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婁曉娥又找到了他。她不像平時那樣直接,而是巧妙地找到了一個藉口。她輕輕地走到李向東身旁,微微抬頭,目光閃爍着一絲不易察覺的微笑。
「李向東,你最近還好嗎?那輛車好像有些問題,是不是需要幫忙修修?」她的聲音溫柔而帶着一絲關切,仿佛在意着他的一切。
李向東本想拒絕,畢竟他並不習慣過多地與別人分享自己的事,尤其是這種瑣碎的小問題。但就在那一刻,他突然感受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溫暖,那種不帶任何功利色彩的關心,讓他的心裏不由自主地軟了一下。想到自己剛才對那輛車的失落,他深深吸了口氣,頓時覺得,那些煩惱似乎也沒有那麼重要了。
「嗯,確實有些問題,輪胎不見了。」李向東輕輕笑了一下,試圖緩解心中的沉重氣氛。
婁曉娥看着他那帶着一絲無奈的笑容,心中不禁湧起一陣溫柔的情愫。她並未多言,而是默默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深邃的情感。她知道,李向東並非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冷靜,實際上,他的內心深處,有着許多人無法觸及的複雜與痛苦。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或許我可以幫你去找找看。」婁曉娥微笑着說道,語氣溫和,卻帶着一種決然的堅定,「反正我這段時間也沒什麼事,去附近逛逛也好。」
李向東聽到這話,心中一動。他看着婁曉娥的眼睛,那雙眼睛深邃如湖泊,仿佛能看透他的心思。他不禁愣了片刻,微微皺眉,突然意識到,自己對婁曉娥的感覺開始變得不一樣了。
她並不是那種輕易示弱的人,總是看似隨和,卻總能在關鍵時刻給人一種強大的支持。而這種無聲的力量,正是李向東最缺乏的東西。儘管他一直以為自己是一個不需要依賴別人、可以獨立解決一切問題的人,但與婁曉娥相處的時間漸漸讓他明白,自己或許太過自負,也太過忽略了身邊那些默默關心自己的人。
「好吧,那就麻煩你了。」李向東的語氣略帶一絲輕鬆,雖然心中依舊充滿着複雜的情感,但他沒有拒絕她的好意。或許這也是他不自覺地向她靠近的一種方式。
婁曉娥輕輕一笑,似乎並不在意李向東的答應,她轉身時微微停頓了一下,聲音柔和而堅定:「別太自責,也別對自己太苛刻。每個人都會有需要別人幫忙的時候。」
這句話,像是一根細細的線,輕輕地牽動了李向東的心。他盯着婁曉娥離去的背影,突然感覺心中那股莫名的不安和煩躁似乎得到了些許平復。她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舉止,都讓他感受到一種無法言喻的溫暖,這種感覺並不完全來自她的外在,而是她那種從容不迫、始終如一的氣質,讓李向東在一片混亂的心境中找到了些許安寧。
他開始回想起過去的一些片段,婁曉娥的身影總是悄然存在,若即若離。每次她出現在他面前,似乎都不帶任何功利心,只是以一種無聲的方式在表達着她的關心。李向東一直以為她只是一個善良的鄰居,然而隨着時間的推移,他漸漸意識到,自己對於婁曉娥的感情,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變化。那種不自覺的依賴,開始在他的內心紮根,他不再單純把她當成一個普通的鄰居,而是將她視作某種不可忽視的存在。她的溫暖、她的冷靜、她的智慧,漸漸地吸引着李向東,讓他開始對她有了不同尋常的關注。
儘管李向東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但每當婁曉娥的影像在他腦海中浮現時,他不自覺地會陷入沉思。他開始疑惑,自己對她的這種情感,到底是出於對她的欣賞,還是那份不願承認的依賴,甚至是某種暗藏心底的渴望?
然而,這樣的平靜並不代表他內心的寧靜。李向東早已習慣了這種安靜的日子,平凡而安穩,但今天,院子的另一邊,一聲不合時宜的喧譁打破了這份安寧。那是一個熟悉的聲音,嘶啞而帶着幾分刻意張揚,正是賈棒梗的聲音。
賈棒梗,這個名字在四合院裏幾乎人人都知道。他的臉龐浮腫,眼睛小得幾乎看不見,鼻尖上經常掛着些不明的油漬,渾身的衣衫早已不見原有的顏色,時常帶着一種下三濫的味道。他的存在仿佛是四合院的一種不和諧音符,時不時地擾亂周圍的節奏。尤其是他那一副油嘴滑舌的嘴巴,總能挑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讓整個院子裏的人都不得安生。
李向東將手中的茶杯輕輕放在窗台上,目光依舊如死水般平靜,仿佛這些騷動與他無關。可他深知,這樣的騷動,遲早會找上他。他已經聽見了賈棒梗在大門口嚷嚷的聲音——他又來找麻煩了。
李向東並不急於行動,他的目光微微移向院中那棵大槐樹。樹下的石桌旁,老式的竹椅上積滿了灰塵,但那是他多年來唯一的靜謐之地。他忽然想起了幾年前的那個夏天,自己與賈棒梗的第一次交鋒。那時的他,還只是一個年輕氣盛的青年,和賈棒梗的衝突,也不過是因為一場口角。但如今,他已不再是那個不懂分寸的年輕人。歲月讓他沉澱了不少情緒,也磨去了那些鋒利的稜角。
然而,今天的賈棒梗顯然不打算讓這份平靜繼續延續。他站在門口,聲音愈加嘶啞,夾雜着一種像是刻意拉長的尾音,顯得異常刺耳:「李向東,你出來,我有話和你說!」
院內的空氣凝滯了片刻,似乎是因為李向東沒有回應,賈棒梗便開始不依不饒地敲打起了院門。那聲音一陣高一陣低,打破了四合院平日的安寧。
李向東嘆了口氣,站起身,緩步走向院門。每一步踏出去,仿佛都壓在了他內心的某個點上,帶着一種莫名的沉重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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