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遇：樹 第137章 話：漏嘴

    千憶如何能放過玉蘭京參？

    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在一切暴露之前，他定要解決掉玉蘭京參！

    和煦的陽光被雨林的高牆阻擋在外，白髮沐浴在陽光下格外聖潔美好。只是頂着那白髮的臉卻冰冷溫怒，千憶站在雨林石門之前，背手而立。

    他在思考。

    玉蘭京參是否早已料到他來找她？既然已經預料就該擁有能夠戰勝他的籌碼才對。

    她的籌碼是什麼？

    正在此時，封閉的大門被打開。守衛似乎早知道他要來，列成整齊的兩隊向他敬禮。

    「恭迎爾笙先生光臨雨林。」

    「···」如此這樣反而叫氣勢洶洶而來的千憶不敢往前走，可他又惱怒自己何時變得如此膽小怕事。千憶不再多想抬腿邁入雨林第一重門，身後的石門落下，隔絕外面的陽光。濕冷的氣息令這具身體不好受，在這第一重門內最為盛名的便是橋下村。

    也正是當初實習巫師玉芝居住的地方。

    橋下村的村長站在前方，等千憶走近，他便興奮的走上前，將手中代表雨林美好祝願的花環戴在千憶的頭上。他像是看不到眼前白髮男人陰暗的表情一般，驚喜的開口：「爾笙先生，歡迎您。村中已經設宴，請您到我們村子吃些東西再趕路吧？」

    千憶饒過他繼續向前走，那村長抓住他的手腕，手上力道很大，但面上依舊掛笑。

    村長看起來瘦長的身體力道卻如此驚人，千憶回過頭極為認真的看着他。那骨瘦如柴的胳膊上的黑色灰燼鹿角刺青很惹人注意，但千憶並不知這東西什麼來頭，搜刮爾笙腦海中的記憶也沒有相關信息。

    可是現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又能如何呢？

    好在，爾笙的能力還在。

    千憶順從的被村長拉着進入村落，他意外的配合反而叫圍觀的群眾驚異。

    這一切都是為他準備的。

    銀白色的光塵不惹人注目的散落在泥濘的石路上，有些順着雨水流入溪流，有一些被風吹起沾染在樹梢上。但每一個光塵帶回來的信息都叫千憶臉色更甚難看。

    「是能力者！」

    「是長公主的精練能力者部隊！」

    「他們偽裝成雨林的普通民眾！」

    「他們要殺死你。」

    「不對不對！」

    白鳥較那些樹木雨水更加聰慧，它否定所有事物的言語，落在靠近千憶頭頂的樹枝上，嘰嘰喳喳叫個不停。別人聽不懂它在說什麼，千憶則抬頭看着那隻白鳥。

    村長向身後的人遞去眼色，那人便拉弓射箭向那白鳥而去。

    雖一箭未中，但白鳥已經飛走。

    千憶跟隨村長來到村中，村子坐落在河流之上的石橋下面，越向裏面越昏暗，直到拐過幾道彎才明亮起來。歡愉的音樂之聲此起彼伏，村民們見到他開始跳起歡快的舞蹈。

    姑娘們上來拉千憶的手，嘴上甜滋滋的說道：「歡迎您~爾笙先生。」

    然而那隻白鳥落在石橋的洞口，鳴叫聲隨着洞中不斷縈繞的回聲進入千憶的耳朵。

    「他們是來送死的！為了把你變成殺人魔頭！為了把你變成大壞蛋！」

    聽此，千憶心頭一跳。

    殺人？

    難道····

    為何玉蘭京參能猜到如此？還是···真的有人背叛了爾笙？

    但千憶又意外的心安，因為她根本不知道真相。只要他悄悄的從爾笙的身體裏出來，那麼這具屍體足以讓京參自食惡果。

    光遇智者死在雨林，玉蘭京參的管轄之地，是不是格外的刺激？

    想到這裏，千憶發出陰惻惻的笑。

    這笑聲令那挽着他胳膊的兩個姑娘身體僵直，她們與村長一樣是灰燼鹿角能力者。

    可是···他不想。

    千憶不想把爾笙丟在這裏，縱使他已經死了，這只是一具空殼。

    姑娘們挽着他到桌邊，那杯端過來的酒中有毒。他早已通過爾笙的能力感知到一切，只可惜他不如爾笙聰明，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辦。

