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柱元年,十月,十三日。
午時,三刻。
函谷關,東城牆上。
年僅七歲的嬴成蟜,躺在一張專為其量身打造的小搖椅上。
腳尖點地,稍稍用力,道路兩側的萬仞絕壁便動了起來。
顫顫巍巍,搖搖晃晃。
「怎麼還不到。」
撐住搖椅把手,站起來的他還沒有城牆垛口的凹陷處高。
踩上兩塊不規則形狀的青磚,小腦袋才能探出來,自關上俯瞰。
兩邊壁立絕岸,一條狹道中通。
入函谷的這條道路車不分軌,馬不並鞍。
可謂是一泥丸而東封函谷,拒六國而立於不敗,堪稱一盛景。
第一次來到此處的嬴成蟜,卻表現得興趣平平,視線一直在盡力向道路更遠端延伸。
他今日來此,不為觀景,而為接人,接他同父異母的兄長——嬴政,史稱秦始皇。
秦國新王守孝期滿,正式繼位。
要趙王擇一子質秦,送還質趙的秦王孫政,約定今日午時入關。
與千古一帝比,當下的天下第一雄關,實在讓同為秦王孫的嬴成蟜提不起興趣。
前世,嬴成蟜是偏科戰神。
不算外語,高考他能隨便挑個酒吧舞,隨便挑專業。
加上外語,他在省內優待和服從調劑的雙重助力下,才堪堪上了一個本省雙非一本。
專業是學校年年招不滿,歷屆畢業生就業都和所學知識沒半毛錢關係的歷史系——中國古代史。
常呼「英語誤我」的他,每次刷到秦始皇的短視頻都會留下評論:
【政哥不會怪我不會英語,只會怪自己沒有統一世界(流淚.jpg)。】
【來人!給政哥一張世界地圖,我不想學外語了(痛哭.jpg)!】
或許是執念的力量。
今生,他不僅不用學外語,還成為了秦始皇唯一的親弟弟,身份顯貴。
嬴成蟜,秦國公子。(注1)
父親是秦國太子,史稱秦莊襄王。
爺爺是秦王,史稱秦孝文王。
剛逝去的太爺,史稱秦昭襄王,後世冠號——戰國大魔王!
憑藉對戰國末期歷史脈絡的精準把控,嬴成蟜五歲時就被戰國大魔王抱上朝堂,參與國事。
五歲。
其他稚童還在撒尿和泥的年紀。
公子成蟜不僅能在朝堂坐得住,還能聽懂,還能發表意見,幼稚童言裏時不時還能夾雜一些金玉良言。
如此神異,朝中盡以神童贊之。
「到哪了?這都遲到半個多時辰了,爬來的嗎?」
嬴成蟜有些抱怨。
任為相邦長史,秦國太子最為倚重的呂不韋侍在搖椅右側,規勸道:
「趙人向來如此怠惰,不重時間。城頭風大,公子入內可好?
「不韋在此守候,一見趙國車馬,立刻報予公子。」
少年搖搖小腦袋瓜,從懷中取出一個青銅打造的長筒狀物件。
身子貼着冷磚,騰出雙手握着物件架在右眼前,閉上左眼。
「我就在這等。」
自嬴成蟜二歲開始逐漸覺醒前世記憶,知道自己是秦始皇親弟弟後,就一直盼望着兄弟相聚。
到時候。
兄橫掃六合!
弟六六六六!
我們兩兄弟可真厲害!
視線拉進,狹路上凸起的車轍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卻還是不見趙國車馬。
呂不韋嘆息一聲,不再多言。
又過盞茶時間,嬴成蟜眼中仍是不見單人隻影,略顯疑惑地輕聲自語。
「使者的態度就是國家的態度。
「趙使赴秦遲到,就是趙國輕慢秦國,這不是得罪秦國嗎?他們怎麼敢的?
「難道真出了什麼意外?
「史書上並沒有寫政哥歸秦有波折啊。」
轉動着更名為千里目的望遠鏡,他突然一顫。
[史書雖然寫着秦始皇九歲歸秦,可不一定就是今天]
[因為我,政哥歸秦時間變了]
[兩種可能。]
[第一種、歷史修正,政哥必須在正確的時間返秦。]
[第二種、歷史不是必然]
「政哥出事了!」
少年稚音在函谷關城頭迴蕩。
這一嗓子突如其來,響度很大,未變聲的少年音又很是尖銳。
戍守秦兵皆目側。
呂不韋揚眉,腦有疑惑。
[政哥?是在說公子政否?「哥」為何意?]
戰國時沒有「哥」這個叫法,只有「兄」。
嬴成蟜跳下磚塊,未及轉首,急吼出聲。
「開關!召二百騎兵,不,五百!隨我去接我兄!」
侍立在左的函谷守將蒙武面露不悅之色,以立起來的豎眼說話——你小子是真敢要啊!
呂不韋拿手虛堵自家公子那毫無遮攔的嘴。
「公子慎言!
「沒有王符,私調五十以上兵馬形同謀逆!」
蒙武臉色好看一些,點點頭。
「王上有令,要我照顧好公子,儘量滿足公子要求。
「武這便召五十人,親自陪公子出關。」
嬴成蟜丟下千里目,伸手入懷。
拿出來時,小手所握物件在當空艷陽下閃爍金光。
「王符在此!速速勘驗!本公子要五百騎兵!速召!」
【注1:「公子」一詞源自先秦時期,最初是指王公之子,後來稱諸侯的兒子為公子,女兒則稱女公子。戰國時期,公子的稱謂進一步擴展,不僅用於稱呼諸侯國君家族的男子,也用於稱呼豪門世家的子弟。】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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