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翠蓮在院子裏痛罵幾番始終不見趙家義出來,只見她氣得渾身發抖,嘴裏怒喝道:「好啊你們!竟然敢包庇那個喪盡天良的畜生,今天老娘無論如何也要把那個畜生從龜殼裏揪出來!」
說罷,她像只炸毛的公雞一樣,氣急敗壞地跳着腳環顧四周,目光最終鎖定在了牆邊靠着的一根扁擔上。
她一個箭步衝過去,抓起扁擔,毫不留情地朝着白屠夫狠狠地砸了過去。
這白屠夫活了大半輩子,宰過無數頭豬,但卻從來沒有對女人動過手,此刻看到這個如瘋子一般的女人朝自己撲來,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
而一旁的白可心娘也絕非善茬兒,她眼疾手快,見高翠蓮氣勢洶洶地沖了過來,立刻迎上去,伸手一把死死抓住扁擔,用力一拽便將其奪到了手中。
緊接着,她又順勢向前一步,雙手緊緊揪住高翠蓮的頭髮,拼命地撕扯起來。
高翠蓮只覺得手上突然一輕,緊接着頭皮上傳來一陣鑽心的劇痛。這疼痛猶如火上澆油一般,瞬間點燃了她心中的怒火,令她的胸膛像是要炸裂開來似的。
盛怒之下,她毫不猶豫地伸出雙手,使出全身力氣,狠狠地掐住了白可心娘的胸部。
這可是女人身上最為脆弱敏感的部位之一,被這麼死命一掐,白可心娘頓時疼得鬼哭狼嚎起來:「哎喲喲!哎喲喲!你這個挨千刀的臭婆娘,快要掐死老娘啦!鬆開!鬆開呀!」
只見那高翠蓮可不是個好惹的主兒,眼瞅着形勢不對,她一個箭步衝上前去,瞬間便騎跨在了白可心娘的身上。
緊接着,她那雙手狠狠地朝着對方抓去,同時口中更是毫不留情地叫罵起來:「你這老東西居然敢包庇那個畜生!哼,我看你也絕非善類,今天非打死你不可!打死你這壞心腸的傢伙!竟敢把我的姑娘給賣掉,我定要讓你們全家都不得安寧!」
站在一旁的白可心早已心急如焚,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般不停地滾落下來。
她一心想要衝上前去幫助自己的娘親,奈何自從消瘦之後,身體虛弱得厲害,壓根兒就沒有多少力氣。
即便真的湊到跟前,恐怕也只會越幫越亂,成為名副其實的幫倒忙。
就在這混亂不堪、局面幾近失控之際,只聽得一聲怒喝如同驚雷炸響:「幹什麼?幹什麼呢?都快給我住手!趕緊分開!」
原來是白家村的村長聞訊趕來了。他一臉嚴肅看着亂糟糟的院子裏的人。
隨着村長的吼聲落下,人群中有幾個身強力壯的婆子趕忙快步走上前來。
她們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好不容易將扭打在一起的高翠蓮和白可心娘給強行分離開來。
然而,誰也沒想到,高翠蓮趁着起身的當口,突然飛起一腳,結結實實地踹在了白可心娘的身上。
這一腳力道極大,疼得白可心娘當即發出一陣殺豬般的嚎叫聲:「哎呦,疼死我啦!疼死我啦!」
而另一邊,白屠夫則陰沉着臉,急匆匆地走到村長面前告起狀來:「村長啊,您可算來了!瞧瞧這個瘋婆娘,一進我們家門就開始撒潑打滾、大吵大鬧,如今女婿不在家,她愈發張狂,簡直跟瘋了一樣,無論如何都阻攔不住啊!」
白村長皺着眉頭,一臉嚴肅地看着面前被禁錮得無法動彈的高翠蓮,大聲地質問道:「你來這兒究竟想幹什麼?難道你們村的村長知曉你來此地尋釁找事嗎?」
高翠蓮奮力掙扎着,終於掙脫開那兩個緊緊抓住她胳膊的婆子,憤怒地喊道:「不知道!今天我來,就是要為我的女兒討要一個公道!」
站在一旁的白屠夫聞言,臉色瞬間變得陰沉無比,他怒目圓睜,狠狠地瞪着高翠蓮,厲聲呵斥道:「你這個瘋婆娘,簡直是滿口胡言亂語!」
然而,高翠蓮卻絲毫不懼,反而提高了自己的嗓門,聲音比先前還要響亮幾分:「我可沒有胡說八道!就是你那個所謂的好女婿,在遭遇天災的時候,竟然背着我們,偷偷摸摸地把我的寶貝女兒給賣掉了!他把我的女兒給賣掉了啊!」
一句句「他把我女兒給賣了」如同驚雷一般,在人群中炸響開來。
在場的人們聽到這話後,無不紛紛交頭接耳、議論紛紛起來。
見此情形,白村長趕忙向身旁的人使了個眼色。
那個人心領神會,立刻走上前去,一邊揮舞着手,一邊高聲呼喊着,試圖驅趕那些圍觀看熱鬧的群眾。
高翠蓮見狀,心中的怒火愈發旺盛。只見她猛地衝上前去,用力地將正在驅散人群的那個人一把推開,扯着嗓子喊道:「怎麼回事?為什麼要趕人走?難道你們害怕別人知道你們在這裏包庇那個拐賣女童的罪魁禍首嗎?」
白村長氣的鬍子都要翹起來了:「你這個潑婦,別胡說,什麼包庇不包庇的,此事單憑你一人來說誰信」!
