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誰知道你是不是又給我編故事呢。」黑夜說着又探出身子快速朝四周望一眼,見已經沒有任何人再注意他們這邊後,才重新坐回來,看向侯涅生眸光微冷,正式切入話題,「大影帝,你該給我說說了吧,關於時代娛樂,你都知道些什麼。」
「怎麼這個時候就不說我會隨便編故事騙你呢?」侯涅生見黑夜盤子裏的肉空了,又開始拿起夾子烤肉。
黑夜拿着筷子,看了看烤盤,又看了看侯涅生,嘟囔一句「少烤一點。」
「知道了。」侯涅生邊烤肉邊問,「你還記得蔣欣雯嗎?」
「記得,但......」黑夜想說蔣欣雯已經死了,又立馬改口,「她怎麼了嗎?」
「十年前,汪宇航作為偶像單人出道,在當時一度火爆全網,各種周邊代言接到手軟,讓時代娛樂賺得盆滿缽滿,萌生了打造二代女團的想法。」
「之後時代娛樂與嘉裕娛樂合作,組建了女團訓練營,訓練營自願報名,提供免費食宿,封閉式專業訓練,最後剩下三人成團出道。」
「蔣欣雯是其中之一?」黑夜問。
十年前,黑夜想了下,那時候他和白日估計還在學習高中課本和研究怎麼打架,根本沒時間關注娛樂新聞。
見侯涅生「嗯」一聲點頭,他接着問:「那後來呢?」
「女團成立不久後,在知名度最高的時候解散了。」侯涅生將烤好的肉再次放到黑夜旁邊的盤子裏,「對外公佈的原因是其中一位受不了被高度曝光、毫無私隱的生活,公司尊重他人意願,所以解散了女團,讓她們各自選擇自己想要的生活。」
「呵,時代娛樂沒把她們的價值榨乾就不錯了,還尊重個人意願?當這是童話故事啊。」黑夜喝了口橙汁,撐着身子看向侯涅生,無比好奇道:「所以真相是什麼?」
「又或者說......」黑夜看向侯涅生的眸中閃過一絲血色,「大影帝,你是怎麼知道的呢?」
侯涅生一猜就知道黑夜在想什麼,十有八九又當他是主動跑過去的,「別把我想得那麼壞,真的是單純巧合撞見了而已。」
「女團大火的時候,要在某個電影裏客串角色,但因為她們行程太滿了,就將檔期排在拍攝的最後時段,最後一天上午上午拍完,晚上就是慶功宴。」
「我正巧是那部電影的主演之一,酒店的住宿和女團正好位於同一樓層,又離得很近,所以事發當時我也在現場。」
黑夜邊吃邊聽,將盤裏的烤肉吃完見侯涅生沒有要繼續開口的意思,頗為不滿地望過去。
侯涅生同他對視一眼,指了指自己面前空了的盤子。
「大影帝,算你狠。」黑夜拿着空了的玻璃杯站起來朝外走去,「胖死你得了。」
黑夜其實吃得差不多了,慢悠悠晃過去倒了杯橙汁,又拿了份蛋糕回來,放到侯涅生面前,「現在可以說了吧。」
侯涅生不緊不慢地吃了兩口蛋糕,「女團隊長戚月自殺了。」
不等黑夜反應過來這句話意味着什麼,侯涅生又開始補充細節,「趙萱那時候是女團的經紀人,事發之前,她在和戚月吵架,最後以被鎖在門外結束,當時殺青宴差不多要開始了,我出門正好和趙萱撞上,看到她拿房卡過來又進了戚月的房間,然後......」
「然後什麼?」黑夜催促起來,「有什麼你不能告訴我的嗎?」
「沒什麼不能說的,單純怕你吃醋,先解釋一下而已,接下來我沒跟任何人有過身體接觸。」侯涅生逗完黑夜,在對方泛紅的眼眸示意下繼續講述,「她跑出來攔住我,說戚月出事了,讓我過去幫個忙,她一個人拖不動。」
「呵。」黑夜眸中的血色更深了,「然後呢,你看到了什麼。」
「戚月自殺了,浴室里都是血,完全不能落腳,趙萱想讓我幫忙把人撈出來看還有沒有救,我告訴她人已經徹底死透了,還順便幫她報了個警。」
