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予安的那點事兒
陳予安這家民宿開了快兩年了,生意一直都是不溫不火的,後來還是託了一個攝影愛好者的福,拍了一組照片在影展上展出之後,突然間有了熱度。
作為一名留守兒童,對「家」的渴望早早地就在心底生根發芽,為了守住爺爺奶奶留給她的老房子,毅然辭了城裏的工作,回到這個小鄉村。這是她開民宿的初心,所以在設計和裝修的時候,更多的是偏向於情感的保留,而不是怎麼樣更能吸引客流。
但是很快的,她就發現僅僅靠初心和熱愛是維持不了一家民宿運轉的。主要呢,她這人也很酷!不願意綁定太多的商業套餐,原因很簡單--她嫌煩。就只在兩個平台上掛了房間,平台上客戶的諮詢,還有後期的評價她幾乎都不看也不回復。
又是沒有房客的一天,陳予安坐在店門口的竹椅上,雙手抱胸,兩眼無神地看着大門口發呆。阿姨幹完活就過來和她打招呼準備回去了,看着空蕩蕩的院子,陳予安低頭輕輕地「嘖」了一聲。
伸手從褲兜里掏出一顆薄荷糖,雙倍薄荷的那種。之前害怕和人近距離說話的時候有口氣,網購了兩大桶這個。手指用力一捏,包裝袋裏的空氣「噗~」地一聲,把糖果推了出來,上下門牙一磕,叼着糖果微微仰頭,舌尖捲住掉落的糖果推送到腮幫子。深吸一口氣,心肺連着大腦都拔涼。
繼續雙手抱胸,然後像個中二少年一樣仰頭四十五度望望天,望望柿子樹。一連串快門的聲音讓她敏銳地警惕起來,原本無神的雙眼瞬間變得犀利,扭頭看着大門外。
對方明顯被震懾到了,但是兩秒鐘的僵硬過後,不怕死的又按了快門。陳予安直接站了起來,表情似笑非笑地看着對方。
這位不怕死的攝影師放下相機,笑着先說了抱歉,「抱歉,沒有徵求你的同意就按下了快門,但是這種意境是擺拍不出來了的。您看下照片,我希望能保留下來。」
陳予安打量了一眼,這人看着至少四十歲了,估計這種事也沒少經歷,不然自己剛剛那反應,一般的年輕人是絕不敢再按下快門的!
在陳予安翻看相片的時候,他小聲介紹自己,笑着說:「我是攝影協會的,這次要做一個「鄉村新風尚」的主題展,一開始我是被這棵柿子樹吸引了,後面透過鏡頭看到了你。」說着還指了指屏幕,語氣激動了一點:「你看這張!你仰頭望柿子樹,這種無言的對話,這種意境,讓我有了新的靈感。我想以柿子樹作為這次的攝影主題,主題背後帶來的思考則是--鄉村新風尚之下年輕人如何安放夢想?」
陳予安不得不說他很會抓主題,自己這會兒正被現實逼迫着去思考這個問題。照片她看了兩遍,原來自己的怨氣已經能穿透鏡頭了,無聲地嘆了口氣,說:「我的,就留一張側臉的。」說完就把相機還給他了。
「啊?」攝影師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小心翼翼地問:「那我可以展出嗎?」
「嗯,你粉絲多嗎?」陳予安問的一本正經,原本下一句是想厚着老臉問一句,能順帶幫我打個廣告嗎?奈何實在是問不出口啊,安姐這麼酷的人設,怎麼可能問的出口!
「啊?還可以吧,呵呵~」攝影師沒有領會到她問題背後的目的,所以尷尬地回了個話,其實他自認為粉絲量還可以,但是和網紅沒法比。
「哦。」陳予安有些不自在了,說:「那你自便吧。」
這回攝影師是聽懂了,笑着告辭,還禮貌地留下了自己的名片。
這麼個小插曲,陳予安沒放在心上。直到有一天,接到了一個訂房的電話,對方問自己若是民宿包場的話,大概是多少費用,因為他們一幫人要彈彈樂器、唱唱歌兒啥的。
陳予安內心滿是問號,聊了幾句之後才知道原來對方是一支樂隊,通過影展看到了她民宿的照片,感覺和他們的風格很合拍,所以想來找找靈感。
包場這事兒陳予安還是頭一回遇到,再怎麼不顯情緒的人,也繃不住開心得笑了,包一星期呢,能不笑嗎?誰不笑誰是大爺!
