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考核是李主任全面接管軋鋼廠之後,舉辦的第一次集體性質的活動。為了能夠樹立起一個好的形象,讓所有人對他有個嶄新的認識,所以他對此也很是上心。
考核當天不說規模龐大吧,但是該有的儀式感還是拉滿了的。各個考核點都紅旗招展,拉着橫幅。
鉗工第一車間是尤其的熱鬧,是里三層外三層的圍滿了人。
都知道王海洋讓自己的組員們,全部都報了名參加升級考試,這個舉動讓所有人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不相信他就這麼的有自信,能在短時間內,讓手下的人的實力全部都有了提升。
要知道這個鉗工是技術工種,低等級還好說,可以說用勤奮來達到。
到了五級以上的高級,那就得憑藉工作經驗和天賦來堆積,二者是缺一不可的。
為什麼有這個限制,在王海洋身上怎麼看不到,他能在如此的年紀就能夠達到最高的級別?
因為在所有人心中都有一個清晰的認識,那就是他乃非人類,不可以用常人的標準來衡量。他的成功是偶發事件,多少年都沒有出過這樣的妖孽,所以他這個就不提了。
而他手下的這些個組員們則不同,這麼多年相識下來,眾人認為和自己是沒什麼大的區別的,都在正常的範疇內。
所以大家並不相信他的教學能力也會這麼的變態,能夠讓手下的組員在短時間內變強。
此時的圍觀都是想來看笑話的,看他手下人不通過時那個打臉的瞬間。
這一切王海洋都看在眼裏,對此他是嗤之以鼻的,夏蟲不可語冰。他們哪裏知道王海洋的嘔心瀝血,組員們的辛苦付出。
在他們偷奸耍滑的時候,在他們不務正業的時候,在他們上班摸魚的時候,在他們下班就急匆匆趕回家的時候……第一小組的組員們不是在努力鑽研圖紙,就是在廢寢忘食的練習,這種比,趕,超,的高壓氛圍一直持續了小半年。
在這段日子裏,王海洋不光言傳身教,而且毫不藏私,把所有的技能都傳授了出去。
幾個本就積累夠了的人,就差那臨門一腳的點撥,通過他的指導都順利的通過了那道門檻。
經驗少的人,天賦不夠的人,一直徘徊在低等級的人,他也是想盡辦法,讓大師傅們手把手的教,不厭其煩的指導,這樣下來他們雖然不可能有很大的成就,但是也能夠往上提一提級別。
至於經驗丸,目前他也只是給了余元,胡鵬飛,秦淮茹,於莉還有劉嵐,沒辦法這東西太逆天了,在這方面他有一些私心也是很正常的。
一方面是親疏的問題,一方面是未來能否成為他的助力,還有安全的問題。
有這些原因所以不可能給所有人都安排上,不過就算如此都提升等級那也是沒有絲毫的問題的。
此刻他的組員們在看過考題之後,每個人的身上都顯現出的那是一股子強大的自信。
沒辦法,他們之前練習的時候,做的都是比報考的等級更加細緻,精度的要求都更加高的活兒,此刻的考題對他們來說那簡直就是手到擒來,沒有絲毫的難度。
首先上場的是秦淮茹,這個在全廠都赫赫有名的摸魚高手,這麼多年都還是個沒有等級的學徒工。
而她這次一上來就直接報考的三級工。本來按照規定她是沒有這個資格的,她要從一級工開始一步一步的往上考,可是在王海洋和車間主任的大力推薦之下,破格讓她直接考三級。
你要問這不合規矩?王海洋對此只說了一句話,那就是我的人我負責,我的規矩就是規矩,有誰不服我的眼力,可以站出來和他比試比試。
這句話一出,就輕易的平息了非議,而這也是有這麼多人來看熱鬧最大的原因。
