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老二守着柴垛,嘴裏不停地嘟囔:「挑得夠多啦,再挑咱家可就要受凍嘍。」
到最後,他實在忍不了了,直接橫在柴垛前,張開雙臂:「你們不能再挑啦,不然我娘回來會揍死我的。」
肖玥沒和男知青們一起挑柴。雖然她力氣大得像頭牛,但在郝仁他們眼裏,她還是個小姑娘呢。
這會兒她看着劉老二那手舞足蹈的模樣,覺得特別滑稽。
肖玥沒吭聲,拿着棍子在他家地面上敲了敲,劉老二看到地上的裂縫就乖乖的躲到一邊去了。
劉老二:我已經盡力啦。
大隊長瞅着劉老二那慫樣,簡直無語。不過他一轉頭看向肖玥,還是露出了讚許(或者說有點諂媚,也不對)的笑容。
等李秀梅把東西都收拾好,幾個人就往院子外走去。
剛巧碰上劉婆子從鎮衛生所氣鼓鼓地回來。
劉婆子本來就一肚子火,看到李秀梅她們,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站在院子門口就開罵,那話說得可難聽了。
李秀梅也不甘示弱,回嘴道:「你這老太婆,嘴巴放乾淨點兒。」
劉婆子不依不饒,指着李秀梅罵道:「好你個小賤貨,居然敢跟老娘頂嘴,看我不撕爛你的嘴!」說着就要撲上去動手。
婦女主任趕緊把李秀梅拉到身後,攔住劉婆子,大聲呵斥:「你別亂來!大白天的,你還想打人啊?」
周圍的看熱鬧的人把路都堵住了,有人指責劉婆子蠻不講理,也有人勸雙方都讓一步。場面一下子變得亂糟糟的。
劉婆子瞪着三角眼,顴骨顯得更突出了,薄薄的嘴唇不停地噴着唾沫星子:「我教訓自己家兒媳婦,關你們啥事?」
肖玥冷哼一聲:「已經不是你家兒媳婦了 。」
劉婆子惱怒的接話:「關你這個小...」抬頭一看是肖玥,硬生生的把後面的髒話咽下去了。
圍觀群眾都忍不住樂了,有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說 :「劉婆子,後面的話是啥,接着說啊 。」
劉婆子可不怕他:「關你屁事。」
看熱鬧的人就喊肖玥:「肖知青,她說關你...」
屁事倆字還沒有說出口,就被自己老娘擰着耳朵拽到一邊接受了一頓愛的教育。
其他看熱鬧的人哈哈大笑起來。
孫來娣碰了肖玥的肩膀一下,小聲的說:「啥感覺?」
肖玥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挺好。」
兩個人嘻嘻哈哈,劉婆子提着的心才稍微落了下來。
她憤憤不平的對大隊長說:「大隊長,你就眼看着知青欺負我們村民。」
大隊長板着臉說:「我是幫理不幫親 。 」
劉婆子看向王會計:「王會計你就這樣干看着?」
王會計冷哼:「你還想讓我幫李同志搬東西嗎?」
李秀梅連忙說:「謝謝王會計,我們已經搬完了。」
劉婆子還想撒潑,肖玥喊了李秀梅一聲:「李知青,收拾好了,咱們就走吧,這天,有點冷。」
一瞬間,場面靜了一瞬。
人群立刻閃出一條道,人們七嘴八舌的說:
「這大冬天的,可別凍壞了。」
「就是就是,快回家去吧。」
李秀梅跟大家道了謝,背着自己的包袱跟着眾位知青們走遠了。
劉婆子氣的直跺腳,指着眾知青的背影小聲罵罵咧咧。
「行了!」大隊長吼了她一句,「你以後不許去打擾李知青,人家和你家沒關係了。!」
劉婆子不甘心地閉上了嘴,其他人見狀也紛紛散了。
— — — — ——
劉婆子在聽說自己最疼愛的大兒子被判了二十年,覺的天都塌了。
等聽說大兒子給她留了一個孫子,她覺的天都晴朗了。
老大媳婦不爭氣,只生了個丫頭片子,她本來說把王草兒生的孩子讓老大媳婦養,等老大回來,也有人養老。
可老大媳婦是個油鹽不進的。她一氣之下,就把那娘倆趕了出去,本想着讓老大媳婦服個軟,誰成想她居然逃出自己的手掌心。
算了,還有老二呢,老二媳婦生了三個丫頭片子,更沒用,讓老二家給養孫子。
大不了以後讓孫子也給老二兩口子養老。
等劉婆子跟老二說:「你三丫沒了,正好你媳婦還沒完回奶,嘬嘬就又有了。就奶着你哥的孩子,以後養大了,讓他給你養老。」
老二唯唯諾諾說得跟自己媳婦商量一下。
劉婆子氣的擰了劉老二兩下子。
再說劉老二媳婦春丫,她還在坐月子。小女兒生下來就死了,她也很傷心,可日子還得過。
可剛剛她的大女兒說,看到奶奶溺死了小妹。
這個老太婆怎麼敢,她怎麼能?她怎麼這麼喪心病狂。這一刻,她的恨意達到了頂峰。
劉老二一進來,就看到春丫那噴火的眼睛,嚇了一跳,連忙說:「媳婦,你不想養大哥的孫子,我們就不養。你可得好好的。以後我們自己生。」
春丫緩了緩心情,說:「娘一心記掛着大哥,我們不應,她一鬧,我這月子做不好,以後怎麼生兒子?你看今天鬧了半天,我都頭疼了。」
劉老二緊張的說:「那你趕緊休息會兒。」
春丫躺好,「我現在困勁兒過去了。你陪我說說話。」
劉老二說:「好。」
春丫:「你大哥坐牢,我們理當給婆婆養老送終,可我們養老送終,這房子按俗就歸我們了。你大哥出來了住哪兒了?依我說,不如我們搬出去,房子讓婆婆住着,以後歸大哥。」
劉老二有點不樂意:「給他了,我們住哪兒?」
春丫終於說出了自己的目的:「你知道的,我舅舅沒了,我舅媽一直拿我當自己孩子,不如我們搬到舅舅家,他家可是四間磚瓦房。
只要把大丫或二丫改姓齊,就行。以後我們有了兒子,還姓劉。」
劉老二一聽,也挺高興的:「這樣會不會不好。」
春丫不以為意的說:「我姥爺家就我舅舅和媽媽兩個,我媽媽就我和弟弟兩個。怎麼不好。
如果你不願意,有的是人想過繼給舅媽,四間大瓦房呢。」
劉老二興奮的一拍手:「我全聽媳婦的。」
(本來給劉老二起了個名字,叫劉東陽,後來覺得他不配,就叫他劉老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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