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七三回 攻陣門箭射指揮燈
侯君集、黃天虎破壞了總閘,信號炮一響,早就準備好的瓦崗三路大軍是一起發動了,奔向蛇頭、蛇尾、蛇膽就攻上去了。
這三路大軍早就按耐不住了,眼瞅着總攻時間馬上就到了。但是,還是沒看到信炮響,難道說這六位兄弟犧牲在了陣中了?這總閘破不了,那回頭就得拿人肉往上填吶!但是,該填也得填吶!哎呀……大家已然做好了傷亡巨大的準備,準備採取B計劃!當然那個時候也沒「B計劃」這個說法,就是二號方案吧,準備強攻大陣了。就在這時,信號炮響起來了。哎呦,可把秦瓊裴元慶羅成他們給樂壞了,一看信號炮響,各率自己人馬奔着自己的目標就殺過去了。
單雄信做為八方的接應使,統兵四萬,帶着王君廓、尤俊達也列好了陣勢,發出了無數的探馬藍旗、流星探報:「給我打探!哪邊遇到困難,哪邊接應啊!」
混世魔王程咬金、軍師徐懋功已然統兵兩萬讓徐黑虎、薛惡龍、齊國遠、李如珪等人護着埋伏到了三山口。
程咬金今天特別興奮,他很久沒有披掛了。今天頂盔、掛甲、罩袍、束帶、系甲、攬裙,把八卦宣花開山斧綽在手中,乘跨大肚子蟈蟈紅,威風凜凜帶着軍隊早就出發了,早就埋伏好了。一聽信號炮響,馬上吩咐:「各位!各位準備好啊,準備好,大概一兩個時辰就會有隋朝敗軍過來了,一個也不能放走,強弓硬弩都給我準備好了!」
「都準備好了!」
「山口給我堵住!」
「全堵住了!」
「好嘞!俗話說的好啊,編筐編簍,重在收口!嘿,誰都知道,俺程咬金是編筢子的出身,這編筐編簍的活兒就是我的本行。今天,在這裏編個口兒等着給賊楊林他來鑽吶!大家都準備好了,都精神點兒!都精神點吶!」
他們瞪着眼睛就往大陣方向瞧,其實也瞧不見。但是,期盼的心情溢於言表。
有三路主要進攻大陣的軍隊。咱常說:說書的一張嘴表不了兩家話,何況是三路軍隊呢。別說說書的呢,你就用電影,那也得一個鏡頭一個鏡頭地切換着來。即便是瞬間由這一隊切換到那一隊,那也得切換。這一樣啊。所以,咱就得先表其中一路。先表哪一路呢?先表蛇尾。
打蛇尾的是三公子裴元慶為主帥,帶着兩位副將、自己的兩位哥哥裴元紹、裴元福,另外帶着賈雲甫、柳周臣、神射手謝映登,率軍三萬,見信號炮一響,裴元慶三公子早就按耐不住了,大喊一聲,用掌中八棱梅花亮銀錘代替軍令:「三軍兒郎!給我沖啊!殺——」他們是直奔蛇尾。
裴元慶憋着一肚子氣呢,他本來對羅成當元帥就有點不服。但是,一個人羅成確實把這長蛇陣交代得清清楚楚,又給自己一個重要任務——打蛇尾。破長蛇陣三個重要部位,自己負責一個呀。而且,羅成說得明白:破長蛇陣,必需三個絕世的高手。因為人家守長蛇陣的守將也是三個絕世高手:蛇頭乃靠山王楊林,蛇膽乃雙槍王丁彥平。這蛇尾據說最厲害——花刀大將衛文通。裴元慶心說話:讓我打蛇尾。行!我先給你們打個樣!我先把這蛇尾打嘍。不是衛文通最厲害嗎?最厲害,我讓你們看看我三公子怎樣揍他!我把這衛文通解決了,我救援你們去!破長蛇陣,我得立首功啊!所以,裴元慶憋着這股勁兒呢。
臨來的時候,姐夫程咬金也告訴自己:「你呀,給姐夫露臉!今天晚上可勁殺、可勁打。見到衛文通,除非他投降。否則的話,給我下死手,不用留客氣!」
「啊,明白!姐夫,您就放心吧!」
裴元慶也覺得自打歸了崗山,沒打過太硬的仗啊。那平常小打小鬧,有的時候根本就不派自己。怎麼呢?覺得派自己大材小用。今天可以說是自己歸瓦崗後的頭一次硬仗啊,那自己不打好哪行啊?所以,如開閘的洪水、出籠的猛虎一般是撲向蛇尾。
往這兒一衝,人家長蛇陣蛇尾就已經發覺了。嗯?!花刀大將衛文通當時吃了一驚啊。怎麼這麼大的喊殺聲啊?
