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裏。
陸國志招呼着牛和草和馬岳傑坐下,閒聊道。
「岳傑,你爸咋沒來?」
馬岳傑隨便找了個藉口,「我爸這兩天腿疼,我就讓他在家歇着了。」
他瞧了眼一直沒怎麼說話的李豐益問,「我聽姑說豐益在也去京市了,在幹啥工作呢?」
李豐益神色冷淡道。
「在廠里幹活。」
頓了一下,就找藉口說,「嬌嬌有點犯困,我帶她上樓睡覺。」
說完,就抱着孩子上了樓。
二哥都放話不跟小舅一家來往了,他也不來往。
反正他就跟在部隊時一樣,二哥芝哪兒他打哪兒。
楊念念拉了拉陸時深袖子,「咱們也上去幫若靈帶帶孩子吧!」
馬岳傑搶先一步接話,語氣就像是在跟晚輩說話一樣,帶着幾分官腔調調。
「弟妹,你上樓去吧!我跟時深聊兩句,說起來,俺們表兄弟也好幾年沒坐下一起聊過天了。」
楊念念不知道馬岳傑哪來的厚臉皮,還好幾年沒聊過天?
要她說,這表兄弟倆,從小到大也沒聊過吧?
她呵呵冷笑一聲,「時深已經把話,說的很清楚了吧?」
馬岳傑揣着明白裝糊塗,「弟妹,我知道我媽和我弟弟做的事情不厚道,你們不原諒他們,也不怪你們,可我總沒有得罪過你們吧?我跟我爸媽也分家了,你們不想跟他們來往,不至於連我這個表哥也不要了吧?」
楊念念說話一點也不客氣,「跟你父母都不來往了,跟你還有什麼可來往的?」
馬岳傑,「弟妹,話不是這樣說的,這事兒男人之間的事情,你一個婦道人家,總是插嘴算是怎麼回事?傳出去別人還以為時深怕媳婦。」
在鄉下,怕媳婦的名聲不好聽,他斷定陸時深會中他的激將法。
誰知,陸時深只是睨他一眼,眼神里透着冷然,「夫妻本是一體,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馬岳傑一肚子的話,全卡在了喉嚨里,就跟卡了一口老痰似的,十分難受。
楊念念得意的瞟了馬岳傑一眼,開開心心的拉着陸時深上了樓。
馬岳傑覺得有點沒面子,就在陸國志耳邊煽風點火。
「姑爹,時深這性格可不行,性格太直了,不會來事。你說就他這性子,在部隊怎麼能吃的開?」
他典型一副老虎不在家,猴子稱大王的劣性,陸時深不在這裏,他說話也牛氣了。
「我雖然不是有多大能耐的人,不過現在好歹也是個校長,我是想着表兄弟之間互相幫襯,這樣外人就不敢欺負咱們了不是?」
「姑爹,也不是我吹牛說大話,讓你自己說,不管是你這邊親戚家,還是我大伯他們,小一輩裏面是不是我最有出息?」
「我知道時深在部隊裏有點能耐,可他再有能耐,那也是在部隊,在咱們這裏吃不開。我不管學校大小,我好歹現在是個校長,你說是不?」
馬岳傑這一番話,只想抬高一下自己,想證明陸時深雖然厲害,他也不算差。
牛和超卻把兒子的話當了真,附和道。
「就是,姐夫,時深現在是光聽媳婦的話,耳根子軟,你可別跟他一樣糊塗。」
陸國志本來也擔心小兒子這種性格,在部隊會不會吃不開,後面一聽馬岳傑自吹自擂,還貶低自己小兒子的話,頓時就不高興了。
張口就揭馬岳傑短板。
「你那個小破小學不是快要跟棗花鎮上的合併了?合併之後你還能當校長?你當校長,那棗花鎮老校長去哪裏?」
別當他不知道,馬岳傑學校前段時間傳出消息,明年就閉校,要跟鎮上的合二為一。
人家鎮上那麼多有文化的老師,能讓馬岳傑去任校長?
