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最後一天,阿成回到霧城,他得知加爾要見他,非常興奮,第二天就吵着要來見加爾。
我在新房裏剛起床,睡眼朦朧。沒有門的門框上搭着厚重的手工布簾,看起來非常有異域風情。我打開衣櫃,裏面掛滿昨天才買的衣服,找了一套比較休閒的睡衣穿上,到廚房冰箱裏拿出牛奶和麵包到餐桌前準備吃早飯。我剛喝了一口牛奶,就聽到門鈴響起,起身去開門。門外站着個子高高的表情嚴肅的張一默,和見到我滿臉驚訝的阿成。
我還在驚訝之餘,阿成已經先一步上前抱住我,一個勁的興奮說:「加爾,之前我給你發短訊你為什麼不來找我?我知道之前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氣了好嗎?」然後上來一把抱住我,抱得我都快窒息了。
「成...」我學着加爾的語氣喊着他,雙手也回抱着阿成。
張一默站在旁邊看到這一幕有些尷尬的說:「兩位,我們先進屋再說吧。」
進屋後,他們坐在客廳沙發上,我給他們倒了兩杯水。阿成拉住我的手讓我坐在他旁邊,滿眼說不出的柔情看着我的臉,我回望着他,細細打量,好像隔了一百年沒見過他了,邊看邊問:「你這麼變黑了?臉也瘦了,眼睛大大的看着都不像原來那個你了。」聲音里滿是心疼。
「我這一年大部分時間都在哥倫比亞,我非常抱歉讓我們的婚禮推遲,我的心理無時無刻不在責備自己。」阿成摸着臉說着,略帶悲傷的微微低下頭。
「沒想到你也認識小默,真是上天的安排,自從接到你弟弟的電話,我幾乎崩潰了。」我顫抖着說,似乎不敢回想當時的情況。
「你知道那是騙人的,你知道他們一直反對我們在一起!加爾我不能沒有你!」阿成再一次的擁抱我,深怕我會消失,可又想到張一默在旁邊,這樣過於纏綿始終不太禮貌,又放開了我。「我一年前回去告訴家裏我們打算結婚的事情時,其實他們早就為我準備好了新娘,所以非常反對我和你在一起。我們吵得不可開交,一周後爺爺就安排我去哥倫比亞出差,這一去就是一年,這一年裏面我每天每天都在想你!」阿成給我解釋當時的誤會。我聽着他的講述,看着他激動的臉,用手握住他的手說:「都過去了,一切都過去了,只要你回來我什麼都不在乎。」阿成看我釋懷,再一次擁抱我。
張一默在旁邊聽着,問:「那你們打算接下來怎麼辦呢?」
阿成放開我,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我想也沒想的說:「現在阿成回來了,什麼對我來說都不重要了,他怎麼安排我都願意陪他。」
「加爾,謝謝你!」阿成感激的看向我,然後繼續說:「我這次能和你重逢,真的是上天的眷顧。我打算哪裏也不去,就陪着你。」
「你們兩個你儂我儂的,看得我這個單身狗滿身De-Buff。」張一默大聲的把阿成拉回現實,說道:「你這一年多有沒有想過以後的打算?」
「說真的,我確實想過如果再見到加爾,我要怎麼辦。」阿成眼睛一亮,開始說他的計劃。
「我這一年來在哥倫比亞,那裏有我們家經營的考古勘察公司,我們做的事情對整個社會歷史發展起到相當大的作用,我想把它開到全球每一處有文明的地方。」阿成說起自己的事業非常興奮,可是瞬間又熄滅了眼睛裏的激情,「但是你們也知道,像我們這種公司,一般都是在當地的政府機構下運作,可是其他背景雄厚的公司層出不窮,我們本來資金上就周轉不靈,最近政府決定不再和我們合作,現在整個公司能維持下去就已經算好了。」他用手捂住臉,非常心痛。
「那你現在的打算是什麼呢?」張一默站起身來看看坐在阿城旁邊的我,伸手幫我把滑到肩頭的衣領往上提。
「加爾,」阿成忽然轉向我,又一次抓起我的手對我說:「加爾,你加入我們吧,只要你在,公司就還有救!」
