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在接近終點站的地方上的車,車子一路行駛過幾站,上車的人便越來越多了,我和田甜的交談也因此停止,直到報站聲提示我轉4號線,我便站起身和田甜揮手告別。
就在轉身離去的時候,我的餘光又掃到身後那個醒目的黃色標識——老弱病殘孕專座,心裏不禁又咯噔一下,下意識用包包護住自己的肚子,好像我真是個孕婦,又或者是做賊心虛。
在人流的裹挾中,我終於走出了車廂,這才長舒了一口氣,心裏感覺才稍微好了些。
我想起早前在脫口秀中聽到的一個段子。說是一群人去爬山,在平台上休息的時候吃了點瓜子,空瓜子殼用膠袋裝着,吃完了發現剝瓜子的手有點黑了,又拿出紙巾擦了手,一同扔進膠袋裏,想過會兒再扔進垃圾桶,這時剛好一陣風颳過,紙巾吹落一地,保潔路過了看到便說:「這紙是不是你們扔的?」其他人都裝作沒聽見,只有說這個故事的這個人立即就臉紅了,他忙說了聲「是」,就去撿起來扔了,還被罰了款。交完罰款,保潔走後,其他人就一起嘲笑他說:「你這人怎麼心理素質這麼差?」
我驀然想起了這個故事,仿佛是故事中的人就是我當下最真實的寫照。
正當我邁下站台,正要準備轉乘4號線的時候,電話鈴聲突然響了,是我男朋友打來的。
「司葭,今天晚上得跟你請個假了。晚上我文化中心去不了了,因為單位里有事兒。」
「哦。沒關係,那你忙你的。我自己可以的。」
「你真體諒我呀。」傅恆笑道,「不過你也不問問我是什麼事兒?」
「加班嗎?」
傅恆又笑了笑:「我們這是事業單位,和外面那種公司不一樣,很少會加班的,一般都是準時下班。就上回那個臨時加出來的事兒,一年能遇上一回就不錯了。」
「哦……」我有些聽不懂他想說什麼,不過我還是輕聲問了一句,「那你晚上是什麼事兒啊?」
他像是心情大好,一個勁地笑:「司葭,你真有意思。還真是,我問一句,你答一句啊。我告訴你,你可別生氣哦。晚上不是加班,是部門聚餐,就上回我那篇徵文不是拿了區二等獎嗎,但是評委說我的颱風是最好的,還說如果不是徵文比賽,而是演講比賽的話,可以拿個最佳風采獎。這些話是局領導親自在會上說的,這回他又推薦我去市里參加個演講比賽,這次活動的抬頭更大,是市委辦公廳主辦的。部門同事聽說了這件事,就起鬨讓我請客來着。」
「是嗎?這是好事兒啊。」我有些驚喜地說,「傅恆,你可真厲害。」
「我沒聽清楚,你剛才說什麼?」他追問我。
我愣了愣,口齒清楚地又重複了一遍:「我說你厲害呀。」
這時候,只聽得電話那頭傳來一陣爆笑聲,不光是傅恆的聲音,還摻雜着其他男人的笑聲。
我臉一紅,忽然就明白了他們笑的原因。
「你……討厭啊。我不跟你說了。」我狼狽不已,正打算掛掉電話。
傅恆稍微嚴肅了點兒,說:「等等。」
我從電話那頭聽到他從辦公椅中站起來的聲音,他像是走遠了幾步,說:「司葭,你別介意,我剛才開玩笑的。還有,現在他們不在我身旁,剛才笑的那幾個都是單位新進的實習生,都是00後,一個個沒大沒小的。在那裏瞎起鬨呢。」
「我沒生氣啊。」我低聲說。我是真沒生氣。
「我周末好好陪你。」他又認真地說。
「你們晚上會喝酒嗎?」我關心了一句。
「嗯。要是不喝酒我晚上就過來了。」他強調。
「那你少喝點兒,注意身體。」
「嗯。」他低聲應道,隨後又深情地補了一句,「司葭,我想你。」
「我也是。」
掛完電話,我心中泛起一絲絲甜蜜。
……
回到家後,發現時間還挺早的。客廳里一如既往地黑着燈,我往臥室里瞅了一眼,不出所料,胡之菲並不在。
我從臥室里拿起衣服走向洗手間,心想無論如何都要先洗個澡。擠過地鐵後,全身都是汗臭味兒。
當我走到浴室門前,握住門把手並向下擰時,腦中突然快速閃過一個念頭:不對,洗手間的門通常不會關閉,除非裏面有人。
但為時已晚,我的手比大腦更快做出反應,開門的瞬間,一個堅實黝黑的背影正背對着門換衣服,那大塊結實的背肌就這樣毫無預警地闖入我的視野,還有,還有那條把臀部包得緊緊的白褲衩。
為什麼要讓我看到那些啊~!我嘞個去!