「警察把劇組所有人都拉去調查了,再之後時代娛樂花了大價錢把戚月自殺的事情瞞下來,女團解散了,電影也受到牽連,沒能成功上映。」
話音落下,黑夜低下頭,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見黑夜遲遲沒有說話,侯涅生問:「你覺得我太冷血了?認為我不應該對這件事置之不理?」
以侯涅生的能力,他不可能沒聽到趙萱和戚月在爭吵什麼,或者說他不可能不知道一牆之隔有人要死了,但他沒管,沒救,選擇了漠視,順着趙萱又或者是時代娛樂的意思,把真相徹底瞞了下來。
「大影帝,在生命這個議題上,我沒有任何資格和立場來指責你,我殺過很多異能者,大多將他們折磨致死,哪怕他們窮凶極惡,罪該萬死,但本質上依舊是人。」黑夜抬頭看向侯涅生,「我身上背負了很多條人命,所以你冷血也好,漠視也罷,都跟我沒太大關係。」
「更何況,在當時你也只是基於自己的利益,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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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侯涅生選擇救人,不說他異能者的身份會不會暴露,單這件事本身就足以讓他陷入可怕的輿論之中。
在說起這個話題時,黑夜的語氣雖然隨性,卻仍舊掩蓋不了內心不合於世的瘋狂,又或者他對那樣的自己感到厭惡。
「背負了很多條人命?」侯涅生將叉子放下,托腮看向黑夜,眼睛直勾勾盯着他,不知在想什麼。
黑夜被看得有些不耐煩,」你想說什麼?」
「你剛剛不是在好奇我的年紀嗎?」侯涅生說,「勉為其難給你個提示。」
黑夜沒想明白怎麼說正事呢,侯涅生就突然岔開話題了,他眼帘微垂,視線下移落在焦黑的鐵盤上,像是被勾起了久遠的回憶,隱隱有幾分哀傷,「我出生在一個草菅人命,殺人如家常便飯的年代,人要麼殺人,要麼被人殺,沒有第三個選擇。」
「我見過的死人比活人都多,知道的死狀也足夠把十大酷刑變成百大酷刑,甚至有些時候我還是執行者。」他說着又抬眼看向黑夜,那雙柔情繾綣的桃花眼逐漸變得冷冽,暗含殺意的金色光芒一閃而過,「所以,你有什麼可糾結的?」
」我......」黑夜竟是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回答。
「你該感慨這是一個將人命當成命、生命不再被漠視的時代;該慶幸亡者不會無人收殮、有安葬長眠之地,甚可魂歸故里;該喜悅縱使漫長艱辛,但終將撥雲見日,陰靄與罪孽無所遁形。」
「冤屈枉死者沉冤昭雪,英勇無畏者世人銘記,縱使默默無聞者,也可見日月山河,趟三餐四季。」
「又或者......」侯涅生看着黑夜,稍稍歪頭,呢喃起來,「你該慶幸自己活得像人,還會因生死別離牽動喜怒哀樂。」
這一瞬間,黑夜覺得侯涅生在歲月的長河中溺水將沉,拼死抓緊了最後的浮木,才艱難而麻木地走到今日。
他活着,但早已死去。
突然,侯涅生輕笑一聲,又道:「我演技就這麼好嗎,隨口編一串故事你就信了?」
黑夜:「?!」
「大影帝,你真是......真是.......」黑夜眸底的殺意幾乎要溢出來了,又被生生忍住,「滾去吃你的蛋糕去!不准說話了!」
有些陰鬱哀傷的氣氛被侯涅生一攪和徹底消散開來,他心滿意足吃着蛋糕,但眼睛卻仍舊沒從黑夜身上離開。
「你又想幹嘛?」黑夜不耐煩道。
「不幹嘛。」侯涅生笑着問,「吃飽了嗎?」