他的目的居然是錢?我有些被驚住了,難道他是因為知道我們神家的背景,才偽裝成加爾的阿成?這樣最常見卻又難以讓我接受的目的,我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愣愣的看着他。
「我知道你可能會有些猶豫,因為你對我做的這個事情還不太了解。」阿成見我沒回答他,開始為我講解他們公司的主打項目,「我們公司主要是針對一些古文物、古蹟進行勘研究,另外還有專門的探險隊,對一些可能存在遺蹟和古文明流傳進行探索發現,比如現在已知的金字塔、巨石陣等,另外還會研究一些已經不復存在的古文明,比如瑪雅文明。」我聽他講,希望能從這裏面聽到不那麼銅臭味的東西。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後,繼續給我說:「早在三年前我們公司就已經非常不景氣了,那時候為了救急,就接了一單私人任務,結果有了驚人的發現,它是在我們已知的歷史之前,所有生命形成之前!我們對這些古老的石塊進行鐳、鉛的計算,發現它們的年齡居然超出了地球年齡。這個發現簡直是世界性的發現。並且這些石塊全身焦黑,內體通紅,上面都密密麻麻佈滿了符號,那一定是一種未知文明」他停下來咽了口口水,接着講:「那上面的符號我翻閱過很多很多資料,但是別說有一樣的,就說相似的都沒有,這肯定是我們最早的文明,我敢肯定,它們才是真正的地球!」他給我描述那個東西,情緒非常興奮,拿起桌上的隨手記事本就開始塗寫。
「你看,就是這一串符號,我書寫它都會感覺到神聖!這是在所有歷史之前的歷史!至高無上的開端!」他手指都有些顫抖的指着紙上那串默寫下來的符號讚嘆道。
「以樹為舌,吐露真理。」我念着他寫的東西,心想着這幾個字有什麼好寶貝的?
「你,你...你居然看得懂?」阿成等大雙眼看着我,那種驚訝到了極至的樣子讓他看起來像見鬼了一樣。
「這怎麼看不懂?誰都看得懂啊。」我一臉茫然的看着他,幾個字而已,這麼就驚訝成這樣了。我指着桌上的紙奇怪的問他:「這上面楞大幾個字,你看不懂?你不識字啊?」
「不識字?那你說這是哪國文字?」阿成敲着紙上的字質問我。我仔細一看,嘿!還真不是!既不是阿拉伯文,也不是中文,更不是英文!但是我怎麼就認得呢?我還能一個一個給他分開寫出來!嘿!這是怎麼回事?我不解的看着那紙上的字,眉毛都快皺成一坨了。
「你怎麼會認識這些符號?剛才是你瞎編的嗎?」阿成一把抓住我的手,急切的問我。不同於剛才的溫柔,這次非常有力。
「不是我瞎編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可我就是認識啊。我還可以給你寫更多的東西。」我一時半伙解釋不出來為什麼,我自己也說不清楚,反正就是一看就懂,會讀會寫。我拿起筆,在紙上隨便用那種符號流利地寫了一段話,然後念給阿成聽。他仔細對比字符,確定那些字符所存在的特殊構造和我所寫的一樣屬於用一類,才相信我真的沒騙他。
「我的天哪!我的天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阿成抱着腦袋滿嘴的上帝,我看向張一默,想看看他會是什麼態度。結果發現這貨正在我家進門口的地方搭個板凳換燈泡,仿佛這裏發生的一切都不如他換個燈泡值得關注。
「你們只找到了一個有這種文字的東西?」我問阿成。
「不,事實上我們找到了七塊這樣的石頭。」阿成說着,又拿出手機,翻出一堆照片給我看。這些照片裏的東西外面焦黑內體通紅,那些文字像是鏤空的格子,從裏面透出熊熊火光。「這是全部的文字,你都認識嗎?」
我看着照片,一張一張的念出了上面的內容:
「洪荒萬物,萬物合一。萬物生息,感知如己。以樹為舌,吐露真理。回歸起元,涅槃重生。十方世界,形態萬千。真神之真,神之所向。蜿蜒前行,窺見一斑。」
阿成聽着我念,反覆的在照片上看來看去。「這就是全部了?」他深怕我看漏了什麼,向我確認。
「恩,就這七句話呀。」我起身去拿放在飯桌上的牛奶和麵包,他們一大早上就來了,可我還餓着肚子呢。
張一默換號燈泡走過來,看到阿成在一旁盯着照片沉思,而我喝着牛奶吃着麵包,於是他自己也去冰箱裏拿了瓶牛奶喝,完全不把自己當外人。
我看了下時間,從他們來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將近兩個小時,不能再耽誤時間了。
「阿成。」
「怎麼了?」他看向我。
「你臉還疼不疼?」我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他被我忽然轉換的話題拉出思維世界,下意識的縮了一下。
「你大早上就出來了,早飯也沒吃,等下要記得吃點東西把藥吃了。」我溫柔的說。
「吃什麼藥?」他愣在那裏,極力讓自己表現得自然。
「雖然很像你哥哥,但是你畢竟不是他。」我溫柔的笑着,目光里充滿了憐愛。阿成瞬間臉紅,像是被人看到赤身裸體一樣。
「你...你早就知道了?」他驚訝的有些結巴。
「我是學美術的,人體骨骼我非常清楚。你臉上動過哪些骨頭,我只要一看就知道。你哥哥死了一年多點,你做整容也應該起碼半年才消腫,可你一年前就認識了小默,那麼你那時候肯定還沒有整容吧,現在算來,應該也只是剛剛消腫,止疼藥還在吃吧?」我慢慢的說,希望不讓他感到恐慌。
「這你都能知道?那...那你還聽我說了這麼多,你為什麼不揭穿我。」
「我現在不正在揭穿你嗎。」我打趣回答他。他看着我的表情,揣測着我到底是什麼心情。
「加爾,我知道我這樣做非常對不起你。」他低下頭,我很難保證他即將要說的真正目的到底有多少可信。「我確實是沒有辦法,公司要繼續,研究要繼續,我們的東西又是私人委託,不能交給政府,我只能想到找你。」他可憐的看着我,希望能夠讓我理解。可是,加爾是一個非常有分寸的人,她再喜歡那個阿成,也不會忘記爸爸的囑咐,所以即便是真的阿成,也不會知道我們家的背景,他一定是知道了什麼然後另有目的。
我看着他,一語不發。
「你騙了我們那麼久,你一年前忽然出現在我身邊,是不是從那時候就開始計劃了?」張一默舔着嘴上的牛奶鬍子,輕聲質問阿成。
「我聽我哥哥提過加爾和你,他說現在中國最大的培訓教育機構就是你們家的產業,我本想找你幫忙,可沒過多久你父親就病倒了。有次我去看他,他誤以為我是你,告訴我神家的秘密,我並不在乎那些傳說,我關心的是她們家巨大的財產。如果那麼多錢,可以投資在我們公司,那麼整個世界的文明將得到一個巨大的推動。」他面對張一默的發問,居然老老實實全部說了。
「你們從哪裏得來的這些東西?」張一默繼續往下追問,我對這些東西並不感興趣,我也不想去發現什麼史前文明。
「三年前我和探險隊在加勒比海和太平洋之間的一個多山國家,進行當地的古老文明探索,我們沿着線索一路追尋,到達了墨西哥。在那裏存在着大量的文明遺蹟,可是當地人只能講出語言,卻不認得他們祖輩留下的古老文字。」阿成認真的講述起來,「早在十六世紀的時候,一個瘋狂的傳教士已經對這種文字進行了研究,可是他卻燒毀了大量珍貴的文字記載。後來十八世紀這種文字終於被人破譯,才有了後來更多的研究發展。我們藉助着已知的這種文字的研究,發現所有提及的內容都指向煙山。『煙山』是當地人對這座山形象的描述,終日生起濃濃煙霧,之前一直是一座安靜沉默的火山,近年卻非常活躍。」
「指向火山的文明線索?是讓你們去死嗎?」我覺得氣氛太過於凝重,想開個玩笑。哪知道我這樣無心一說,卻讓阿成瞬間淚奔...這裏面一定有故事...