樂隊入住這天,陳予安可算是知道他們為啥要包場得那麼徹底了,他們的器材幾乎填滿了她一樓的大廳。
安排好他們入住之後,陳予安就回自己的小地盤待着了。前面四天他們幾乎沒有碰過面,陳予安特意避着呢,一方面是不想影響他們創作,最主要的是自己不太擅長交際,他們五個大男人,想想都怪尷尬的。
四天時間陳予安幾乎都摸透了他們的作息,晚上10點肯定是消停了的,12點基本都回房間了,別說,這作息比她一個正常人還規律。不是說藝術家們都是要日夜顛倒的嗎?她此刻正和前幾天一樣掐着點準備去廚房搞點宵夜,她的房間在一樓最偏的角落,但是面積是最大的,而且連通了一小段走廊,所以出了房門就可以繞到廚房。
今晚打算煮個水餃,試試自己新買的油潑辣子。有了前幾天的經驗,她快速地拿出鍋開始接水,然後放到灶台上,剛打起燃氣,餐廳和大廳的燈都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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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予安木着臉轉頭,五個大男人正雙手抱胸看着她呢,主唱率先開口:「可算被我們抓個正着呢~」
另一個說:「我就說每天這個點廚房就有動靜,你們偏不信!」
敢情是dei自己呢,陳予安無語地笑了,這些人光長個不長歲數嗎!清了清嗓,客套的問了句:「我煮水餃,你們要吃嗎?」
「我要15個,謝謝老闆!」
「20個,謝謝老闆!」……
「你們還真是不客氣啊!」陳予安低聲念了句,又起了口鍋。
最後不但水餃清空了,油潑辣子也空瓶了。經過這頓宵夜,大家算是熟悉了一些,陳予安至少對得上號了,誰是幹啥的。
鑑於這件事,陳予安決定暫時把宵夜簡化一下,準備接下去幾天就在房間裏吃杯麵,還有三明治。昨晚聽他們提到了那個畫展,說是在公眾號上和微博上都挺有熱度的,她暗暗記下,夜深人靜之時正準備在網上衝浪一下,主要是好奇那位攝影師放的是哪幾張照片。
房間裏燈光很暗,她湊在筆記本電腦前,屏幕的亮光打在她臉上,畫面有些許詭異。主要是她的神情太專注了,不知道的以為她在看一篇多麼深奧的文章,面無表情地撕開一個三明治,眼睛依舊沒有離開屏幕,右手繼續操作鼠標,左手捏着三明治往嘴裏送。
手機在電腦旁連着震了好幾下,她用嘴叼着三明治,伸手去拿手機。昨晚吃宵夜的時候最活躍的就是那個貝斯手,主動給大家拉了個微信群,當時還沒有群名,現在陳予安看着微信顯示「深夜覓食的狼人」有3條未讀信息,她真的想立馬退群。
點開裏面的圖片,是餐桌上擺着四大盤子炒麵,第二張圖片是她昨天吃水餃的碗,因為就這一個碗是明亮的橘色,所以很好認,裏頭的炒麵已經冒尖了!緊跟着的是一條語音,陳予安一邊調低音量一邊聽。
「陳老闆,快過來!晚了就不熱乎了!我們二哥親自下廚炒的!」
陳予安其實不太想去,但是嘴裏的三明治瞬間變得索然無味,她喜歡吃宵夜,還喜歡吃熱乎的宵夜!