這裏面就屬秦淮茹原車間的人最為上心。易中海是最不相信的那個人,心想這秦淮茹是個什麼玩意兒,他早就看穿了她的本性,是生怕受到一點兒的累。
雖說以前有着自己的打壓,可這麼多年下來,就算是頭豬那也能夠磨蹭着成為一級工吧?哎嘿,可奇葩的事兒偏偏就發生了,上不去就是上不去。
他不信就這種人去了王海洋那兒,不到半年的時間就能夠直接上三級工,至於她敢這樣試,那肯定王海洋提前就做好了手腳,能夠讓她過關。
他雖然這樣想着,目前卻也只敢在心裏腹誹,不敢去煽動別人來對此質疑。因為他還有事兒要求王海洋,心知此時最好乖乖的當個看客就好,看看熱鬧不嫌事大,不要又因為嘴巴痛快耽誤了重要的事兒。
秦淮茹看了一眼王海洋,在得到了他一個鼓勵的眼神之後,只見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沉着的走向了考試的鉗工工作枱。
只見她拿起考試的圖紙看了一下,確定了各項數據之後,就開始了操作。動作行雲流水,看不到一絲的慌亂,完全就是一副諳熟於心的模樣,很順暢,很絲滑。
秦淮茹此時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考試當中,各種技巧是信手拈來,她很享受這種感覺,一旁還沒有開始考試的組員們,都在為她加油鼓勁兒,王海洋看着她認真的樣子,也是老懷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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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都會有兩面性,而且還是秦淮茹這種本身就充滿着爭議性的人。有人在幫她加油助威,那肯定反對抹黑的人也就會出現。
「這,不可能!這一定是幻覺!」
易中海此時的心裏直接就出現了這個最直觀的反應,他的認知被顛覆了。
而他有了這樣的想法,圍觀的人那就更加會這樣想了。所有人都被秦淮茹的那絲滑的操作給震驚了,一副大白天見了鬼的模樣。尤其是她原車間的那些個人,那議論的聲音更是甚囂塵上。
「這裏面有問題,秦淮茹之前是個什麼鬼樣子,大家都知道,她怎麼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做到這個地步。」
「對,對,這絕對不是真的。她以前可是什麼都不會的,不可能在幾個月就能把三級工的工件做的這麼的流暢。」
「這裏面肯定是有黑幕,誰不知道她現在是王海洋的大姨子,這沾親帶故的,他又是評委之一,絕對是濫用職權提前泄露了考題給秦淮茹。」
「不公平!有黑幕!」
「有黑幕!不公平!」
誰都不會相信秦淮茹是真的成長了,進步了,只會認為她這個樣子,是通過歪門邪道得來的。
王海洋小組的人畢竟是少數人,眾人的反對和抗議的聲音,一剎那就蓋住了他們為秦淮茹加油助威的聲音。
搞得秦淮茹也被這呼喊聲給打亂了節奏,不得不停下了手中的考試,抬起頭來茫然的看着四周的人。
待到她聽清楚了大家的話之後,一種憤懣不平之感立刻就佔據了她的身心。此時自信的她不見了,取而代之是慌亂,茫然,自卑,還有傷心。
為什麼會這樣?她只想重新做人,努力的工作,以此來改變大家對她的固有印象,這難道錯了嗎?為什麼不能用正確的眼光來看她的成長呢?
想到這兒秦淮茹都快要崩潰了!