「確實是送死!」阿成一手扶着額頭的說,聲音里夾帶着顫抖。「那是一座活火山,非常活躍。當地人告誡我們千萬不要靠近那座火山,早在十六十七世紀,因為當地那古老的文明被破壞時,它經常噴發,而在十八世紀初期也曾噴發過。這些時間都剛好是這個文明的重要時期,所以他們認為火山噴發是神憤怒的樣子。可我們堅信科學為上,他們說的神在我們眼裏不過只是巧合罷了,所以我們還是邁進了那座火山腳下。」他停了一下,深呼口氣,似乎要開始講一件很難以啟齒的事情一樣。「就算是在山下,濃濃的硫磺味依舊充斥着我們每一個人全部的嗅覺。我們一行二十幾個人帶着常規探險物品就往山上行去,為了掩人耳目,還選擇了有冰川的東坡,晚上就睡在一些小小的凹之間。我們就這樣行進了四天,到達了山腰。在我們到達山腰的地方,地址明顯改變,表面有明顯的火山沉積岩。當地的古老文明裏面提到這座煙山時,是這樣說的
『所有的獲得皆是恩賜,神矗立在這煙霧之中觀察我們,我等在神的腳下聆聽神的指示。』
這是一個崇尚自然宗教的古老民族,在他們殘留下來的四部文字記錄中,記載了他們祭神的各項事宜,對於這種山上的祭祀,他們就只能止步山腰。所以我們從這裏面推斷,那些線索指向的就是我們現在所在的這段位置。」阿成又停了下來,端起桌上的水一飲而盡。我聽得認真,而張一默則在一旁拿着我的頭髮發梢打結玩。阿成喝完水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樓下的小區花園,淡淡的說:「之後發生了難以想像的事情,我們進到了那個寫滿這種符號的山洞裏,可是所有人都死在裏面,只有我活着走出了那座山,所以才有了你剛才看到的那七塊東西。但是探險目的是為了私人發起的,我又不能把這些東西交給政府。跟讓我難以理解的是,等我回到山下,對方卻並不是過來和我處理後續的事情,而是直接派人到我下榻的酒店要殺掉我,無奈之下,我只能一路潛逃,回到美國,後來哥哥死了,我便借哥哥的身份活着。」他省略了發生的事情,簡要的結了尾。
「你打算什麼時候動身?」張一默在旁邊無所謂的問了一句,阿成用一種帶着驚恐和憤怒的眼神看向他,可這貨還是玩我的頭髮頭也不抬的繼續說:「怎麼,你來不就是想再去一次火山嗎?」
「你怎麼知道?!」阿成這下是真的慌了,這種事情他自己都還在猶豫,畢竟是一個探險隊二十幾個人都死了,而現在雖然主要目的確實是再回去那裏,可自己到底能不能還有機會活着回來他自己也不知道。
「正好你來給我們帶路。」張一默說話的口吻並不像是在商量,事實上更像是那種已經等了很久,終於該出發的感覺。我對他忽然說出的這句話感到非常不理解,這明明聽起來並不是出去開心玩耍的樣子,為什麼他還要去?還有,我們是什麼意思?
「我也要去?!」我好像才發現他說的人數裏面,有我一個名額。這貨不是瘋了吧?!