    千憶端着那杯酒到唇邊，即將飲入時身後傳來一聲俏麗的女聲。

    「別喝！」

    那聲音熟悉的令千憶以為自己活在夢中，他回過頭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出現的人。

    玫紅的捲髮下一雙盛氣凌人的目光，她一把奪過酒杯摔在地上，酒水發出刺耳的氣泡聲。千憶呆愣的抬起頭與她對視，又惶恐的低垂下眼眸，生怕被她發現。

    而夢期卻溫柔的扶起他的臉頰：「千憶？」

    她知道····她····不知為何千憶只覺得鼻子酸澀，眼眶早已通紅。千憶無助的抱緊夢期，想將心中的苦楚全部傾訴，可他不能。

    「你是誰？！」

    一個英氣十足的青年跳上桌子，動作極其利落的彎弓準備射箭。

    夢期將背後的大盾舉起立在桌上，怒斥道：「我是誰，你們管不着！」

    「上！」村長一聲令下，剛才還歡歌笑語的村民們立刻蜂擁而上，夢期也絲毫不讓舉起盾牌躍躍欲試。千憶卻阻止道：「別！是玉蘭京參的計謀，跟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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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期疑惑的看向他，自她身下地面憑空升起黑色的旋渦將她吞沒。她慌亂的看着這一切，手掌被那沒有溫度的手覆蓋。她抬起頭對上千憶溫柔的目光，「別怕，相信我。」

    她遲疑的點點頭，待眼前黑霧消失後，他們已經離開第一重門的橋下村，落在周圍都是參天大樹的地界。夢期環視四周辨別方向，而千憶剛剛手中溫熱的觸感被抽離，他竟愣了一下。

    夢期愛的是爾笙。

    他裝作無意的問：「你在辨認方向嗎？你對雨林很熟悉？」

    被問及，夢期才回過神，說道：「沒有，只是確定這周圍有沒有其他人。你來雨林幹什麼？」

    千憶抿住唇，愧疚不已：「抱歉，這段時間沒有回雲野，我有一些事情需要辦。」

    猶豫之下，還是覺得不該把說太詳細。

    「哦。」夢期似乎對他幹什麼很不感興趣，繼續追問：「我問你來這幹嘛？而且他們為什麼看起來在等你？」

    「····」千憶望着她沒有說話，目光閃爍。

    「為什麼這樣看我？」夢期被盯得心慌，偏開頭心裏不斷打鼓。

    千憶走近她，手不自覺地撫上那柔順的長髮，留戀的撫摸到發梢。雨水打濕了這麼好的頭髮，實在可惜。

    「好久沒見到你，所以想好好看看你。」

    「···」

    二人相對坐着，夢期顯得很拘謹。但這是合理的，因為夢期喜歡的人是爾笙，現在是他。

    周圍安靜的出奇，許久後夢期又小聲嘀咕起來：「我在問你話。」

    「啊···爾笙在休息。你要跟爾笙說話嗎？」

    「不不不！」夢期擺手道：「我沒問你這個。」

    她的反應叫千憶疑惑，難道夢期現在不想見爾笙？是生爾笙的氣了嗎？

    千憶於是解釋道：「你別生爾笙的氣，他不是奪你。只是之前在禁閣的研究太疲倦，他在休息。」

    「嗯。」夢期點頭，將手再次從千憶的掌心抽離出來，望着下雨的天空出神。

    千憶也隨着她的目光看向天空，天上的烏雲已經比之前少了許多，連雨水也沒有曾經下的那麼勤了。這會兒雨已經停下來了，夢期依舊在問那個問題：「你來這裏幹什麼？為了你的研究嗎？」

    「···」

    他不想回答，但總該告訴她。

    「雨林節食咒那會的傳聞，你也知道的。都是來自玉蘭京參，還有···這段時間光遇失蹤人口，她似乎在有意往我身上引。她還去禁閣，歧途策反小公爵。」

    細數這些事，叫千憶內心煩悶。

    夢期：「那有人失蹤跟你有關係嗎？」

    等一下？她為什麼關心失蹤人口，是的，她該關心。她最憐憫世人了，可是就不能憐憫憐憫他嗎？

    千憶回過頭，將夢期抵在樹樁前。他們離得很近，來自夢期急促的呼吸聲格外清晰。她溫熱的氣息沾染到千憶陰冷的皮膚，他就像被燙了一下似的。

    「你覺得跟我有關嗎？」

    夢期想躲開他的目光，羞澀的扭開臉不去看他。這副姿態絕對不是平日裏夢期會出現的，千憶想多看看她。便將她的臉擺正，強迫他們四目相對。

    「···不是你，跟你無關。」夢期猶如求饒般的說道，甚至睫毛上都掛着水珠。真好欺負，千憶很想親她，可是···她愛的應該是爾笙吧。

    千憶鬆開夢期，對方長舒一口氣，繼續問：「那你來這裏是找玉蘭···玉蘭京參算賬的？」

    「不。」

    出乎意料的回答。

    但千憶隨後說出口的話卻嚇到了眼前的女人。

    「我是來殺掉她的。」

    「殺？！」夢期驚愕的捂住嘴，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為什麼？她做了什麼？"