眼見於此,王海洋是坐不住了,他向着考場之外大聲的嘔吼道:
「曹尼瑪的,你們這群人是傻逼嗎?難道不知道考場是有紀律的?別說大聲的喧譁了,考試進行當中連聲音都不能發出。
你們剛才的行為算什麼?直接就對考試進行着干擾,膽子挺大啊!來來來,我特麼的倒要看看是誰在帶頭鬧事兒。」
「王海洋你別以為你是個八級工就能夠一手遮天,我們就是不服怎麼了?就是對你和秦淮茹有懷疑。你想怎麼樣?你以為還是舊社會啊,連話都不讓人說。」
「對,我們工人有權利對自己認為不正確的事兒提出異議,你難道還能堵住悠悠之口不成?」
嗬!你這話怎麼聽着這麼的耳熟?這些原本都是自己的台詞,沒想到今天卻都用在了他的身上。
而王海洋還真的不能夠為所欲為,小不忍則亂大謀,因此他雖然肺都快要氣炸了,但是也只能是強行壓下心底的怒火。
只聽他語氣冷淡的說道:
「沒有人反對你們提意見,也沒有人不准你們有異議,有意見你們可以提,但是不是現在。
你們對秦淮茹有意見這沒有問題,可你們別忘了,在這個考場裏不光只有她一個人在考試,你們這樣鬧,破壞了考場的紀律,影響了別的考試的人,這就不應該吧!」
王海洋忍耐住了心頭的火,話也說的有理有據,一下子就把場面給掌控住了。
趁着這些人沉默的間隙,王海洋又接着說道:
「你們對秦淮茹的技術有懷疑,這是你們的個人想法,沒有人能夠阻止,可以等這場考試之後,我們再來討論解決辦法。
可是你們現在最好不要得寸進尺,一直在這裏影響發出噪音影響考核,你們要記住山水有相逢,再鬧的話就別怪我特麼的不客氣了。」
「是啊,你們要鬧事兒可別影響我們,我特麼的練習的那麼辛苦,就等着考核過後升級呢!誰要是有意見等老子考完了試再說。」
「別鬧了,讓我安心的考完了再說。」
王海洋後面的話,就讓和秦淮茹同場考核的人產生了共鳴,沒錯這也關乎着這些人的利益,怎麼可以置身事外呢?所以這些人也紛紛開口了。
這些人分別屬於不同的車間,也都是熟人熟事的,他們開了口效果就不一樣了。眼見事情到了這個情況,鬧事兒的人也只能是暫時的偃旗息鼓。
「那就先這樣,讓他們先考核,我倒要看看一會兒他倆怎麼給我們一個交代。」
現場又重新安靜了下來,考核的人也都重新的開始動了起來。
可秦淮茹此時卻還在愣着神,並沒有和其他人一樣重新開始。這樣就更加坐實了那些人心裏的猜測。
「說了吧,她就是個水貨,這一被打亂了節奏,就忘了怎麼樣操作了。」
「有道理,肯定是作弊的時候提前熟悉了操作流程,現在一慌張就把背好的那些流程給忘了,站着不動的樣子真傻,真是丟死個人了。」
「呵呵,不會就是不會,誰都知道她是個蠢蛋,非要出來丟人現眼,真不知道是怎麼樣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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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之前說過,不出聲影響其他人的考核,這些話還算是說的很低,不過那種鄙夷,不屑,蔑視的眼神都齊刷刷的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王海洋此時看着她的這副模樣,也是氣不打一處來。特麼的不准大聲說話這是他說的,不然的話肯定高低要痛罵她幾句。
無奈的他只能是快步的來到秦淮茹的身邊,然後指着眾人對她說道:
「你看看這些人,他們都瞧不起你,覺得是我在私下裏幫你,你認為事實是這樣嗎?」
秦淮茹順着王海洋的手指看去,那些人的眼神眼神對她充滿着鄙視,她眼神有些飄忽的回答道:
「不是,不是這樣的!你只是幫我練習,教我技術,沒有對我徇私。」
王海洋繼續問道:
「你日以繼夜的練習是為了什麼?」
這個問題秦淮茹回答的很果斷。
「為了自己重新站立起來,為了我和孩子的未來。」
王海洋繼續激勵着她。
「好,你既然知道他們說的不是事實,而你又有着十分清晰的目標,那你為什麼要受到他們的影響,在這裏張皇失措,別人都已經重新開始了,你還呆愣着幹什麼?」
秦淮茹無力的回答道:
「我怕,我怕會搞砸!辜負了你們的厚望。他們都看不起我,覺得我弄虛作假,我沒有信心了。」
王海洋有些怒其不爭,現在只能是下猛藥了,只聽他不耐煩的說道:
「操,你怕這些幹什麼?他們瞧不起你有什麼重要的,最重的是你自己要看得起你自己。
那些人只會這個不服那個不忿的,真要是動真格的哪一個有用?他們的看法算個幾把啊!
你給我記住,你是我親自交給余元,胡鵬飛他們倆,然後一步一步教出來的徒弟。
這個過程中,我親眼看到了你的努力還有你的成長,你完全有通過這個考核的實力。
你現在和我說沒有信心,那是在懷疑他們倆的技術呢?還是在懷疑我這個八級大工匠的眼光?」
這些話如雷貫耳,對秦淮茹來說簡直就是醍醐灌頂,直接就打散了她心頭的那些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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