艱難地咽下嘴裏的那一口三明治,利落地合上筆記本電腦,換身衣服就過去了。
等她到的時候,所有人都在埋頭猛吃呢,陳予安發自內心的疑惑,問他們:「阿姨沒給你們做晚飯?」
「做了呀。」貝斯手年紀最小,嘴也最碎,邊扒拉麵條邊說:「但是不耽誤我們餓呀,長身體呢!」
「嗯。」陳予安沒有反駁他,默默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認真地說:「我也是~」
「哈~」
坐她旁邊的是主唱,話比較少,但是之前訂民宿都是他在和陳予安溝通,所以相對來說,陳予安算是和他最熟悉。
聽到他笑,陳予安依舊正經地說:「不服?」
「沒有。」主唱搖着頭回答。感覺她這氣勢,自己要說不服的話,立馬能擼起袖子和你干一架。
陳予安吃了一口炒麵,趁着吃第二口的空隙說了句:「這手藝比我強多了。」
「那是,我們二哥之前是干廚子的,但是現在手金貴了…」貝斯手就像是他們樂隊的代言人,估計老么大家都不願意管,隨他嘴碎。
陳予安覺得他挺吵的,但是民宿很久沒有這麼熱鬧過了,不經意地問:「那誰是大哥?」
一瞬間氣氛像是凍住了,陳予安意識到自己問了不該問的,正想換個話題,貝斯手「切~」了一聲,不屑地說:「單飛了!現在我們隊裏沒有大哥,只有親哥!我親哥!」說完對着主唱拋飛吻,人沒理他,他起身探過上半身來,作勢要親人家。
「滾!」主唱身子往後仰,在桌子底下伸腳踢他!
陳予安看着他們倆的互動,嘴角有些抽搐,其他人都意味深長地笑。
「思想單純一點!」主唱用筷子敲了下碗,陳予安立即低頭吃麵,身上雞皮疙瘩慢慢掉落。
「你們能不能管管!」主唱雙手抱胸,一臉煩躁地說:「再這麼整,我也要飛!」
「我錯了,哥!剛剛情到深處,你就原諒我這次的。」貝斯手站起來鞠躬。
「哼」主唱鼻子出了個聲,沒再說什麼,這個話題就算是過了。
「姐,我們後天就回去了,明天晚上能不能在院子裏燒烤?我饞那燒烤架好幾天了。」貝斯手兩手托腮,沖陳予安眨眼睛。
陳予安看他這小樣兒,知道自己剛剛那齷齪的想法是唐突了,因為這人估計對誰都泛濫。心想:這世界上果然沒有免費的夜宵。抽了紙擦了下嘴,說:「這麵條我吐出來還來得及嗎?」
除了貝斯手,其他人都笑了,所謂的「二哥」說:「你別理他,一天天的饞蟲燒心,就知道吃!」其他人也都說不用搭理他。
陳予安不可能拒絕,本來燒烤架就是給房客提供的,說:「挺久沒用了,你明天試試吧,缺什麼我讓阿姨去買。」
「我就說她會同意的!我就說冷酷只是她的保護色!」貝斯手一掃臉上的無辜和小失望,整個人跳起來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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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是真想吐麵條了,趕緊整走!」陳予安被這一驚一乍地搞得消化不良,揉着肚子回房間了。
炒麵確實難以消化,而且她沒好意思剩,冒尖的一滿碗全吃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頹喪地起來給自己泡了包助消化的藥,端着杯子坐在電腦前繼續研究微博。
「砰」的一聲,感覺是重物落地的聲音,深夜裏突然來這麼一聲,陳予安整個人都緊繃了。她樓上沒有客房,和她家緊挨着的是一棟老房子,已經好多年沒有人住了,但是剛剛那個聲音就是從那邊傳過來的。會不會是什麼柜子太老舊了,自己倒了呢?要不明天翻進去看看……腦子裏正在思考各種可能性呢,又傳來一聲東西打碎的聲音,聽着像是瓷器打破的聲響。
陳予安坐不住了,兩家人的圍牆緊挨在一起,若真是圖謀不軌的人,肯定能順着圍牆翻進來。她換了身黑色的運動裝,安姐很久沒打架了,居然有些熱血沸騰。
拿起根帶電的防狼伸縮棍別在腰後,關掉所有的燈準備去探個究竟。她搬了個梯子靠在圍牆上,探了頭往裏看,透過老房子的窗戶看到一點亮光,應該是手機電筒的光,靜靜觀察了一會,估計對方就一個人。陳予安長腿一跨,直接蹲到了牆頭,輕輕一躍就落進人家院子裏了,沒想到這麼多年,本領居然沒有退步,嘴角不禁向上勾起,笑的有些邪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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