早有人向他稟報了:「報!遠處發現敵軍!呃……大概不是三四萬,就得是五六萬,反正是鋪天蓋地,晚上看不清楚,喊殺聲震天,沖咱們蛇尾衝過來了!」
「嗯?哼哼!」衛文通一聽,「看來今天晚上瓦崗山想要破陣呢。來得好!哼!這大陣我都已經熟悉了。就這座大陣不愧是一字長蛇絕命陣,要你有來無回!來呀!給本帥抬刀備馬!」
「是!」
有人服侍着花刀將頂盔、掛甲、罩袍、束帶、系甲、攬裙。然後,把坐騎拉到帳外,飛身上馬。有人抬過花刀,「倉啷」一聲把花刀綽在手中:「列位將士!不要亂了陣腳,依法演陣!」
「是!依法演陣——」
「嗚嗚嗚——」「嘟嘟嘟——」「嗚嗚嗚——」什麼意思?開始吹號了。這號聲也是一種命令啊。一吹號,再看那刁斗上,「噗!噗!噗……」亮起三盞白燈籠、三盞紅燈籠。那意思是一級戒備,有人打陣來了!再看這蛇尾,「咵咵咵咵……」那隋軍立刻就攪動開來,按照既定的陣法就演開大陣了,列出來禦敵陣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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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三公子裴元慶一馬趟翻已經來到蛇尾轅門之外。
剛一到這裏,「欻!」大陣陣牆上立刻弓弩手來起了。「啪!啪!啪!啪……」往外開弓放箭。
但是,裴元慶這邊早做準備了。「嗚——」藤牌手立刻把藤牌往前面一豎。說:「裴元慶那兒怎麼辦呢?」裴元慶前面也有給他擋的,也有藤牌手護着裴元慶往前沖。緊跟着藤牌手後面,「咕嚕嚕嚕嚕……咕嚕嚕嚕嚕……」推出幾輛井闌來,這也不知從哪兒推出來的,也不知道白天埋伏在什麼地方了,這是攻城器呀,給推過來了。井闌比這轅門還高,上面站着瓦崗軍,強弓硬弩帶着火箭,「噗噗噗噗……」「啪啪啪啪……」
本來按照陣法,蛇尾陣牆上這些硬弩手先得往外射一陣子箭,哪那麼容易讓你攻進蛇陣之中啊?先給你一通箭雨啊,先射死你千八百的。你攻陣門?陣門上那也有滾木、擂石啊,也會往下砸呀,跟守城一樣啊。你要打陣,在陣門這地方你就得死上兩三千呢,這才能進陣呢。進去後,人家陣裏邊都已經佈置好了,進去,你就倒霉呀。可是沒想到,人家把攻城器早就準備好了,井闌比你高,以上打下,上打下不費蠟呀。你在下面,再想往上射,那可就費勁了。「啪啪啪啪……」頓時,陣牆上那些弓弩手都中箭了。有的死了,有的由打陣牆折翻下來。
裴元慶一看:「給我攻陣門!」
「柔——柔——柔——」井闌後面又有人拉上了霹靂車了,就是大炮車。那年的大炮就是往裏扔石頭的。「嘎吱吱吱——柔——啪!」「嘎吱吱吱——柔——啪!」打得蛇尾陣牆上那些弓弩手十之八九全報銷了。連井闌帶霹靂車把這弓弩手全打死了。而且,霹靂車一邊打一邊往前走,發一炮,「柔——啪!」「咕嚕嚕嚕嚕……」「柔——啪!」「咕嚕嚕嚕嚕……」雖然走得慢,但是協同作戰呢,你往前滾的時候,你不發射,他打;他發射完了,他往前碾的時候,你在這裏,你再打,你掩護他。「啪啪啪啪……」雖然不如現在這炮彈厲害。但那玩意兒由天往下砸石頭就阻礙了隋軍派往陣牆上的援兵啊。牆上的弓弩手死了,援兵上不去。那這個牆就成沒人守的空牆了。
「沖!」
「咕嚕嚕嚕……咣!」這衝車就衝進去了。
好傢夥,這打長蛇陣把攻城器全給拽出來了,拿衝車攻打蛇尾陣門,那陣門再結實,也沒城牆結實,也沒有城門結實啊。「咣!」「咕嚕嚕嚕嚕……」「咣!」「咕嚕嚕嚕嚕……」「咣!」「咵——」撞不幾下,就給撞開了。
「殺呀——」裴元慶一馬當先、身先士卒啊。
裴元慶明白,身為大將你要怕死、你要躲在後面,那士卒就沒鬥志了。我先來我給你們打個樣啊!
