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半本醫案拿在手上細細翻閱,宮蘊徵問:「醫館裏蘭夫人的醫案呢?」
「上面也是荊芥落款,」宮遠徵不屑道:「但是上面被改了幾頁,蘭夫人的身體康健也被改成有暈怔,經常需要服藥才導致早產。」
合上手中醫案,宮蘊徵看向宮尚角:「的確是當年照顧蘭夫人的荊芥大夫落款。」
不對。
一定有什麼地方不對!
銘霧姬不會拿出宮門這個條件幫尚角哥哥,她當天晚上剛殺了月長老,找尚角哥哥用子羽身世換她出宮門,怎麼看都像是為了擺脫她出現在長老院附近嫌疑的計謀。
可這本醫案,的確是荊芥先生的字跡,年久的墨跡無法偽造,印章是真的,且時間也對的上。
到底是哪裏不對?
晚上,宮蘊徵去醫館找到了在醫館的蘭夫人醫案,上面清楚記載了蘭夫人懷孕時的一切脈象,以及體質特徵。
她翻開細細查閱。
墨跡的確年久,字也是荊芥先生的字跡,落款、印章也都是真的,且如遠徵白日所說,上面記錄了蘭夫人懷孕時有暈怔,因需定期服用治療暈怔的藥物而早產。
若霧姬房裏的是假醫案,年久的墨跡怎麼解釋?
霧姬做局,絕對不會只是一個簡單的假醫案局,若她是霧姬,必定藉此狠狠打擊一番尚角哥哥。
尚角哥哥……
宮尚角的痛處是什麼?
他有什麼痛處能跟那本醫案有關?
猛地感到心口有些不舒服,宮蘊徵從藥囊中倒出一粒保心丹服下,腦子發暈想要坐下緩一會兒,沒想到眼前一黑整個人要摔倒在地。
「姐!」
要摔倒的身體被宮遠徵扶住,宮蘊徵被扶着坐到桌邊,接過弟弟倒的水喝下沖淡嘴裏的藥味。
看姐姐緩過來,宮遠徵鬆了口氣,自從在執刃殿外的那一次事情後,他心裏對這種事有了陰影,只要姐姐有一點不舒服的徵兆,他就害怕。
「你怎麼過來了?」宮蘊徵問。
她來醫館的時候,遠徵正在徵宮研究他暗器的新毒藥配方,真忙起來,忙上一整夜也是有可能的。
「我見姐姐一直沒回家,擔心你,過來看看。」宮遠徵目光落在姐姐拿在手上的醫案:「這是,蘭夫人在醫館的醫案?」
他意識到什麼:「姐姐,你是不是覺得我在霧姬房間裏找到的醫案有問題?」
「醫案可能沒有問題。」宮蘊徵若有所思。
霧姬心思縝密,不會把漏洞放在明顯之處。
她想要起身再看看別的醫案,發覺身體是真的到極限了,她這些日子思慮過多,對身體也有了些不管不顧的意思。
身體的疲憊、虛弱,累計在了此刻爆發。
可偏偏是在這種緊要時候……
見姐姐的狀態實在不佳,宮遠徵去扶她:「姐,有什麼事情明天再說,我帶你回去,你需要好好休息。」
走之前,宮蘊徵將手中的醫案也一併帶走了。
徵宮,宮蘊徵的房間。
她坐在小塌上,喝下弟弟端過來的一碗苦藥,又被他仔仔細細的把了脈,確定了沒事,才讓她好好休息。
出去的腳步停下,宮遠徵不放心的再次叮囑:「姐姐有事,一定記得喊我。」
「好。」他怎麼說,宮蘊徵怎麼答應。
連日的勞心勞身,身體疲憊虛弱到極點,宮蘊徵這一覺睡得十分不安穩,昏昏沉沉的,大多數在半睡半醒間,期間似乎弟弟來了一次,微涼的手貼在她的額頭,隱約聽到他說了什麼,隨後她被扶起來餵了藥,又一陣香味襲來,精神逐漸放鬆,深深睡了過去。
等再次醒來,窗外月色正濃。
屋內點着安神香,燭火也只點了兩盞。
宮蘊徵感覺全身黏膩膩的出了一身的汗,鬢髮都濕漉漉的貼在額前耳邊。
「醒了。」青嵐出現在床邊,對她說:「你昨天晚上發了高熱,昏睡到現在,徵公子剛剛才走,說要親自盯着熬藥。」
宮蘊徵苦澀的笑:「他這樣懂事,是我之過。」
她放在被子上的手攥緊,眉深深皺在一起,心中的苦澀比她喝過的所有苦藥加起來都要苦。
她注意到放在她枕邊的醫案。
見她看醫案,青嵐解釋:「是徵公子放的,他說你醒來肯定會找。」
門被打開,端着一碗黑乎乎藥汁的宮遠徵進來,見到宮蘊徵醒了,他很開心。
「姐姐,你感覺怎麼樣?」他把藥放在桌上,三步並兩步過來。
壓下心中苦澀,宮蘊徵說:「好多了。」
宮遠徵嘴上說着信,還是給她把了脈。
「姐,上官淺威脅云為衫,讓她從金繁那裏將那半本醫案拿回來了。」知道姐姐關心此事,宮遠徵主動告訴她,「哥哥也看過了,那的確是蘭夫人的醫案。」
「姐姐可以放心了,接下來在家好好養身體,剩下的交給我和哥哥來辦。」
就是因為這樣才不放心。
霧姬——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宮蘊徵問:「云為衫呢?」
「她現在被軟禁在羽宮,等宮子羽回來處置。」輕笑一聲,宮遠徵很是期待,嗓音緩慢猶如藏在幕布後的弓箭,「宮子羽回來的那一天,也是他該將執刃位子還給哥哥的時候。」
宮蘊徵想到了。
她想她知道了尚角哥哥的痛點是什麼。
至於是不是她猜測的這樣,還需要驗證一下。
次日一大早,宮蘊徵在長老院找到宮家族譜。
宮蘊徵坐在桌前,瑩潤指尖順着記錄緩緩往下劃,在記錄着宮尚角父母的那一頁,她找到了宮尚角母親的姓名,以及她的故鄉。
在看到尚角哥哥的母親泠夫人信息的時候,她霎時想通一切疑惑之處,明白了霧姬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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