就在此時,人群後方突然傳來一聲高喊:「趙家義在這裏!」這聲呼喊瞬間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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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熙熙攘攘、人頭攢動的人群開始紛紛揚揚地向兩側退讓開來,不一會兒便讓出了一條寬敞的道路。
眾人定睛一看,只見一個滿臉淤青、腫脹不堪的男子正被五花大綁着,踉踉蹌蹌地出現在大家眼前。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趙家義。他那狼狽的模樣讓人不禁訝然,而站在一旁的趙家孝則面無表情地用力一推,趙家義猝不及防之下,重重地摔倒在地。
「相公!」看到這一幕,白可心頓時花容失色,她驚恐萬分地尖叫出聲,臉色變得異常焦急。
只見她不顧一切地向前衝去,想要扶起倒在地上的趙家義。
然而,還未等白可心靠近趙家義,高翠蓮已經如同一頭髮怒的獅子般猛撲了上去。
她抬起腳,狠狠地朝着趙家義踢去,一下接着一下,現在的她將心中所有的憤怒都發泄出來。
「畜生,你這個喪盡天良的畜生!我的二寶才那么小,你竟然狠心把她給賣了!我今天非踹死你不可!」高翠蓮一邊罵着,一邊不停地用腳猛踹着趙家義。
眼看着高翠蓮越踹越兇狠,趙家義在地上痛苦地翻滾着,嘴裏發出陣陣悽慘的哀嚎:「啊......」。
見此情景,白可心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她急忙伸手去推高翠蓮,試圖阻止面前的高翠蓮。
可是,白可心畢竟力氣有限,不僅沒能推開高翠蓮,反而自己被對方反手一推,踉蹌着向後退了幾步。
但白可心並沒有放棄,她毫不猶豫地再次衝到前面,張開雙臂,緊緊地護在趙家義身前。
「二嫂,求求您住手吧!您要是生氣,就打我好了,請不要再傷害相公了!」白可心淚流滿面地哀求道。
高翠蓮生生的忍住了看着面前的白可心,隨後冷笑一聲:「白可心,你以為這個男人真心愛你嗎?他就是在利用你,讓你,讓你們家給他花錢呢」。
白可心可不相信,趙家義在她心裏是那麼好的人,怎麼可能相信:「不可能,別污衊我相公,我跟相公是真心相愛的」。
高翠蓮仿佛聽到了什麼笑話般,突然哈哈大笑起來:「就這麼個男人,廢物一個,功名功名沒有,就知道花錢,要錢,白可心你就好好想想,這麼久來,他要了多少次錢,花了多少錢,你心裏到底有沒有數」。
白可心臉色煞白,她清楚高翠蓮說的是沒錯,趙家義跟她成親這麼久,一直要錢,要錢,要錢,而且每次的說法都不一樣。
但,她不信,本來讀書人就是花錢多,要讀書,要結識,要交友,哪一樣不是需要錢的。
白可心抬起頭聲音清脆道:「我相公是讀書人,自然與其他人不同,再者說哪個讀書人不費錢的」。
這時人群里有人疑惑道:「讀書是費銀子,可我家侄兒讀書時還在書店裏抄書呢,書店的掌柜還誇我侄兒抄書抄的好,每月得不少銀錢嘞」。
又有人接話道:「是啊,我也知道讀書人家境貧寒的都會在書店抄書賺錢,這趙家義怎麼沒在書店抄書啊」。
「哎呦呦,人家天天鼻孔都朝天了,有人養着自然不愁唄」,有人幸災樂禍道。
還有人像是知道什麼似的:「要我說,還是春仙閣的姑娘們更讓我們這個趙讀書人更有吸引力」。
此話一出,所有人紛紛道:「這話怎麼講,快說說怎麼回事」。
只聽得方才那人繪聲繪色地說道:「大傢伙兒有所不知啊!這趙讀書人吶,每次前往城中,非得過上兩三天才歸來,你們且猜猜看他究竟做些啥勾當?」
