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月光搖曳滿山聽着雨,夜風散開幾圈漣漪。自姬殤修習裂天劍訣已經整整三年,他自身仿佛一柄凡劍,樸實無華,鋒芒內斂。
三年如一日,心中除了劍,便只剩師尊,還有那翩躚少女——自己的師姐。在劍道一途,姬殤體會到了師父所言的寂寞孤單,但隱約中也能感覺到精彩的劍道大門在向自己打開。今夜師父將自己喚至山崖,也不知所為何事。
「明日你師姐會帶你去太和道場參加劍冢選劍大會,聽你師姐安排便可,今日早些休息。」洛秋水說完便又復歸平靜。
姬殤口中應了一聲便要下山去竹樓休息,沒走幾步又聽到師尊的叮囑。
「時刻記住你是天柱峰的大師兄,我洛秋水唯一的弟子!」言辭冷冽,鏗鏘有力。
姬殤沒有再說什麼,目光堅定,向竹樓走去,心中一片溫暖。在他人看來,洛秋水的言辭好似叮囑自己的徒弟出門在外不要給天柱峰丟人;可三年的朝夕相處,姬殤時刻以大弟子的要求嚴格管束自己,洛秋水有目共睹,依他風格不會繁瑣重複一件事情。此刻姬殤明白,師尊傳達的意思:此行若有侮辱玉虛一脈的言行,盡隨本心行事,不必顧手顧腳。不禁想到三年前師尊霸道的話語:天塌下來由我支撐。內心萬分尊崇自己的師父,期盼明日的到來。
一米陽光灑下大地,山中萬物甦醒。姬殤腰中束劍,黑髮被白色絲絛盤起,老舊的玉簪依舊斜扎,穿着師姐量身定製的月白衣袍,一件黑色披風覆蓋全身,黑白分明,色差極大,惹人眼球。
「師姐,我穿這身會不會有些高調啊,還是換一件平常的衣物即可。」姬殤看着銅鏡中的自己,面露尷尬,向一旁的師姐求助。
「你是一脈大弟子,爹爹不在,你就代表天柱峰,要有這樣的氣勢,再者,其餘諸峰的大師兄穿着皆大方得體,略顯高調,沒事沒事。」洛星曦這幾年和姬殤的關係愈加親密,這樣盯着姬殤不斷觀瞧,反倒弄得姬殤手足無措,臉色微紅。「嘻嘻,多大了還臉紅!」
「咳……師姐我們出發吧。」姬殤腦門汗珠滾動,看來自己無法無視美女的挑逗,以後還要磨鍊心性啊。
他二人下山,走至天柱峰下。洛星曦從袖中喚出一條嬌艷鮮紅的金鈴長索,兩頭的鈴鐺不斷作響,隨手一捏法訣,紅色長索便纏繞其腰間,兩頭絲絛托舉着洛星曦的雙手浮至空中。姬殤知道這是逝去的師母留給師姐的「金鈴索」,看來師姐決定飛去太和道場了,不禁感慨,仙家神器果然不凡,竟能令未至丹道期的修士也能上天入海,世間之大,稀奇層出啊。
「師姐,你前面帶路,我後面跟隨,絕對甩不掉我的。」看着挑釁般笑着的師姐,姬殤自信滿滿,向她言道。
洛星曦比斗之心大起,一言不發,身體前傾,左手推前作撥雲狀,右手擋在胸前,「嗖」一聲,沖了出去,速度極快,只能看清一女子在飛舞,容貌模糊。
三年來姬殤每次與師姐都進行過類似比斗,早已習慣的他,見師姐化為一道綠色身影,緊了緊腰間的佩劍,深吸一口氣,原地左腳後踩,瞬間彈射了出去,一道黑影遠去之後,地面發出一聲悶響,以其右腳為中心的石板有幾寸塌陷和龜裂蔓延。每一次的彈射都爆發無窮的力度,塌陷一路蔓延,那道黑影離洛星曦漸行漸近,追了上來。兩人你爭我搶,今日格外認真,非要爭個高下,完全沒有顧及路上行人。今日本來是丹道期以下弟子的選劍大會,六脈弟子都早早的向太和道場進發,福吉手拿豆沙包,在王歡的帶領下和幾位師兄弟一同前往,剛一張口,只見天空一道紅綠身影閃過,好似洛星曦師姐,待其還未咬下包子,身後傳來有節奏的塌陷之聲,一道黑影「唰」從臉邊擦過,心中十分不爽:兩個人如此無禮,一點也不淡定。他接着要吃手中的包子,不想低頭一看:「你爺爺的,小爺的包子沒了,乖乖,那是小爺的點心啊!」引來無數人觀望和嗤笑,王歡一臉黑線,低頭,一手拉着福吉向前走去。
在太和山腳下,洛星曦坐在一塊岩石之上,搖晃着手中的鈴鐺,手托香腮,等着姬殤,她這一舉一動卻是迎來了多少上山之人的回頭,讚嘆仙子下凡。姬殤從山路的拐彎處出現,漫步走來,面帶微笑。星曦一步跳下來,兩跳三蹦到得姬殤近前,左手插腰,右手點着姬殤的額頭,香舌微露,扮作鬼臉向姬殤笑道:「輸了吧,小師弟!」她這頑皮身姿,在一眾男弟子眼中,風情無限,惹人疼愛。姬殤頓時感到無數猶如實質的冷光襲來,想要將自己抹殺,頓時理解了「紅顏禍水」這個詞語的真諦。