當時,我整個人愣在了原地,沒反應過來應該先關門,而他抻直手臂回頭看向我,眼神也同樣充滿震驚。
剎那間,我倆同時尖叫起來:「啊~!」
「你為什麼不鎖門啊!」我轉過身用衣服蒙住眼睛,忍不住咒罵道,隨後混亂地逃進了臥室。
進了臥室,一下子倒在床上,我仍舊因為剛才的畫面心跳不已。直到意識到自己竟然穿着髒衣服躺在床上,又連忙從床上彈起,連滾帶爬一屁股滑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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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抱着膝蓋又回想起剛才那一幕,腦中全是禁忌的畫面,我越是想忘記,越是揮之不去。
我懊惱地伸直膝蓋,胡亂地在空氣里亂踢,羞愧、生氣、煩躁,各種情緒交織成一個不忍直視的真相:我再也不能忍受這個傢伙住在我家了!做飯再好吃也不行!
腦中各種思緒亂飛,我下意識捂着耳朵,過了許久,我才終於平復下來,可是那個討厭的傢伙還在門口,敲門聲此起彼伏鑽入我的耳朵里。
「司葭!我跟你道歉!你快出來吧。」李馳在外面大喊。
「別敲了!」
安靜了片刻,又是一陣敲門聲,我怒了,噌的一下站起來,不顧形象地大喊:「敲屁啊敲!」
「你聽我說,有客人來了,我不知道是誰。」
這話太有威力了,他話音剛落,我就氣鼓鼓地打開了門。
——他最好別是騙我!
打開門,我驚呆了,看到這張久違的臉,我有些五雷轟頂的感覺。
「胡、叔叔。」我面容尷尬、張口結舌,「胡之菲不在啊。」
「哦。胡之菲我給她打過電話了,她說她快到家了。」胡叔叔久經沙場的臉上也稍稍露出些不自然,我感覺他用眼角瞥着李馳。
我不知該怎麼介紹李馳,並不打算介紹,我覺得李馳要是識趣的話應該自己趕快走。
李馳卻挪動腳步站到我身旁,求助似的轉頭看向我。我朝他輕瞪了一眼,嫌棄之意不言自明,我還有一層意思是叫他趕緊找個藉口走人。
但是他的那個情商簡直令人堪憂,根本不接我的眼色,就跟個木樁似的杵在原地。
我提醒李馳:「你剛才不是說還有事要忙嗎?」
李馳這才反應過來,回了句:「哦,是、是,我還約了別人,那我們回頭再聊。」
李馳背起他那黑色的雙肩包,走出了家門,他沒帶頭盔。
李馳走後,我笑着對胡叔叔說:「胡叔叔,您怎麼有空過來?」
「哦,我是路過,剛好來上海拜訪個老朋友。想起你之前告訴我的地址,就過來看看。我也不知道有沒有記錯,就想先上來認個門。」胡叔叔舉起手摸着自己後退的髮際線,抱歉地說,「沒有提前聯繫你,是我唐突了啊。」
喜歡不想上班的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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