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氏兄妹都上船了,如果我自己留在原地多少顯得有點不合群了,是時候隨大流跟一波了。
在窄木板收回去前我跳到了船上,柴琳蹲坐在船頭瑟瑟發抖,柴問掀開布簾看了一眼船篷裏面馬上就退回來了。
見柴問面色鐵青,更加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我也去掀開布簾看了眼,船艙里有許多乾癟發黃的蛤蟆干,其中一部分表面附着了一層暗紅的液體,半濕半干混雜在一起。
船艙里的場面的確很讓人反胃,我也一樣很快退了回去,出來後跟柴問面面相覷不約而同的順了順胸口。
小船離岸後順着冒氣泡的地方前進,整個河面只能聽見氣泡上涌和鸕鶿下水的聲音,我跟柴問在燈籠冷白光的映襯下顯得更加狠厲。
柴琳躲在船頭生怕我倆突然變異了,在這艘小船上根本無處躲藏,我跟柴問對視一眼立刻心領神會,把表情最大限度的扭曲然後陰冷的朝柴琳發笑。
柴琳的尖叫伴隨着亂舞的手電筒光線在河面爆開,手腳亂晃的柴琳險些掉入水中,被我和柴問扶住了,不等我們解釋,一電筒就砸我臉上。
「哎呀呀,好痛,柴琳你怎麼只砸我不砸你哥啊,親兄妹也得明算賬呀。」
「華鳶你這就年輕了吧,不是沒砸到我,是我躲得快。」
在柴問嘲諷期間一電筒也砸到他臉上,這次公平了,我倆都在燈籠下捂臉難受,活像是在小船上被輕薄了的女子一樣掩面而泣。
這場鬧劇因為船體的晃動而接近尾聲,在離對岸很近的地方開始劇烈搖晃,鸕鶿也不再下水,看來夜泊漁舟的旅途結束了。
這次小船沒有靠岸放板,我們只能在沒過腰的河水中撲騰着往淺灘上走,臨近岸邊的水面上已經沒有紅色油花了。
柴琳的個頭比較矮,水沒過了她的胸口舉着手電筒前進有些費力,趟到一半的柴問又返回去把柴琳背在身上,我舉着背包已經快上岸了。
回頭看了一眼,哥哥背着妹妹過河的樣子還挺溫馨,柴問是將功折罪了,我只能繼續裝沒事人一樣在岸上假裝檢查草叢有無埋伏。
在她們上岸前我已經從草叢裏找了些乾燥的柴火,架成一堆點起火來,她們上岸後我板着個臉一本正經的告訴她們周圍沒發現危險過來烤火吧。
柴琳她倆也沒懷疑,直接去火堆旁烤火了,她們走後我繼續站在河邊觀察那艘燈影朦朧的小船。
一葉扁舟挑燈夜泊,淺水鮟鱇血河難尋,隨着小船再次駛入那團黑影,我想應該沒有機會搞清楚剝靈獄裏停滯的漁夫究竟是有怎樣執念了。
黑影消散後,河面也恢復了正常顏色,我來到火堆旁坐在他們兄妹之間,在河上消耗了太多時間,時間已經接近凌晨了。
「現在也過河了,等天一亮就直接進山吧。」
「華鳶,你說載我們過河的那艘船原本的主人經歷了什麼,是因為我的笑聲才出現的嗎?」
「柴琳,你哥幾個小時前剛說過很多事情不能多想,我們已經過河了,記得船家的好意就行。」
柴琳看了一眼柴問,沒有繼續糾結這個問題,我們三人就這樣默默的等到天亮。
天一亮柴問就立刻叫醒了還在打盹的柴琳,我也是頂着倆黑眼圈就出發了,進山的路十分泥濘,松垮的土壤像是剛下過雨一樣。
碎石塊也很滑,上面的青苔都有些發黃變色。
「柴琳你慢點走,山裏的露水重,你走那麼急小心滑倒。」
柴琳走在我前面搖搖晃晃的像喝醉了酒,走在最前面的柴問聽見我的勸告後停下來牽住了柴琳,兩兄妹互相攙扶着爬山。
如果真滑倒了,我這個走在最後的倒霉蛋就要充當人肉氣墊了,這種感覺好像是跟在這對兄妹身後的家長啊,他們春遊放鬆,我提心弔膽。
老天爺像是聽見了我的畫外音,天空也拉了個黑臉下來,山間的風突然喧囂起來,吹得我睜不開眼睛。
幾顆黃泥點從從天而降塗在了我外套上,隨後一陣吧嗒吧嗒的聲音從身後追過來,抬頭一看土塊一樣的東西從天上落下來,摔在地上就變成了一團漿糊。
我大喊着快跑,手腳並用向山上跑去,前面的兩兄妹聽見後沒回頭立刻開始衝刺,三個人在山間一路狂奔。
啪嗒啪嗒的聲音離我們越來越近,這時候我已經超過他倆了,在土路上一個剎車跟他們撞在一起。
「華鳶你看什麼那,趕緊跑啊。」
我沒理會,從路旁的土坡滑下去,前面有一個紅磚小屋,再往前有一片魚塘,小屋和魚塘好像都荒廢了很久。
我衝過去從破損的窗戶翻進小屋裏,所幸屋頂是完整的,柴琳緊跟着翻進來,柴問在被土塊砸中前也成功進屋。
啪嗒啪嗒的聲音拍擊着屋頂,喘了兩口粗氣後我來到窗邊,仔細觀察一番才發現那些土塊一樣的東西其實是蟾蜍,從高空自由落體後直接爆汁了。
從天空降下動物雨一般代表附近地區颳起過龍捲風,但是山間的那陣風也不足以形成龍捲啊,這些蟾蜍究竟是從哪裏帶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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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蟾蜍也沒有全部原地爆汁,有些落進魚塘的還呱呱叫了兩聲,這麼新鮮應該不是遠處刮來的,這讓我想起船艙里看見的蛤蟆干。
如果是罕見的龍吸水現象,吸上來這麼多蟾蜍也太驚悚了吧,不敢再繼續想下去,只能在屋子裏找找線索分散一下注意力。
柴問已經把屋子裏的櫥櫃翻了個底朝天,柴琳也在一把破沙發上發現了些人最近活動過的痕跡。
「你倆老爺們別翻了,跟個財迷一樣要掘地三尺呀,快過來看我發現線索了。」
我和柴問立刻聚了過去,看見柴琳手上拿着一雙舊膠鞋。
「這算什麼線索啊,這估計是魚塘主人以前穿的破膠鞋吧。」
「華鳶你再仔細看看。」
柴問看了一圈發現了疑點。
「這鞋裏面寫着宋青兩個字啊,這是村長兒子幹活時穿的鞋!」
我拿過一隻看裏面的確有宋青的名字,宋青來過這裏,還把鞋子脫在這裏,那他極有可能下過魚塘。
「宋青把鞋子脫在這裏大概率是下了魚塘,這雙鞋不夠長也不防水沒有穿着下魚塘的必要,把它放在這能保持乾燥。」
「他的鞋在這裏,該不會他人還在魚塘里吧。」
「華鳶你先別着急,等外面的蟾蜍雨停了一起去找,那魚塘里雖然有不少蘆葦但是總體不大,我們三個一起很快能搜完。」
我觀察着外面的情況,那些從天而降的蟾蜍似乎都在避開魚塘,只有很小一部分落進池中。
大部分蟾蜍都落在池邊,很快把周圍都塗成了黃黑色,潮濕的水汽混雜着蟾蜍內臟的惡臭幾乎要熏暈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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