這裴三公子也厲害,胯下獅子驄,現在不騎那一字墨角癩麒麟了,一字墨角癩麒麟讓給他父親福壽王裴仁基去乘坐了。他現在就騎那匹獅子驄啊,這獅子驄比那一字墨角癩麒麟烈多了。人如猛虎、馬賽活龍啊!「嗚——」往裏一衝,掄開掌中八棱梅花亮銀錘上下翻飛,「在這兒吧!」「啪!啪!啪……」「哎呀!」「嘡啷啷啷……」「柔——」「柔——」好傢夥,那就跟輛坦克似的,往裏一衝,挨着就死,碰着就亡,誰敢跟他撞啊?裴元慶也不管別人使什麼兵器,我就跟你碰。碰上,你就得飛呀!我就認準了你這裏頭沒人能夠與我比力氣,我就給你撞,以力降十會!裴元紹、裴元福一人使刀、一人使槍在兩翼殺進去了。
緊跟着,殺到陣中的賈雲甫、柳周臣他們帶着特種工兵。幹什麼?一進來,立刻散開,「給我拆除附近銷弦、機關!」「嘁哩喀喳、嘁哩喀喳……」他們不管打仗,他們光管拆銷弦、機關。哪地方有翻板,哪地方有轉板,哪地方有髒坑,哪地方有絆馬索……全給毀了。他們哪知道啊?他們當然知道了。那羅成一一分解了:蛇尾會出現什麼情況,哪個地方應該有,哪個地方有什麼記號……他們早就爛熟於心了。進來拿着火把就找這些記號啊,挨個拆除!
這時,隋軍,「嗚——」已然衝上來了。這蛇尾巴就開始攪動了。「咵——」一攪,把首先衝進來的瓦崗軍就攪在當中。
裴元慶不管別人了,晃動雙錘直往前沖,「啪啪啪啪……啪啪啪啪……」打出一條血胡同。緊隨其後的正是神射手謝映登。怎麼?裴元慶得把謝映登帶進去啊,深入敵中才能夠找到刁斗啊。說:「刁斗那麼難找嗎?」刁鬥倒不難找,遠遠就看見了。但是,刁斗不在弓箭的射程範圍之內呀,你遠遠看見了,你射不中它呀,得到它跟前才能射中啊。所以,裴元慶咬着牙帶着敢死隊護着神射手謝映登一路衝殺。「殺啊——」他開進去了,也身陷敵中了。人家已然把他前面分割包圍了。前面這麼「咔啦」一卷,就把裴元慶、裴元福、裴元紹連同謝映登全都裹在那裏了。現在,裴元慶顧不了那麼多了,按照既定計劃,先射指揮燈啊!「噠噠噠噠……」一直往前開進。那路途上死了多少?死多少不顧得了,這是破陣必須犧牲的呀。沒辦法,什麼時候打仗都有當炮灰的。這個炮灰也不是無謂犧牲啊,要取得更大勝利,沒辦法,你只能犧牲啊。為啥後來說「一將功成萬骨枯」啊!你聽着非常悽慘。但是想一想,戰爭不就是如此嗎?為什麼說慈不帶兵啊?你如果一看這個人也死了,那個人也死了,心腸一軟,手一松,一膽怯,一產生退意,就麻煩了!你的士氣必然低落,馬上就得被敵人反撲過來呀。所以,顧不了那麼多了,目標就是射指揮燈!「噼啪!噼啪!噼啪……」離着刁斗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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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嘎吱吱吱吱……」神射手謝映登早就把弓給扯滿了,一個勁地一邊催馬一邊瞄着這刁斗,看看是不是在自己弓箭射程範圍內。終於走到了!謝映登一鬆手,「嗒!嗖——」一支箭過去,「噗!」就射滅一盞紅燈啊。緊接着,謝映登連發數箭,「噗!噗!噗!噗!噗!」把這六盞燈籠全給射滅了。
燈籠一滅火,就聽蛇尾是一片大亂呢。怎麼?這燈籠是指揮燈啊,所有的變陣、行陣全都得看那個燈籠啊,受燈籠指揮。刁鬥智上,專門有一個指揮官看這大陣形勢。說:「晚上——」晚上也能看出來!到處是火把,到處是火盆吶。居高臨下就能看個八九不離十啊。依照現在敵軍進攻狀況,人家馬上改變陣型。一改陣型,就拿不同顏色的燈在那裏發信號。白天人家直接晃旗,晚上點燈籠。這燈籠一滅,等於陣尾就沒有指揮了呀。這就跟一個樂隊似的,沒有了指揮,各吹各的、各唱各的、各自按照各自內心的節奏進行演奏。但你心中的節奏跟人家心中的節奏他會有差距的呀。尤其大陣當中更是如此,你該進、該退、該閃、該躲、該往後卷、該往前攻,有指揮官用燈籠指揮着有條不紊。沒有指揮官,那就得憑着你自己的經驗、你自己的膽魄、你自己的抉擇了,這是各自為政,那還不亂呢?