「哎呀,我說你這個癆六子,怎如此磨蹭!有話快講,莫要這般頻繁地吊起大家的胃口!」人群中有人面露不滿之色,高聲喊道。
說話的癆六子微微仰起頭來,先是清了清自己的嗓子,然後才慢條斯理地道出實情:「要說這城中最為出名的去處,當屬那春仙閣無疑啦!那可是咱這兒最大的妓院喲!裏面的姑娘們個個貌若天仙,身姿婀娜多姿,肌膚柔嫩如雪。嘿嘿,實不相瞞,我曾經親眼目睹過趙家義出入那春仙閣呢,而且還不止一兩次哩!」
聽到此處,站在一旁的白可心滿臉驚愕,她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地轉過頭去,目光直直地落在正躺在地上如同一隻縮頭烏龜般、呆愣着一言不發的趙家義身上。
此時此刻的趙家義,整個人愣愣地杵在那兒,嘴巴緊閉,連一個字也吐不出來。
白可心見此情形,心中瞬間明白了一切。剎那間,一股怒氣直衝腦門,氣血翻湧之下,她眼前突然一黑,身子便軟綿綿地向後倒去,竟是直接氣得暈厥了過去。
這下子,院子瞬間炸開了鍋!有的人驚慌失措;有的人則抱着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心態,伸長脖子朝這邊張望。整個場面混亂不堪,嘈雜聲、呼喊聲響成一片。
而事情最終的走向更是讓人意想不到——趙家孝竟然一怒之下將自己的親兄弟趙家義給告到了官府!
要知道,在這個朝代,拐賣兒童可是一項極其嚴重的罪行。更何況,這次被拐走的可不只是二寶子這一個小姑娘,還有另外一名可憐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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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那名小姑娘命運多舛,她被販賣之後沒過幾天,便遭遇了非人的待遇。
那些喪心病狂的人不僅對她百般恐嚇威脅,還動不動就用鞭子狠狠地抽打她弱小的身軀。
在如此殘酷的折磨下,這個無辜的小姑娘很快就支撐不住,含恨離開了人世。
等白可心醒來後才知道,趙家義真的賣了自家侄女,而且他真的是從她這拿着錢去春仙閣,並且,他還是個不能人道的男人,就是「太監」。
白可心沒想到自己看上的男人如此不堪,此時的她心如亂麻,又急又氣之下,只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黑便又直直地暈倒過去了。
一旁的白屠夫見此情形,心中暗叫不好,他知道此事若不儘快解決,自己的女兒就是最大的受害者。
於是,他毫不猶豫地轉身直奔獄中而去。
獄中的趙家義本是鐵了心不願簽署那份和離書的,無論白屠夫如何勸說,他都無動於衷。
然而,白屠夫豈會善罷甘休?為了能讓女兒擺脫脫離苦海,當場對着趙家義就是一陣拳打腳踢。
起初,趙家義還咬牙硬撐着,死咬着就是不簽和離書,拖也要拖死白可心。
但隨着雨點般的拳頭和棍棒不斷落下,他身上已是傷痕累累,疼痛難忍。
最終,在這一場暴打之下,趙家義再也忍不住了,只得乖乖地在和離書上籤下了自己的名字。
當白可心悠悠轉醒之時,發現面前擺放着那張她最不想看到的和離書。
剎那間,所有的委屈、悲傷與絕望如潮水般湧上心頭,她淚如雨下,哭得撕心裂肺。
那哭聲久久迴蕩在房中,令人心碎不已。而白可心就這樣一直哭着,不知過了多久,眼睛哭的紅腫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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