回聞言點點頭,跑向了薛桐的方向。
薛嵐微微轉頭,看向自從進院子就在莫雲回 身邊的李清:「這孩子怕是還要在小青縣待一段時間,就勞煩您看護了。」
李清聞言點點頭,然後忍不住又多問了一句:「薛姑娘,這是要離開了?」
雖是詢問的話語,但是其中滿是篤定之意。
薛嵐抬頭看了一眼院子裏面和一群小孩子打成一團的薛桐:「在大禮朝得到了一些關於魔族和家師的消息,要繼續北上了。」
李清微微點頭,女子身形高挑,渾身散發着一種溫暖的神性,她溫聲開口,並未追問薛嵐的具體去向:
「雖然李清還是希望薛姑娘能在我完全恢復實力之前一直留在大禮朝坐鎮,但是深知姑娘如微風,終究是留不住的。」
薛嵐聽了這人的比喻,一時間啞然失笑:「娘娘何出此言。」
李清先是笑而不語,像是在思索良久之後才緩緩開口:「嵐……」
薛嵐有些疑惑,少女聲音之中帶着一絲俏皮:「嵐?」
「遊戲紅塵之人,如單薄輕雲,山間霧靄。和薛姑娘的名字很配。」
薛嵐這才明白她的意思,少女眉眼之間惡笑意幾乎要滿溢出來,一雙眼睛彎成了兩條小金魚。
李清看着薛嵐的眼睛,忍不住想起了一件事情,女子淺笑:「不知道薛姑娘知不知道,那趙家人在屋子裏面供了一條紅色的鯉魚瓷像。」
薛嵐聞言沒有驚訝:「那便供着吧。」
「李清還知道姑娘一直掛念着這大禮朝的採生折割之事,看了李家人所行之事。李清有了些許想法……」
春光小院之中,莫雲回看見一襲紅衣的少女站在小院一角,像是在和什麼人交談。
但是他順着少女的視線看過去,只看見空無一人的小板凳,還有上面被風翻了幾頁的書卷。
一場春風席捲了整個小青縣,帶來了無邊的生機。梨樹之上的新芽為整棵樹披上一層綠紗的時候,輾轉了一個多月的人也是終於到了小青縣。
小青縣的街道之上,清晨的陽光剛落在餛飩攤子之上。老闆將一個個桌子全部擦乾淨。剛想站起來活動活動腰身,就看見攤子的前面站下來一個身着黑袍的年輕人。
那年輕人牽了一匹高頭大馬,整個長得非常清秀,面白而無須。聲音也是比較陰柔。
他開口詢問:「這位店家,我想問一下季峰巷子怎麼走?」
老闆立馬站起來,熱心地給他指了路。
距清明節還有三天,薛嵐這幾天一直在小院之中停留,等着那些小孩的父母一個個將他們領走。
明程已經跟着明華回到了自己的家。薛桐則是追着曹軼可到處亂跑。
原因是那本《玄凜單刀江湖傳》。
薛嵐可算是想起來自己什麼時候見過那本書了。
可不就是薛桐在大順天天着迷的話本子嗎?自從薛桐從明程手中發現曹軼可的手稿之後,小姑娘孩子也不逗了,糕點也不吃了,天天追着曹軼可想要看下面的劇情。
曹仵作萬萬沒想到自己已經回到邵依郡還能看見薛桐,大清早一起來到衙門裏面當值。仵作驗屍的房子裏面站着一個唇紅齒白的小姑娘。
薛桐手中捧着紙筆:「我問過張伯了,今日一切安好,曹老師要不要寫寫書?」
曹軼可:果然人就應該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仵作閒着沒事幹寫小說會遭報應的。
他有一段時間什麼都不想寫了。
薛嵐在小院之中擺了一張搖椅,快要入睡的時候聽見外面傳來敲門的聲音。
少女驀然睜開眼睛,對着一邊看書的莫雲回招招手:「接你的人來了。」
莫雲回於是放下手中的書,小跑着過去開門。
「吱呀!」一聲,小啞巴在門外看見了一個身材高大的男子,他臉上帶着溫和的笑容,在看見自己的一瞬間就蹲了下來。
「小殿下,奴才來接你了。」
莫雲回聽見這人的話,本能地有些害怕,於是他轉身看向自己身後,渴望從薛嵐那裏得到指示。
但是他的身後空無一人,唯有春風吹過,緩緩搖動院子裏面那張搖椅。
莫雲回彼時年紀尚小,不清楚薛嵐為什麼不告而別,但是他畢竟天生聰慧。在看見藤編搖椅空晃地時候就知道,這剩下的路,只能自己去走了。
小啞巴轉身,從屋子裏面拿出來一個小小的包袱,在大門口的土地上面寫下一個歪歪扭扭的字:
「走!」
門口那男子將自己的脊背彎得很低,乖乖跟在那小小的身影之後。
那是對未來的君主絕對的服從,因為面前這個孩子從今天開始,便不再是流離失所的孤兒,而是大禮朝皇帝最小的七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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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眾多人想要捧上皇位,改變這大禮國之氣象的希望……