「恩,事實上,主要是你去,我是隨行。」張一默不急不慢的回答,看着我滿臉訝異到扭曲的表情,滿懷堅定的一笑。
我被他這句話弄得有些死機了,抬頭望下個天花板,忽然好想大笑,心裏清楚我還是太年輕,見到的事情太少,所以完全不懂的這種黑色幽默。恩,他一定是跟我開玩笑!
「我們一個月後出發。」張一默再次確認。阿成正想說什麼,被張一默打住了。「你這一個月做足準備,資金不是問題,安全是最重要的!人手方面我會推薦,你不用操心。」
阿成聽張一默這樣說,居然沒有繼續反對,看來他真的非常急切的想要再去一次那火山。我覺得這跳轉太大了,前一天我還在想着等把肖雨的事情結束了,就可以帶着畫筆滿世界玩了,今天忽然就變成史前文明探索小組成員。事實上,我並沒有同意,而且我也不知道張一默為什麼會說出那樣的話,沒聽見說上次去的人都死完了嗎?這邊背後還有不知道誰要暗殺阿成,這種爛泥塘我是完全不想參與的!
「要死你們自己去死,別拉上我!」我思來想去都覺得不妥,果然出口拒絕。
「可是加爾已經去了,難道你不怕她出個什麼意外?」張一默說得很輕鬆,可我聽到卻心裏咯噔一下。這還了得!那死人的地方,加爾去做什麼?還有,加爾不是在美國說又是暫時回不來嗎?難道說的有事耽誤就是指的這件事?她為什麼要參與到這件事情里去?怎麼這些人都瘋了一樣,恨不得和麻煩領結婚證終身不分離?
「那我們就報警,有人死了,還有人要殺人,這種事情應該交給警方去處理。」我理直氣壯的說,難道他們不知道法律是用來保護自己的武器嗎?
站在旁邊的阿成搖頭說道:「警方講究證據,我哥哥已經死了,我這種身份也只是對那些人冒充而已。其他人的屍體也找不到,也沒有任何東西證明我正在被追殺,所以警方是很難相信我說的話。」
「那你的意思就是這事還只能私了?要殺你的人到底是誰?你們當時接任務的時候難道沒有記錄嗎?」我有些憤惱的瞪向啊成,他滿臉居然瞬間寫滿愧疚!這是在對即將帶我走上不歸路而感到愧疚嗎?
「當時來找我們的是一個年輕小伙子,滿頭的辮子,說話帶着德國口音,他給的價非常高,只要求我們帶回一組完整的照片。我們心裏只想着這筆錢可以支撐公司,也就沒有苛刻的對他的身份進行了解核實。」阿成說完就閉目仰頭,心中應該非常懊惱。
「好了,有些事情就是這樣強硬的發生,也沒有什麼餘地讓你可以選擇。你不要擔心,一切都有我在。」張一默總結性的給我定下這件事,我沉重的嘆了一口氣,心裏對加爾也參與了這件事情感到非常生氣,卻又無奈,我可不管他們打什麼算盤,我只要去找到加爾把她帶回來就好。
屋裏三個人都各自在心裏確定好自己的目的,為了緩和尷尬的氣氛,所以就開始談開別的了。
「你是冒充你哥哥,那你到底叫什麼呢?」我最想問的就是這,一直到他個真的死了,就總覺得自己成天在叫一個死人的名字,非常大不敬。
「我也叫阿成,其實,我們是因為姓成,所以才叫阿成。別看我金髮碧眼,其實我們的爸爸是孤兒,被一個中國人養大,所以他姓成。」阿成聽我問他,稍稍一愣,然後向我解釋,完了反問我說:「你妹妹為什麼也知道這件事情?還有,她怎麼也叫加爾?這是你們家族的傳統嗎?」
我聽她這樣問忽然哈哈大笑起來說:「我就是那個妹妹!」
阿成聽我這樣說,忽然變得非常驚慌,眼睛瞪的老大的質問我說:「你說什麼?你不是加爾?那剛才說的那個去火山的加爾才是真正的加爾?!」
我看他反應這麼大,不明白他一個外人緊張什麼。張一默在旁邊玩着手機,聽阿成語氣中這麼緊張,調侃他說:「怎麼?還真把自己當做你哥哥了?」阿成這才發現自己稍有失態,馬上向我道歉:「不好意思,剛才我失態了。畢竟那是我哥哥深愛的人,所以才會緊張。」然後端水杯喝口水,壓壓心裏的情緒。看來他和他哥哥關係非常好,所謂愛屋及烏,或許就是這樣吧。
時間轉眼到了中午,光顧着說話的我們都漸漸感到體力透支,虛弱無力。阿成雙手捧臉支撐着,我的腦洞開始擴大,我看向坐在沙發上玩手機的張一默,用孱弱的聲音問他:「難道...我們是被那暗殺的人下了毒?難道...我們就要命喪於此了?」只見張一默忽然起身,大義凌然的看着我,臉上帶着神秘的笑容。莫非,是他!他就是追殺阿成的兇手?!是他給我們下了毒!?我心裏好恨啊,竟死在這小子手裏...