    「做了什麼？」千憶冷哼道：「她做的可太多了，一切的開始都因為她舉薦國王到巨人遺蹟尋找什麼長生藥，結果呢？大家昏昏沉沉度過十八年！光遇大亂，依靠我們才艱難維持平衡。」

    「如果玉蘭京參並非要做壞事呢？她是想拯救孱弱的國度，她想做新國王。」說到後面，夢期的語氣越來越弱。

    千憶：「那跟我無關，我意已決。但是你為什麼同情她？」

    「沒有···我只覺得她罪不致死。」

    千憶抓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頰上，貪戀的索求那溫度。

    「相信我夢期，就算爾笙還在，他也會同意我的決定。」

    「····」夢期的眼眸閃過一絲異常，隨後追問道：「什麼還在？」

    意識到自己說錯話的千憶退開半步，心虛的皺眉：「什麼？」

    「你說『就算爾笙還在』是什麼意思？他？」夢期握緊拳頭追問，心臟狂跳。

    千憶露出十分古怪的表情，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他慌亂的向前走去，伸出手臂希望可以抱住夢期。然而夢期卻向後躲，原本立在四周的樹忽然化形成人。這些人身着雨林守衛的鎧甲，從中走出來的華貴衣着女人正是玉蘭京參。

    一切發生的很快，令千憶都沒有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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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夢期」躲到京參身後，臉部輪廓逐漸模糊霧化又重新規矩，那張清冷柔美的臉不再有夢期的影子。

    這裏是雨林第二重門，玉蘭京參料定黑水不會走遠，在這裏埋伏等待。本想引他深入再說，卻沒想到聽到如此勁爆的消息！

    京參朗聲大笑：「什麼叫做爾笙還在啊？他去哪了？死了麼？怎麼死的？你殺死的？」

    守衛們將他團團圍住，那個欺騙千憶的女人是玉蘭京參的忠僕興珠，她擁有變換模樣的能力。興珠本性不壞，她偷偷抬眼去看千憶，又愧疚的別開視線。短暫的靠近能然興珠感受到來自他內心深處的絕望和脆弱，他····他是個可憐的傢伙。

    「呵···」

    哪知，那被白髮掩蓋的臉抬起，竟露出一張笑容猙獰的臉。

    「太好了！原來不是夢期！那我就放心了！」

    那是如同深淵中嘶吼的怪物發出的聲音，令守衛們不寒而慄。

    京參喝令身邊的人：「不要怕！他是黑水！黑水怕火！」

    守衛們舉起火把，然而在他們眼前的千憶化作無數的黑色蝴蝶在空中盤旋飛舞，鬼魅的黑霧將周圍籠罩。被遮蓋住視線讓京參看不清楚周圍發生了什麼，只聽得到侍衛們發出的悽厲慘叫。

    一道黑影閃到京參身後，在京參後面的興珠慌亂的向後退，不慎腳下一軟跌落在地上。京參強硬的抓起興珠的胳膊大罵：「現在怕什麼？趕緊跑！」

    京參心理強大，半拖半拽帶着她往第三重門而去。

    黑水化作寬刀迅速向她們而來，興珠已經尖叫出聲。而一道刺眼的光芒將那黑刃截胡，咧着嘴瘋癲的千憶歪着頭看去。自散去的黑霧中走出一個高挑的身影，他身着雨林守衛的鎧甲。長相端正，他收回長槍立在原地。手掌向上翻轉，不知名的力量將千憶釋放出的黑水抬到空中。

    「侍衛長！」京參大聲求救：「來的好啊！」

    侍衛長阻攔在他們中間，長槍在手中轉了半圈後衝上雲霄，而他也快步向前俯衝。

    「這裏是我的管轄區。」

    千憶嘿嘿的發笑：「也就是說···只要我離開這個區域，你就不管我了對麼？」

    侍衛長已經來到他面前，那長槍自空中迅速落下直直插入黑水的身體。好在千憶及時將爾笙的身體包裹在黑水之中，否則肯定會弄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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