兩人消失在這季峰巷子的巷口,梨花小院之中,兩道身影出現在了梨樹之下。
李清今天穿了一身銀白的衣衫,江神娘娘將自己這幾天查探到的消息告訴薛嵐:「金谷城那邊的水族前幾日傳來消息,你師伯帶人到了虛冥川,找到了裏面鬼修之中能說得上話的,算是暫時將地府的情況控制住了。」
薛嵐忐忑問道:「他回去了嗎?」
李清看着少女眼中閃過的期盼,接着說:「昨日便是回玄煌宗去了,只不過臨走之前,劍仙一個手滑,不小心將皇宮之中那條小蛇斬了去。」
薛嵐心道好一個不小心,倒是符合她師伯的做派。
不知道是在震懾不懂規矩手伸得太長的妖族,還是在震懾她。
「那便是好事了,沒有那條蛇妖在皇宮裏面插手,這剩下的龍爭虎鬥,便是徹徹底底的人間事了。」薛嵐嘆了一口氣,語氣之中滿是輕鬆之意。
「李娘娘,薛嵐今日,便是帶着小桐離開大禮朝了。」
李清對着少女微微頷首:「那便預祝姑娘,此去歷遍紅塵,終有所悟。」
薛嵐笑着:「承娘娘吉言。」
言畢,少女便是化為一陣微風前往邵依郡,從府衙裏面帶上纏着曹軼可的薛桐繼續前行。
清明前,萬物復甦生春意,又是一年新啟。
金谷城之中,寵冠後宮的貴妃死在自己的寢宮之中無人察覺。朝中傳言,早年流落在外的七皇子已然歸京,這金谷城驟經風雨,又陷泥沼。
大順朝京城之中,負責運送《落霞山百戰圖》的禁軍早已啟程,與之同行的,還有一批謝凌朝親自下獄的奸佞,只待到了落霞山,殺了祭旗。
而落霞山之下,戰傀府送來的各式法器早就配備完畢,將士們一個個精神抖擻,鐵甲寒光。
只待一聲令下,喝上一碗家鄉的烈酒,從此開人族之先河,出了雷夔大陣,直面魔族荒域。
紀妗妗一襲玄黑甲冑坐在城牆之上,看着下面被鮮血常年浸染的一片紅褐色土壤。
長劍宗大師兄越重是此次仙門欽點的副將,青年身量高挑,看着紀妗妗一口口飲着烈酒,忍不住開口:
「你大師姐不是不許你們喝酒嗎?」
紀妗妗擦擦嘴:「話是這麼說的,但是我現在都在外面領兵了,此所謂,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越重心想着好一句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你就喝吧,反正被薛嵐發現之後又不是我的事。
紀妗妗在城牆之上喝完了兩罈子酒,想喝第三壇的時候看見祝河穿着一襲銀白的輕甲,傻顛顛帶着殷詩詩過來的祝河。
紀妗妗心道不好,連忙運起靈力想要化解酒力。
但是還是晚了。
殷詩詩的手指搭在她手臂上面的時候她心想着自己莫不是出征之前還要被師姐打一頓。
殷詩詩醫術高超,隔着手臂上面鐵甲之中一點點露出來的綢緞都摸出了她的脈。
女子聲音淡淡的:「做賊心虛,喝酒了?」
紀妗妗垂着腦袋:「嗯。」
殷詩詩拍了一下她的腦袋:「怎麼這副死樣子?我又不會打你,也不會給薛嵐告狀的。」
紀妗妗驚訝開口:「那你為什麼摸我的脈?」
一襲綠色衣裙的女子有些不好意思:「習慣了!」
說着從自己袖子裏面拿出來了一道符籙:「有你們大師姐的消息。」
符籙在半空之中散發出微弱的光芒,慢慢變化成道玄子的樣子。老人清清嗓子,將自己這次見到薛嵐的所有事情和盤托出。
包括但不限於大鬧地府,插手皇朝氣數,被別人的天雷標記……
聽到後面,紀妗妗乾脆捂住自己的耳朵不聽了:「我不過是偷偷喝個酒,她這……我不聽了不聽了,我還要練兵。」
說完少女便捂着耳朵走了。
祝河看見紀妗妗離開,難得有了一些眼力見:「師妹不聽我也不聽了。」
短短几息之間,在場只剩下了越重和殷詩詩。
殷詩詩看向越重,這位不但不跑,還拿出了幾塊留影石
「來來來,我錄幾段,讓嚴呈雪和思音他們也樂呵樂呵……」
薛嵐不知道,千里之外,她的朋友讓她揚名萬里。
但是無論如何,此間元明界,變革已起,萬事開新。
(中秋請假,大家中秋快樂!)
喜歡左手錘子右手劍,大師姐她通兩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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