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儀好像有說不完的話,沒完沒了的。
沈聿淮聽得逐漸沒了耐心,表情陰沉着:「還有別的要說的嗎,沒有我掛了。」
蘇子儀的笑容凝固在臉上:「沒,沒什麼了,」她像是突然想起些什麼趣事,同沈聿淮分享,「對了,我聽說陸少回京了,也不知道有沒有和小初聯繫,聽說他們上學的時候關係很好呢...」
「好了。」沈聿淮抬高音量打斷她的話,「你沒什麼事就掛了吧。」
季文璟接過手機,問道:「誰惹你了,臉黑成這樣?」
沈聿淮擰着眉讓他閉嘴。
又想抽煙了,剛好季文璟遞了一根過來。
「不抽。」沈聿淮從口袋裏拿出一塊口香糖。
「我去,你丫沒毛病吧。」季文璟大吃一驚,「還戒上煙了,想背着哥兒幾個偷偷養生是吧?」
「備孕。」
這兩個字輕飄飄的,飄進手機聽筒里,砸在蘇子儀的心弦。
備孕?
聽到別人說她還不信,可這是沈聿淮親口所說。
蘇子儀恨得穿不透氣。
她才離開了多久,他們就備孕了?
不是都說沈聿淮對阮初連面上的體面都不想維持嗎,現在怎麼就備孕了?
-
阮初漫無目的地溜達了幾分鐘後,來到了照片牆這裏。
剛剛上樓過來的時候,她就覺得蠻有意思的,剛好藉此機會好好逛一逛。
一張張照片上,主人公們或是笑容洋溢,或是表情搞怪,又或是真情流露的眼淚,極具生命力和感染力。
阮初也不由得跟着笑起來,心裏划過一陣暖流。
越往後走,照片貼上去的時間越早,她的目光定格在其中一張小照片上,那張照片掛得很高,相紙已經有些發黃了。
那是她十八歲生日時許願的照片。
阮初從沒來過這裏。
她回頭看了一眼遠處的沈聿淮,隔得很遠,男人坐在烤爐旁,煙霧繚繞,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
這是他什麼時候掛上來的?
難道是在她十八歲生日那年嗎?
總歸不是現在,也不可能是他們結婚後。
民宿的老闆娘是個三十多歲的漂亮女人,穿着復古廢土風的衣服,戴着誇張的大耳環。
她正陪着兒子在吧枱做手工,看到阮初走進來,起身同她打招呼。
「您是沈總的太太吧?」
阮初詫異地點了點頭。
老闆娘笑着說:「我見過您的照片,那時候比現在青澀一些。」
阮初想到照片牆上那張十八歲的照片,那是...八年前了。
「現在老了點。」
「不老不老,是更有韻味更漂亮了!」老闆娘一邊說着,一邊給她倒了杯熱茶,「除了露台,從那邊那個門出去還有個陽台,風景也不錯,還有一些留言的風鈴,您如果無聊的話,也可以過去看看。」
阮初點頭道了聲謝,捧着手中的茶去了陽台。
陽台上原本有一片葡萄架,後來被老闆娘掛滿了風鈴,每個風鈴下面都繫着一根絲帶。
聽老闆娘說,也不知道是哪個客人先開的頭,在風鈴下面的絲帶上許願或者留言。
後來就成了一種傳統,到這兒來的客人們也都會過來留下幾筆。
微風吹起,風鈴隨着風的方向搖曳,發出清脆的響聲,悅耳動聽。
就好像是許願者的一聲聲呢喃。
阮初沒有窺探別人願望的癖好,但其中有根絲帶上的風鈴很特別。
其他都是單獨一個,只有那是一對風鈴,而且顏色也很特別。
那對風鈴阮初一看就喜歡,便走過去細細端詳。
風突然大了一些,額前的碎發被吹到眼睛上,有些扎眼。
她把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騰出手來把頭髮剝開。
再抬頭時,那對風鈴下面的絲帶被吹得翻了過來,她看清了上面的字。
「阮初,萬事勝意。」
這個字體她再熟悉不過了。
就這麼一瞬間。
阮初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她怔在原地,風鈴的聲音叮噹作響,但她依舊能聽得清自己的心跳聲亂了節拍。
阮初慌亂地鬆開手,拿起茶杯回到室內。
老闆娘又給她添了一杯茶:「外面很冷吧?」
阮初笑着說:「這間民宿你們做得好用心,我還是第一次來,也不知道他們幾個是怎麼找到這裏的。」
老闆娘回說:「我老公和季少認識,開了這家民宿之後,季少每年都帶朋友過來捧場。」
原來如此。
既然是季文璟每年都帶朋友過來,蘇子儀還在國內的時候,恐怕也和沈聿淮一起來過吧?
老闆娘的聲音很好聽,手上的動作沒停,一邊幫兒子做手工一邊陪阮初聊天。
「您和沈總感情一定很好吧?」
「我們...」阮初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她聽到老闆娘繼續說:「方小少爺和季少往這兒領過不少女孩,次次都是不同的臉,我一個都沒記住過,就沈總,從來沒帶女人來過,這有家室的就是不一樣...」
聽到人這麼說,阮初也不好直接拆台,只能打馬虎眼。
阮初晃着手中的茶杯,目光落在漂浮的茶葉上,她的思緒壓根沒在這兒,全都一股腦地留在那張照片和風鈴上的留言上了。
許是看出她有心事,老闆娘放下手裏就快完成的手工,摸了摸兒子的頭:「剩下的自己完成,可以嗎?」
小男孩乖巧地點了點頭。
她往吧枱深處走了幾步,端出一壺煮好的熱紅酒,給阮初倒了一杯。
「介不介意幫我品嘗一下剛煮的熱紅酒味道如何?」
阮初收回不知道飄到哪裏的思緒:「好巧,我很喜歡喝。」
老闆娘把杯子推到她面前:「其實不是巧合,是你家沈總特地囑咐我煮的。」
今天在家她沒喝成的熱紅酒,沈聿淮居然還惦記着。
阮初的眼神逐漸變得空洞,仿佛失去了焦距,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
也不知道照片和風鈴是沈聿淮什麼時候掛上去的。
十年前他們互相表明心意在一起,在一起六年後分手,分手後過了一年,他們被迫結婚。
照片和風鈴掛上去的時間,怎麼也得是五年前,那時候沈聿淮還愛她。
阮初晃動着手裏的酒杯,問道:「你們開業幾年了。」
「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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