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越有些無奈地大步走出門,我幸福地握緊了聖靈之珠。
一波接一波排山倒海的疲憊襲來,不知何時又沉沉睡去,醒來便是翌日早晨。
周身疼痛減輕許多,我起身坐起。
一位戴着白銀面具的女官撩開帷幔,輕聲道:「您醒啦?」她着一襲紅衣,較之雪國狐仙的嫵媚動人,給人卻是一種英姿颯爽的感覺。
身材比雪雁她們也高上許多,繪着狼首的白銀面具,更是增添幾分神秘和威嚴。
我點頭,她從旁取來一方托盤,不聲不響撩起我的袖管,為我小心上藥,動作麻利但卻很輕柔。
「膳食已準備好,您用點吧。」她指了指外間,伸手來扶我。
可我不願已經落到龍烈國,展現出的卻是一副窩囊樣子。我是魏國公府的後人,更何況不可給慕容霜丟人。
撐着床沿努力站起身,我忍住身體的痛楚,抬起乏力的雙腿堅定慢慢地向臥房外走去,對她回頭笑着擺着手:「我還好,多謝。」
大紅輕紗的帷幔已被撩開,一座方形的矮桌上,擺滿豐盛的食物,裝有奶茶的銀質奶壺,熱氣騰騰地散發着濃香,確實很餓了……
這時,靳越從門外步入,徑直走到我身側坐下、屏退了女官。
對我道:「吃點吧,利於你的恢復。」我拿起筷子,腦中卻記憶起上一世中毒而亡的畫面!不知不覺放下餐具,儘量和善對他笑着詢問:「你應該不會給我下毒吧?」
他臉上呈現一抹鄙夷之色,嘲笑道:「真不愧是慕容霜的元後啊,你們二人還真慣會把人往最壞處想,這刻薄程度真是相當。」
我有些惱怒,狠狠瞪了他一眼:「你!」
靳越嗤笑一聲,提高音量道:「沒毒的,沒毒的!還真不能說你那寶貝丈夫一句壞話,我靳越不至於以毒殺你的方式去嚮慕容霜和雪國示威。」
說罷叫出來女官,遞來一副碗筷,竟將桌子上每道菜都嘗了一口,還幹了一大碗奶茶……我頓時汗顏無比,訕笑着小聲對靳越說了句:「那個……對不起。」
他面帶不屑地將頭扭到一邊,在尷尬萬分的情緒里,我快速填飽了肚子。
他起身對我道:「若精力還好,本王帶你在此看看?」我也起身,仰頭沖他點頭,微笑道:「那便有勞了。」
踏出寢殿門檻,耀眼的陽光將我暖暖包裹,龍烈的王宮是一色土黃色的磚房建築,規模宏大,屋頂是天空藍色琉璃瓦砌成的圓頂,窗框與門框四周鑲嵌着金箔與五彩美麗的石頭,在陽光下反射奪目的光。
更讓人稱奇的是這裏的天空,瓦藍瓦藍的,一小片浮雲也沒有,好似繪畫大師剛抹好的顏料……
我隨靳越前行一路,問道:「這處宮殿叫什麼名字?」
他簡潔答到:「龍烈王宮,撒定爾汗宮。」
走了一陣我又忍不住發問:「既然,大興安嶺山脈與你國毗鄰,何以龍烈天氣溫暖和晴好,那邊則為冰封大雪。」
他卻淡淡一笑,對我說:「龍烈的一部分亦處大興安嶺,我國自蒙古高原而治。發現你的區域便是蒙古高原交匯處,至於為何這裏溫暖如春。因龍烈國本就不屬於凡人的世界,如同雪國炙國那般,是脫離人界的存在,人也不可能兀自踏足此地。」
我點點頭,表示理解,望了望靳越氣宇軒昂的側臉,實在無法想像他竟親手殺害了慕容玉鸞!