哎呦!這時,花刀大將衛文通已經率軍殺了過來。抬眼一看,刁斗上沒指揮燈了。趕緊大吼一聲:「重新點燈!」那不能說刁斗上就那麼幾隻燈啊,人家也防備着有人射燈,上面有備用燈,趕緊重新點。
這麼一點,「噗噗噗噗……」又被謝映登給射滅了。三射滅兩不射滅,那後面的瓦崗軍已然衝過來了。「不是謝映登、裴元慶被人家蛇尾卷進來了嗎?」是啊,剛才有指揮燈指揮着給卷進來了。指揮燈一滅,隋軍一亂,人家瓦崗軍心知肚明,羅成已然告訴他們了:「只要一進陣,如果打這刁斗,一定會被人家卷。但是,大家一定要堅持住,一定要冒這個險,這是破陣的關鍵吶!只要咬着牙堅持住,把這指揮燈給他射滅了,給他射的點不着了。用不多久,他這陣就大亂了!陣一亂,後續部隊往前一衝,就給他衝散了!這麼一來,後續部隊也開進陣中了。」什麼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在這一點上體現得淋漓盡致啊!
謝映登把這指揮燈給射得點不着了。你點着一盞,射滅一盞,點着一盞,射滅一盞。他就在這裏,「啪啪啪啪……」一個勁地射。說:「他有那麼多箭嗎?」旁邊有人背着呢,都準備好了,哪能缺少彈藥啊?「這是彈藥?」啊,在那個年代,這可不就彈藥嗎?供這謝映登。而且,有那敢死隊專門保衛謝映登,把謝映登團團圍住,不能讓人傷害呀。後面瓦崗軍往裏一殺,賈雲甫、柳周臣率領着工兵往前,「咔咔咔咔……」好傢夥,像戕地板似的,把銷弦這麼一去除,閘又給閉上了,這大的銷弦、機關發動不了,小的銷弦、機關偶爾哪個沒有拆除了,打中兩個人、陷了兩個人,那都無關緊要,無礙大局了。
這麼一來,這蛇尾便岌岌可危了。哎呀!可把衛文通給着急壞了。衛文通一看,不把前面這夥人給擋住,這指揮燈不會復燃吶!「各位將領!隨我殺敵!務必把這射燈的神射手給我除掉呀!」「咵咵咵咵……」催馬向前。衛文通眼珠子也紅了,他看到瓦崗英雄那就恨啊。好傢夥,我堂堂花刀將衛文通,潼關大帥呀!就因為你們把我打扮成衛淑芬了,一副美髯燒了一半啊!最後,我一惱把另外一半也剃了。這剛剛續起來呀。就因為這件事兒,我在大隋朝抬不起頭來呀。這兩年,我都不敢見人吶。只要看到人,我都覺得人家在嘲笑我呀。哎呀!今天就是今天了,我必須一雪前恥!把你們打殺了!衛文通眼珠子一紅,晃動花刀直奔謝映登而來。
他要想殺謝映登,前面有人擋着呢。誰呀?裴元慶!裴元慶在前面,「啪啪啪啪……」「咔!」停住了。為什麼呢?現在要保護謝映登,等待後面瓦崗軍與自己匯合呀。匯合一起,才能往前開。開到這指揮燈以前,這指揮燈就徹底報銷了,就被咱們給控制住了,刁斗咱拿下了!所以,他推到這裏,立馬而戰,「啪啪啪啪……」他無論你來多少隋軍,來一個打一個,來一對打一雙!打着打着,衛文通來了。
「刀花大將衛文通在此!」
哦?裴元慶一聽,哎呦,主帥來了!「嘡啷啷啷……」把八掌梅花亮銀錘兩手一碰,左右一分。這才要三傑斗八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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