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珏眼裏游移不定。
蘇玥也不催促。
「二哥可以好好想想,你多久才能回去跟二嫂溫存?如果你做了這個活,你可以在城裏租個房子,把一家人都接過來一起。」
蘇珏臉上一紅,納悶玥玥現在說話怎麼這麼沒個遮攔。
但玥玥說的沒錯啊,能老婆孩子熱炕頭,他也不願一個人在城裏做孤家寡人啊。
「玥玥,我好好想想。」
蘇玥倒是也沒說什麼。
最少要等土地私人承包製徹底落實下來,他們的心才能安穩點。
「嗯,你自己做決定。」
蘇玥沒有強求別人的愛好。
有些事情,提點到了就行。
她如今的命運已經改變,該做的是好好過日子。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蘇玥就要回去。
最後的那趟車在六點鐘,蘇珏依依不捨送蘇玥去坐車。
人很多。
車廂里烏泱泱的都是人,門口還有許多人排隊。
工作人員舉着旗子扯着嗓子喊。
「不要急慢慢來。」
一邊喊着一邊費力的把人往裏面塞。
蘇玥還沒上去,那刺鼻的汗臭味就往鼻頭鑽,她不自覺的擰起了眉頭。
蘇珏看她這樣,也心疼。
「玥玥,要不然我去借輛自行車送你回去?」
能借到車,蘇玥並不想坐公交車。
但騎自行車要花很長時間,總不能讓二哥送她回去後,又騎回來。
那也太晚了。
「二哥,你有沒有認識的人賣自行車?我想買一輛。」
汽車滴了幾聲,緩緩發動。
汽車尾氣噴灑在那些沒擠上車的人失望的臉上。
蘇玥捂住口鼻,退開了好幾步。
「玥玥你要買車?」
「嗯,必須得有一輛車了。」
蘇珏知道蘇玥訛了馮湘湘一筆錢,不知道多少。
蘇玥說想買,他就不會阻止。
「我記得我有個同事有自行車票,我這就去問問,」
蘇珏急匆匆離開,蘇玥又回到了機械廠門口。
看門的大爺還沒下班,見蘇玥回來,他笑着跟她搭話。
「沒趕上公交車?」
蘇玥點頭,「人太多了,擠不上去。」
老大爺嘆了一口氣,「這時候就是這樣,下班的人一窩蜂的往上擠,嘖。」
蘇玥嗯了一聲。
老大爺見她情緒不高,就問,「在犯愁怎麼回去?」
蘇玥點頭,突然想到這老大爺說不定能幫上忙呢。
看門的活很輕鬆,一般都是比較厲害的關係戶才能幹。
這大爺說不定人脈不錯。
「大爺,你知道有誰賣自行車嗎?」
蘇玥還真問對了人。
大爺姓葛,他還真有這個門路。
「丫頭你想買自行車?」
大爺從小屋裏走出來,「你運氣可真好。」
蘇玥詫異,「您知道哪裏有自行車賣?」
蘇珏走出來的時候,見到的就是蘇玥與葛大爺聊的開心的模樣。
他沒買到自行車票,也沒借到自行車。
他怕看到玥玥臉上的笑容消失。
「玥玥,葛大爺。」
走過去打招呼,蘇珏歉意說,「玥玥,我去遲了,自行車票沒有了。」
蘇玥笑着挽着他的手臂,「沒事,葛大爺說帶我去買車。」
蘇珏眼睛一亮,趕緊對葛大爺道謝。
看時間差不多了,葛大爺對遠處來換班的一個年輕人招招手,對兩人說,「跟着我。」
兄妹兩人跟着葛大爺去了機械廠家屬院。
家屬院裏住着的都是在機械廠有工齡的老人以及家屬。
葛大爺走了一路,打了一路的招呼,最後把兩人帶去了一個筒子樓的二樓。
樓廊里到處倒是做飯的油煙味兒,蘇玥一靠近就打了一個噴嚏。
做飯的女人見葛老頭帶着人過來,停下了做飯的動作。
「葛叔,你怎麼來了?」
「老陳媳婦,老陳之前不是說自行車要賣嗎,我給你帶了兩個人回來。」
中年女人愁苦的臉上終於有了一分喜色。
「來來來,進來,快進來坐。」
女人帶着幾人進去。
房子面積很小。
一個客廳,兩個房間。
客廳只有五平米左右,擺放着一個柜子,柜子上零散的擺着很多東西。
一個中年男人拿着報紙從房間走出來,熱情的打招呼。
女人給幾人倒了水,水裏面還放了紅糖。
是比較高的待客待遇了。
葛老開門見山說,「這是小蘇,小蘇要買自行車,你們直接開個價吧,她還趕着回去廣播站呢。」
葛老這麼說,那對夫妻便也沒有多廢話。
「我們也是沒有辦法,小雨前不久摔斷了腿,要花不少錢治療,我們家的積蓄都掏幹了,只能變賣一些家裏的物件。」
老陳媳婦眼圈泛紅,「自行車是燕牌的,買了才半年,跟新的一樣。」
她說話的功夫,陳衛國已經把自行車推了過來。
自行車車身上沒有劃痕,保養的很好。
「你如果想要,就給兩百塊。」
燕牌自行車價格在一百五十,買的時候還花了自行車票,騎了半年,兩百塊不算很貴。
蘇珏扯扯蘇玥的袖子,小聲說,「玥玥,你錢夠嗎?」
兩百塊在蘇珏看來好多。
這車的價格不算貴,但也不便宜。
「買了。」
蘇玥很乾脆,這家人還算實誠,她也不喜歡討價還價。
正要給錢的時候,她敏銳的察覺到家裏有血腥味。
蘇玥鼻頭一動,指着一旁緊閉房門的房間說,「那裏面有血腥味。」
夫妻兩個一驚,呼啦一下衝過去開門。
門絲毫沒動。
兩人頓時就慌了。
「小雨開門,你別做傻事啊。」
婦人怕的渾身發抖,驚慌失措大哭起來。
「小雨,媽媽求求你,你別做傻事好不好,你還年輕,你的腿也一定會治好的。」
血腥味越來越濃,此時哪怕遲鈍如蘇珏也聞出來了。
他拉開那兩人說,「我來。」
說着,一腳狠狠踹在門上面。
砰的一聲,劇烈晃動的門搖晃幾下就倒了下來。
陳家夫妻趕緊衝進去。
大片的血。
床上已經被鮮血浸透,上面躺着的年輕男孩緊閉着雙眼,悄無聲息。
婦人撲過去嚎啕大哭。
蘇玥拉開婦人,探了他的頸脈。
「還有救,趕緊送衛生院。」
陳衛國趕緊抱着年輕男人就往外沖,可惜他身體瘦弱,才下樓就累的不行。
蘇珏大踏步過去,「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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