「走,吃飯吧。」他開口慢慢說道,聲音溫和全身散發這暖暖微光,那短短四個字猶如天籟,居然讓我瞬間感到體力復甦了些許,體內隱約有一股強大的動力要奔向我的雙腳,他是誰!?竟有如此大的能力讓我這垂死之身恢復活力!難道!難道...他是...
「不吃算了。」張一默見我望着他,眼神時而縹緲,時而堅定,知道我又開始各種腦補了。
「真是的,我自己腦補要你管!」我被他活生生的拽出二次元,心裏不免有些憤怒,一巴掌旁邊手扶臉的阿成。他正打瞌睡,被我一拍,一下就從沙發上彈起來,然後滿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的表情看着我,把我逗得笑不停。
驅車到一家日本餐館,我點了我最愛的生魚片,其他就交給那兩位大爺補足。吃飯的時候大家都放鬆了很多,可嚴峻的問題依然存在,肖雨怎麼辦?這假肚子怎麼辦?這些事情應該要去處理,而不是一走了之。
飯後阿成便着手去準備物資,張一默則送我回到新房。
進屋後他又坐在沙發上玩手機,我則是趴在窗邊發呆。
「尼尼,你過來。」張一默放下手機叫我。我無精打采的轉身坐到沙發上,頭都懶得抬起來看他。
「你給我說說你對阿城的看法。」他一手撐着臉靠在沙發上。
「什麼看法?他不都說了他為什麼會假扮他哥哥了嗎,你還懷疑他什麼?」我不太想說話,心裏對怎麼解決肖雨的事情煩惱着。
「你是這麼判斷他是弟弟的?」他耐心的問我。
「我上次在河邊不是讓你幫我去找他弟弟整容的證據嗎,我是學畫畫的,一看就知道他臉上骨頭動過刀,而且你也確實找到了,所以他肯定是假扮他哥哥的。」我把我分析的講給他聽。
「那你既然知道他動過刀,那你能不能根據他臉部骨骼的輪廓畫出他整容前的樣子?」張一默說這話感覺不是在問我,更像是在靠我。我回答他說可以,然後抄起書架上的速寫本開始畫。
半個小時就出來了基本的一個人像素描,我拿給張一默看,說:「他整容前就這樣。我摸過他臉,他就顴骨和鼻子動過,其他都沒動。看來他們應該是雙胞胎。」
張一默看着我畫的人像,然後從手機里翻出一張照片遞給我,問我:「你覺得這人和這畫像像嗎?」
我看着他遞過來手機里的照片,那完全是另外一個人,臉部骨骼很不一樣,就算整容也不可能變成我手裏畫的這個人的樣子。
「這人不可能整容成我畫這樣子,阿成和他哥肯定是雙胞胎,所以稍微整容一下就很像。」我說出自己的想法。
「照片裏這個人,才是阿城的弟弟。」張一默認真的說,聲音很溫和。
「這怎麼可能!?他這樣子除非把臉上骨頭全部打爛然後接長再拼起來,可能有機會整容成我畫的這樣。」我聽他那樣說,馬上否定了。
「對呀,這是不可能的。我上次找到了阿成弟弟身份的整容證據,可照片裏的人才是阿成的弟弟。」張一默平靜的說。
「什麼?!」我被他這一說馬上就驚了!「你是說他連阿成弟弟都不是?!」
「他肯定不是。」張一默點頭。
「那你還答應他去什麼火山!他說的那些都是騙人的嗎?!」我馬上質問張一默,這算什麼,莫名其妙去送死?!