「沒吃飽也給你氣飽了。」黑夜懟道。
「真的?」侯涅生又問。
黑夜糾結幾秒,敗下陣來,「再烤一點。」
侯涅生按了下鈴,「叮咚」一聲,片刻後,工作人員過來,他道:「幫我們換個烤盤。」
「好。」工作人員說着開始更換烤盤。
工作人員身子前傾,正好擋在兩人中間,在那看不到侯涅生的短短瞬間,黑夜開始思考他剛剛說的話。
侯涅生給了他一個很有用的線索,但可惜時間不對,相關事宜已經移交給普通部門了,管理局無權再提審趙萱了。
「二位請慢用。」工作人員換好烤盤朝二人鞠躬後轉身離開。
黑夜抬眼看向侯涅生,那人也正眼眸含笑地看向自己,雖然化妝後的這副女性面容完全無法與他原本的樣子聯繫到一起,但這輕佻和戲謔的態度依舊是一模一樣。
假假真真,假假真真。
黑夜懷疑縱使過去快十年,侯涅生肯定還記得那時候趙萱和戚月是為什麼吵架的,但估計自己問了,他也十有八九會說不記得了。
見侯涅生重新開始烤肉,黑夜隨口問道:「你還記得趙萱和那個叫戚月的為什麼而吵架嗎?」
「不記得了。」侯涅生回答道。
黑夜:「......」
我就知道。
侯涅生只看了一眼黑夜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解釋道:「是真忘記了,沒騙你,年紀大了,那麼多事情,我哪能都記得,能記得個大概已經很好了。」
「呵。」黑夜冷哼一聲,完全不信侯涅生的話,更不想搭理他,直到兩片烤肉放進自己盤子裏,才終於肯抬眼看向侯涅生,「算了,習慣了,勉強不跟你計較。」
他才不會說是看在烤肉的份上。
十幾分鐘後,黑夜徹底吃得差不多了,開始用筷子扒拉烤盤裏的碎渣,盤算着是不是該開溜跑路了。
正巧此時,工作人員走過來,「兩位客人,請問還有什麼需要的嗎,這邊只剩最後二十分鐘用餐時間了。」
「不用了。」黑夜這才意識到時間過這麼快,他和侯涅生居然真的坐在一塊兒,相對和諧地吃了一頓飯。
他下意識朝侯涅生望了一眼,後者笑着將蛋糕最後一口吃完,「我們已經吃好了,差不多這就要走了。」
「好.....」服務員朝二人微微鞠躬,而後離開。
等服務員離開後,黑夜又道:「大影帝,準備走了,外套記得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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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難得你好心提醒我。」侯涅生說完站起來,將座位上的大衣外套拿起來穿上。
他穿好大衣後還不忘將頭髮解開理好,認真分了幾縷出來垂在胸前,又打開手機鏡照了下,找不到半點不妥後,才笑起來說:「我已經好了,走吧。」
高冷的妝容,那笑容卻有幾分嬌羞之感。
黑夜:「.......」
讓你當男人真是委屈你了。
二人離開烤肉店,選擇從八樓一層層坐電梯下樓。
此刻時間臨近十點,商場裏的人已經很少了,但零星的路人只要看到他們就很難再移開視線。
侯涅生身高接近一米九,撇開顏值不談,猛然看到個子這麼高的女生,確實惹人注意,這一路上沒人過來搭訕也算是個奇蹟。
黑夜也有些好奇,他走得稍微靠前,用眼尾餘光朝後看去,侯涅生手插在大衣口袋裏,嘴角的笑容消失不見,一雙本該揚起的桃花眼也有些冰冷,整個人透露出生人勿近的冷漠氣場。
似乎是察覺黑夜看了過來,侯涅生唇角似有似無地揚起,笑得隱晦卻又明晃。
黑夜張開口想說什麼但又沒說出口,反而是侯涅生先開口,「前面。」
前面?