放緩腳步,躊躇間,我仍問出內心的話:「雖然你說我是人質,但我也瞧你並不像大惡之人,你為何要做弒妻毀約的事情,這可不是大丈夫所為!」
他的臉刷地沉下來,凝視我的眼睛,聲音冷冰冰的:「慕容霜如此這般對你說我的?」
我挺起胸膛,正視他:「既是事實,那我知道又有什麼要緊。」
他賭氣般,將頭一轉。咬牙道:「反正,在他眼裏,我從來都是不受待見的。」
感覺到這裏,大有內情,我急問道:「若不是這樣,那是怎麼一回事情。」
靳越勾起嘲諷的唇線,斜睨我:「我憑什麼告訴你?」
這話將我噎住,無法接話。
兩人之間安靜下來,他輕輕咳一聲,溫和道:「聖靈之珠,對你很重要麼?你為何要找這個。」我也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頭一撇:「想知道麼,我憑啥跟你說?」
而後,我狡黠沖他笑着:「那咱倆,彼此交換。我告訴你聖靈之珠的事,你便回答我剛才的話!」
他默然無語,我扭着他追問了幾次「行不行」,靳越有點不耐煩地點頭道:「行行行,真煩人。」
我心裏一陣竊喜,快速地將與慕容霜前世今生的淵源告知了他。
靳越感嘆道:「當年我亦聽說雪國遭天劫懲處,一半劃入妖道。只說與慕容霜的愛人有關,沒想到這樣的慘烈!雖不喜慕容霜這個人,但他對妻子深情至此,着實讓我敬服。」
我叉腰站立在廊中,直視靳越道:「那你呢?」
他恍惚道:「我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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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裝傻,你當年如何殺慕容玉鸞的,前前後後,一一訴說給我聽。堂堂龍烈國主,不會不講信譽吧。」我微微抬高了音量。
他意識到被我「騙」入了坑,瓮聲瓮氣道:「我沒殺我的王后。」
我目不轉睛盯着他的眼睛等待着,靳越深深望了我一眼,嘆息道:「罷了,誰叫中了你的圈套。」
原來,在紫狐天王薨逝後,炙雪兩國一度只得依靠源修君慕容炎。
父親離世、弟妹尚小,慕容炎獨自面對內憂外患。與塗山狐族恩怨最大的便是狼族,兩族自古便因國土和邊界,紛爭不斷……
老狼王雄心勃勃,尤其是在蒙古部族崛起到元朝建立期間,他更是認為,狼族也應隨着人類自蒙古區域一統天下。
烏奎,是慕容炎身側炙國的一位青年將軍,他忠烈驍勇,很得慕容炎的器重。
與龍烈的又一場大戰後,烏奎俘虜住了當時仍是王子的靳越,慕容炎令烏奎好生救治重傷的靳越,身處炙國軍中,靳越、烏奎和慕容炎卻漸漸熟絡起來。
對靳越的果敢正直,烏奎和慕容炎很是喜愛,三人竟逐漸為至交,待到靳越完全康復,烏奎親將他毫髮無損地送回老狼王身側……
狼王至此,也不好意思與狐族長期開戰,靳越時常穿行到炙國,與慕容炎、烏奎相會。
而慕容玉鸞在一次探望大哥的期間,與他倆結識。
兩個人同時對慕容玉鸞一見鍾情,但玉鸞屬意烏奎,很快便如膠似漆起來。
慕容炎曾私下勸導小妹,稱烏奎雖勇,但性子不免刁鑽,她當三思。
慕容玉鸞對烏奎一往情深,並未聽從大哥勸阻,還將自己出生第一滴眼淚製成的玉佩「鸞璧玦」贈與烏奎,這塊「鸞璧玦」同霜之心指環性質相同,是雪國王族定親的信物。
後來,卻在炙國征戰的一次慘烈戰事中,烏奎陣亡,屍骨無存。
慕容玉鸞萬念俱灰,本就柔弱的她更是以淚洗面,二哥慕容霜悉知她與烏奎的情事,給予小妹無限的守護與陪伴……
數十載過去,直到龍烈老狼王逝世,靳越成為了新王。他一心獨屬慕容玉鸞,也惟願早日息停狐狼兩族的戰事,遂嚮慕容炎提親。
慕容炎本就十分欣賞靳越,向小妹透露了這場婚事。
失去愛人的慕容玉鸞一心想着,若嫁與靳越,既解了辛苦付出的大哥燃眉之急,亦為疼愛自己即將登上雪國大位的二哥,打平了基礎,她果斷答應了婚事。
慕容霜心疼唯一的妹妹,將她嫁與靳越怪罪到大哥將慕容玉鸞作為政治犧牲品的層面上。
而那烏奎,竟在他們成親10餘年後找到玉鸞,原來,他當年被打回了赤狐原身。
是毗藍婆菩薩門下尊者救了他,幾十年光陰過去,烏奎終於恢復人身和修為。
回到炙國才知玉鸞已嫁與龍烈國,他竟將玉鸞挾持回了炙國,拿出那枚「鸞璧玦」要玉鸞同他重修於好。
靳越娶回慕容玉鸞,對她很相疼愛,多年與他的相處,慕容玉鸞絕不肯背叛自己的夫君,烏奎氣急敗壞。
待到慕容炎與靳越、阿木朵接到消息趕到營救時,玉鸞已被烏奎侵犯後,結果了性命。
烏奎當着三人自刎,現場十分慘烈,靳越萬分悲痛,思慮整完後對慕容炎提出,玉鸞是他殺的,也並沒有烏奎這件事。
慕容炎在沉痛中,為了小妹的名節,只得答應了。
「若不如此說,我的玉鸞身後的清譽怎麼辦?」
訴說着殘忍又不堪的往事,靳越的雙眼紅紅的。
他沉聲道:「烏奎的愛是狹隘和極端的,我對玉鸞的愛,是夫君對妻子的愛,沒有狹隘,而是擔當。」
我難過得仿佛無法呼吸,一方面覺得他可真傻,連慕容霜也不告訴,招來如此誤會,更多卻對這個堅強男人深深的敬服。
我們已走至王宮丹陛,震惻天地的聲音憤怒響起:「靳越!還想要你的狗命,就把我的元後好好交還給我!」
是慕容霜的聲音!他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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