「他的身份雖然是假的,但是事情是真的。但是不管怎麼樣,這件事情我們必須參與。」他還是認真的說着。
「為什麼我們必須參與?你沒聽他說當時去的人都死了嗎?你瘋了嗎?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早已忘掉心裏擔心的事情,全集中在現在討論的事情上。
「尼尼,你知道你為什麼會讀懂那些符號嗎?是因為我給你的那塊石頭。當年你爸爸帶着它就讓你們全家飛黃騰達,現在它又回到你身邊,這裏面是有聯繫的。」張一默給我解釋,但其實什麼也沒說清楚。
「那又能證明什麼?這石頭這麼神秘為什麼還會被人500塊賣給我爸?這些都是巧合。」我不以為然的說。
「是不是巧合,去了不就知道了。再說,你放心讓加爾一個人前往那麼危險的地方嗎?」張一默本來認真的臉變得溫和,但聽他說的話卻像是在度我。我都忘了加爾已經踏上了這條前途不清的路,我不能看着她靠近危險。
「我會親自帶加爾回來!等我找到加爾後,你們要去死不要再拉上我們了。」我恨恨的說,心裏充滿被算計的感覺。
從新房回到小房子,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我被今天發生的事情拖住了大腦,滿腦子全是火山、死人、阿成,我即將過上提心弔膽的生活。
肖雨晚上才回來。他問我都去哪兒了,我敷衍的回答他說去了親戚家裏。
「肖雨。」我拉住他,「肖雨我有件事情想給你說。」
「怎麼了?」他滿臉茫然地看着我。我不知道要怎麼跟他說,是要說我不是加爾呢,還是說我要走了。所以又搖搖頭,說沒什麼。
我看着他俊俏的臉,想想這段時間他對我其實也算可以,雖然不做家務,不做飯,老提前女友這些事情之外,對我並不壞,反倒是我一直在給他找氣受,所以我這次給他說這件事情一定要考慮充分。
接下來的日子裏,我忽然心血來潮了一樣給他弄各種好吃的,給他買衣服鞋子,我不知道自己這樣算是彌補還是招待。
時間一晃就是一周,三月七號那天早上,我接到張一默發來的短訊,說有突發狀況我們三天後就要動身出發。
我看到那條短訊,明白我要馬上解決肖雨的事情。
猶豫了一個上午,我終於開口了。
「肖雨,我要給你說件事情。」我很認真,也想好了要這麼說。
「怎麼了?忽然這麼嚴肅的?」他笑着看我,這段時間我對他不再像以前那樣惡語相加,反而是體貼關心,我和他之間的關係也變得很融洽。
「我知道你是個好人,所以我不能欺騙你。」我停了一下,呼口氣接着說:「其實我肚子裏沒有孩子。」我鼓起勇氣說出這句話。我這樣說並沒有不妥,首先我是真的沒有懷孩子,其次是加爾並不想和他生活,所以我要做的就是趕他走。
他聽我說的話,呆呆的坐在那裏看着我,我不知道他心裏到底是什麼樣的感受。
過了好一會,他回過神來,淡淡的對我說:「我懂了,等會我就搬走。」然後轉身收拾東西。
半個小時,他收拾完所有的東西,把鑰匙拆下來放在桌子上,頭也不回的走了。
這一切在短短一個小時內全部結束了,我準備了好多好多說辭結果全部沒用上。
我忽然覺得心裏有點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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