黑夜抬眼望過去,這個時候很多店已經關門打烊了,前面只剩一家奶茶店還開着,而且還排了不少人。
黑夜又看了看侯涅生,瞬間明白他的意思。
說來怪異,他偶爾和許曄舟出來也會幫對方排隊買奶茶,能夠面色如常忍耐四周的惡意,沒有半點不耐煩,但換成侯涅生,他卻下意識先罵兩句,「你別太過了,真把自己當......」
話說一半,黑夜又立馬改口,「找個地方自己坐着。」
這家奶茶店似乎是在和什麼東西聯名,以至於現在人都大排長龍,黑夜擠過去掃碼後又找了個角落站着點奶茶。
奶茶的品類很多,但大多數在黑夜看來都很甜膩,然而這又恰恰貼合侯涅生的口味。
黑夜瀏覽半天,點了杯果茶和芋泥奶茶,備註奶茶多加糖,最後跳轉結轉頁面前,不知出於何種心理,他又多加了份奶油。
剛點完,他看到侯涅生發來信息,【我在商場外面坐着,出門就能看見我。】
「這是又想幹嘛啊。」黑夜嘟囔一句,實在懶得回復對方,站在一側靜靜等着。
十多分鐘後,他捧着兩杯奶茶,從最近的出口離開商場。
商場外面的裝飾燈還未關閉,各色的燈光將夜晚裝飾得絢爛,而侯涅生這人實在太過出挑,黑夜剛出來隔着老遠就能看到他。
他坐在木製的長椅上,一手拿着手機,也不知道在瀏覽什麼,身後不遠處是未打烊的玩具店,裏面還能看到各種絨毛玩具。
店內暖色的燈光淺淺地照到侯涅生身上,在他身上勾勒出一道暖色的光。
說來怪異,侯涅生明明是從不缺追捧的存在,但這一刻他卻仿佛被刻意忽略,與這世界格格不入,孤獨到了極點。
黑夜抬腳走過去,卻被另外兩個從玩具店走出來的人搶先一步,聽到二人圍住在朝侯涅生要聯繫方式時,莫名不爽起來。
再分辨出那兩人心底的惡意時,黑夜更加不爽了。
「抱歉,我只是在這裏等人而已。」侯涅生看向幾個男生委婉拒絕,「聯繫方式的話,不方便給你們。」
或是坐着的緣故,這兩個男生沒察覺侯涅生其實比他們要高出不少,被拒絕後仍舊是不依不饒。
「美女,別這麼快拒絕嘛,交個朋友也是好的。」一個男生說。
侯涅生頭也不抬地再次拒絕:「不好意思,我們不熟,交朋友就算了吧。」
男生笑兩聲,完全沒當回事地繼續糾纏,「美女,你看你這話說的,交朋友就是從不熟開始的,再說了我倆長得也不差,是不。」
這兩人是來釣白富美的,本來已經約到一個,可惜對方臨時爽約了,這才閒來無事在商場裏晃蕩,現在看到侯涅生了自然不會輕易放手。
更最重要的是,二人為了能和那些富家女有共同話題,經常出入名牌和奢侈品店鋪,別的不說,光是侯涅生耳朵上帶的那顆珍珠都好幾千元。
一個有錢又長得漂亮的女人,還大晚上獨自坐在商場外面里,他們是傻了才會不下手。
另一個男生也附和道:「是啊,交個朋友沒事多聯繫聯繫,說不定......」
「沒有說不定!」黑夜插話進來,順帶將男生一腳踹開。
他將奶茶放在桌上,眼眸里閃過些許血色,可怕的殺意也隨之逼向二人,「他是我的,已經有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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