沒準馬岳傑連飯碗都丟了。
馬岳傑眼神閃躲,心虛了兩秒後,又訕笑着說。
「姑爹,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棗花鎮的校長年紀大了,要退休了,現在兩個學校合二為一,那除了我當校長,還能誰當?」
陸國志知道馬岳傑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滿嘴沒幾句真話,說的話都要打對摺,能聽一半就算不錯了。
就道。
「等你當上校長再說吧!」
馬岳傑繼續吹耳旁風,「姑爹,其實我這次過來,就是想帶時深多結交點朋友,認識點人脈關係。俗話說的好,朝中有人好辦事,你活了這麼大歲數,這個道理肯定比我懂。」
他觀察着陸國志神色,繼續說,「我打算明天組一個飯局,約棗花鎮上的大領導,還有上面管教育這方面的領導一起吃個飯,讓時深跟他們認識認識。落葉遲早要歸根的,你說他要是不多認識點人,在老家吃不開,在部隊混得再好有啥用?」
陸國志老了,卻還沒糊塗,現在知識分子有多缺,是個人都知道。
小學畢業生都能在鄉下教一年級學生,小兒子和小兒媳婦都有文化,還會做生意掙錢,根本不需要去巴結別人。
馬岳傑明顯是在忽悠他,覺得他啥也不懂,以為他好糊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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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道。
「時深在部隊很穩定,念念是京大畢業生,隨便幹個啥都餓不死,只有人家上門來求她的份,哪需要他們兩口子去求人?」
馬岳傑見陸國志不上鈎,也知道是忽悠不住了,尷尬的笑了兩聲,態度也大轉變,一改剛才說教的口吻,好聲好氣的奉承道。
「姑爹,你誤會了,我哪裏是讓他們去求人?我跟你說句實話吧!是他們想見見時深,你說咱們這種窮山溝里,出來時深這麼個文曲星一樣的人,誰不想認識認識?我這不是想着讓時深見見他們嗎?多認識一點人,總沒錯不是?人家也都是有點身份的人,時深出去吃個飯,也不算降低身價不是?」
陸國志挑出他話里的毛病,「要見也是見俺們鎮上的領導,見你們鎮上的幹啥?俺們還能有事兒求到你們鎮上去?」
馬岳傑,「……」
實在沒想到陸國志一個沒見過世面的人,腦子這會兒這麼好使了。
憋得臉色通紅半晌接不上話。
牛和草見兒子那一套不行,她也不來那些虛偽的了,直接開門見山說敞亮話。
「姐夫,我跟你說句實在話吧!俺們娘倆這次來,也是沒辦法,你也知道,學校要合併了,那邊到現在也沒說咋安排岳傑,這不是想讓時深幫忙出個面嘛?你說他要是不幫忙,岳傑這一大家子以後要指望啥過日子啊?」
牛和草嘴巴太快,馬岳傑一個勁使眼色都沒攔住。
陸國志越聽越生氣,拉着臉道。
「扯這麼久,是你們想找時深幫忙,還扯啥是給時深介紹人脈關係,你當我陸國志是傻子,好糊弄是吧?」
馬岳傑一臉心虛,也沒之前志得意滿的模樣了,趕緊賠不是道。
「姑爹,我沒有糊弄你,我是真想幫一幫時深,想幫他介紹點人脈關係。人家肯定給時深很點面子,我就能當校長,這是雙贏局,對誰都沒壞處。」
見他到這一步還在嘴硬,陸國志發飆了,起身就開始轟人。
「啥也別說了,你走吧!這裏不歡迎你,以後你也別來了。你的酒也拿走,我不缺這點酒喝。」
馬岳傑哪裏捨得走?
這次要是陸時深不幫他,他就真完蛋了,只是沒想到聰明反被聰明誤,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到了這一步,他只能放下身段求人,賣慘道。
「姑爹,你別生氣,我這也是沒辦法,我爸腿疼毛病越來越嚴重不能幹重活,馬浩又不正干, 一家老小全靠我一個人,我這不是沒辦法嗎?」
陸國志不想聽他說,直接把人往外推,「啥也別說了,趕緊走。」
牛和草見陸國志態度堅決,她也惱羞成怒了。
「姐夫,你這是幹啥?俺家岳傑當初混得好時,也沒像你這樣吧?現在有點事兒找你們幫忙,你們就這態度?」
陸國志不想多說,黑沉着臉道。
「你也走。」
推搡間就把人趕出了堂屋。
馬秀竹聽到動靜走出來,「這是咋了?咋還吵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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