一個淡黃的雞頭從胸口的衣襟中探了出來,左顧右盼,輕扇羽翼,飛到了姬殤的肩頭落立,不是小黃是誰。它每日緊跟姬殤,時刻不分離,洛星曦幾次將它帶到白雲峰收養,可都掙脫着飛回天柱峰,姬殤感動,對它也是無微不至,片刻不離。兩人有說有笑,向道場走去,一路上遇到許多相識之人,不斷向洛星曦打着招呼。師父在天劍門猶如煞神一般,不想師姐倍受歡迎,當真匪夷所思。姬殤緊緊跟隨,並沒有在意別人看自己的目光,渾然不懼。上得道場,一切還和內宗選拔之時一般,只是早有弟子在道場等待,三五成群有說有笑,隱隱中分成了五片。有一片人群皆由女子組成,出水芙蓉,白肌似雪,黑髮蕩漾,仿佛墜入了花的海洋;還有一伙人,人數不多,三五之數,各個人中龍鳳,談笑風生,彰顯大家風範;其餘人群,人數眾多,不斷往來問候。洛星曦和姬殤交待了兩句,便向那群女子跑去,留下姬殤一人四顧。洛星曦始到人群便引來眾女子嘰嘰喳喳的討論逗弄,大叫了一聲姬殤,眾女子都盯着姬殤,含笑不語。姬殤哪見得此等陣勢,行了一個普通的揖禮,面色通紅向一處空地走去,引來一眾女弟子嬉笑。在場諸脈弟子許多人都向姬殤看去,有好奇,有不善,更多的是不屑。姬殤被洛秋水收為門徒,被許多人視為瞎貓碰上死耗子,無他,運氣好爾,加之元嘯天等人言及他的修煉情況,更是讓眾人恥笑姬殤的平庸,等着看今日劍會上其丟人的場面。
姬殤忽略掉眾人不善的眼光,這種態度從進入天劍門以來他見得多了,已然習慣。當下無事,盤坐下來,取出白布,擦拭着自己的竹劍,竹劍劍身坑窪,有幾處斷痕出現,但姬殤依舊愛戴有加不忍丟棄,忽然咳嗽聲打斷了姬殤的思考。
「兄台想必就是天柱峰的姬殤吧?在下燕鵬舉,乃是伏魔峰弟子。」來者禮數有加,身形勻稱,身穿藏藍道袍,手拿摺扇,一柄君子劍繫於肋下。「我比你早入內宗,便腆以師弟喚你如何?」
姬殤見眼前之人,書卷氣濃重,毫無伏魔峰剛烈勇猛的特性,但見其以禮待人,急忙上前揖禮:「師兄嚴重了,不知燕師兄有何賜教?」
「兄弟啊,我看你肩上的鳥乃罕有之種,一時興起,想觀看研究一二,如何?」這燕鵬舉見姬殤是率直的性子,自己也就乾脆利落的坦言,還上前欲用手撫摸小黃。只是小黃眼疾嘴快,一嘴就啄在燕鵬舉的手背之上。
「呃……師兄實在不好意思,你也看到了,小黃不喜歡與人親近,我看還是算了,它就是一隻普通的小鳥,你或許弄錯了。」
凡鳥?凡鳥能啄破我們這種淬鍊過筋骨的修道之人?燕鵬舉暗自嘲笑,表面謙和:「我與你用寶貝換此鳥如何,就算不換,讓我養幾天研究一時也可。」他見姬殤聽聞用物換鳥時神情微冷,急忙改變口吻。
「小姬,咦,燕師兄也在啊,你們怎麼在一塊兒了。」一道聲音不合時宜的響起,從遠處屁顛顛地走來一個胖子,正是福吉,中庭飽滿,身軀微胖,身背一柄闊劍。「昨夜師父的古玩硯台不見了,師兄是不是你偷去換東西了?」
「這……怎麼會是我做的,我家風嚴謹,怎會做出此等齷齪之事。」燕鵬舉急忙辯駁,心想這小師弟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沒瞧見我在和人家交易嗎,看來今日之事無果了。打了幾句寒暄,和福吉、姬殤言他事,對這買鳥之事不再談及。
福吉見燕鵬舉向伏魔峰所在地走去,便將姬殤拉到一旁,小聲說道:「乖乖,你怎麼認識他的,他是我師父的兒子,在伏魔峰習道,別的都好,就是個小財迷,什麼寶貝都想佔為己有,可別被他那副君子氣度騙了,知道了嗎,小姬?」見姬殤不以為意,福吉最後還叮囑道。
時辰將至,諸峰弟子各自站立一團,皆由大弟子帶隊,在最西側,姬殤孤零零地站着,毫不怯場,仿佛插在地面上的劍,孤高冷漠。
六道劍光飛過,六峰會聚,準備打開劍冢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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