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醫院櫃枱,連三個電梯門口都擠滿了人,黑夜才沒有閒心跟人擠在一起。
且不說要多浪費多長時間,交替時間馬上也要到了這點,走樓梯正好還能把要和白日說的都說完。
上到五樓的時候,黑夜停下腳步,他道:「白日,最快速度把李凡香的一切都調查清楚,順便......」
他回頭望了一眼侯涅生,後者站在台階上與他四目相對。
那雙桃花眼冰冷得沒有半點情緒,但他就是從其中讀出了一種桀驁不馴的張揚與叛逆,還有壓抑在靈魂骨血里的瘋狂和殘忍。
黑夜笑起來,眸中閃過的血色中帶有明顯的挑釁意味,「白日,你以後也別盯着我了,某人現在的狀態可比我更容易違法犯罪。」
侯涅生擔心這裏有攝像頭的存在,用維持人設的冷漠語調回應黑夜的挑釁,「我只是想想而已,不會輕易去實踐的,再者也不是所有人都值得去違法犯罪,更何況,我......」
「我知道了。」交替完成,白日掌管身體,他的眼眸明亮卻平靜無波,看向侯涅生面無表情道:「別說實踐,口頭說說也不行,畢竟你前科太多了。」
因為白日的這句話,侯涅生冰冷的表情都險些繃不住了,連語氣都變得快起來,「在以前我做的那些事不算犯法,而建國之後,法律變更了,我沒做過任何出格的事情。」
白日沖侯涅生眨了下眼睛,冷漠地回了三個字:「界橋村。」
侯涅生:「.......」
得,這件事他還真沒得洗。
「走了。」白日抬腳繼續上樓,「還有事情要查。」
侯涅生站在原地沉默片刻,開始回憶自己建國後還犯了那些事情,有沒有把證據處理乾淨。
幾秒鐘,侯涅生確信自己只做過界橋村那一件事情,本質上還不算違法犯罪,最多是忽悠和欺騙了錢程那個鹹豬手的死胖子。
然而就是這唯一的一件事給明淵逮住了。
此時,侯涅生有點後悔去橫開市的時候沒把錦鯉也忽悠過去了,說不定錦鯉去了,他就不會被發現了。
「酆元?」
因為侯涅生遲遲沒有跟上來,白日的聲音從樓道上方傳來。
「來了。」侯涅生快步走上七樓。
等他到達的時候,白日已經站在寫有顧在川門牌的診室前敲門了。
這一層是腦科,來往的病患其實不算多,在白日打量四周的片刻功夫里,診室大門被打開,一位戴眼鏡的醫生從裏面走出來。
他身着白大褂,一側用夾子固定了寫有顧在川三個字的身份名牌,而白大褂裏面是件有些褶皺的淺色襯衫。
顧在川看起來莫約三十多歲,但因為眼角幾道淺淡的細紋,實際年齡可能還要再大上不少,長相上有種獨屬於富家公子的傲氣,氣質則如手術刀般冰冷,還有種凡事都涇渭分明的錯覺,給人的第一眼就是不好說話的樣子。
他似乎一夜未睡,在頭頂刺眼的白光照耀下,無框眼鏡將其眼窩下的黑眼圈毫無保留地映出來。
「你們找我有什麼事嗎?」顧在川站在門口,視線越過白日看向侯涅生,「醫院講究嚴謹和科學,遵循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暫時不需要神棍來攬活救人。」
侯涅生沒有說話,白日則上前一步稍稍擋住顧在川的視線,平靜地回道:「他不是神棍,也不是來攬活的,我們是來詢問關於李凡香的事情的,樓下的護士告訴我,你是她父親的主刀醫生。」
李凡香父母的事情顧在川記憶猶新,此刻白日一提他就想起來了。
但他卻沒在第一時間告訴二人,冷漠的眼底還多了幾分戒備,冷淡地反問道:「你們不是李凡香的家屬吧?」
見到白日點頭,他又道:「不是家屬的話,我有義務保證患者的私隱情況,所以還請你拿出相關的調查證明或身份證明。」
白日毫不猶豫地掏出手機,在照片裏翻了翻,最後翻出一張警察證的照片,然後放大了給顧在川看。
之前周澤錦有任務需要特殊證件,黑夜跟他過去一起弄假證件時,忽悠着工作人員幫他也弄一份的。
雖說事後沒過幾天就被貝岑煙發現然後沒收了,但是黑夜還是用以防萬一的藉口,拍了幾張照片存在手機里。
當時的黑夜絕對沒想到這張照片真能在某天派上用場。
只聽白日平靜地解釋道:「事發突然,我沒來得及帶證件,只有這張照片可以用於證明我的身份,李凡香現在捲入了一個非常棘手的案件,所以還請顧醫生能通融一下。」
城堡內的黑夜和白日身後的侯涅生:「?!」
上一秒剛警告過我倆,下一秒就自己開始忽悠人了?!
白日,你變了。
顧在川盯着照片看了幾秒,又看了看白日這張英俊至極又有些精英范的面容,最終選擇相信他的說辭,他將診室大門打開,轉身進屋,「跟我進來吧。」
進屋前,侯涅生破天荒地用非常細微的聲音道:「你這不算是撒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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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也用同樣小的聲音回道:「我不給他看的話,他肯定會拒絕,然後我還是要去弄相關的假證件的,而黑夜說了要最快速度,所以我不算撒謊,只是省略了中間的幾步而已。」
他抬腳進了診室,無比平靜地在顧在川對面坐了下來,別說撒謊後的緊張感了,連呼吸都沒有錯亂分毫。
還在診室外的侯涅生見到這一幕,詭異地沉默一秒。
不知為何,他居然覺得白日的話很有道理,以後跟人詭辯似乎又有新的思路了。
白日輕聲喚了一句「酆元」,侯涅生將心底的惡意想法拋出腦後,快步走進診室。
因為診室內只有一張椅子,侯涅生便走到白日身後靜靜站着,大有當個雕塑兼保鏢的意思。
顧在川翻找片刻,拿出了關於李凡香父親的治療檔案遞給白日,「李凡香父母經歷了車禍後,母親劉向芳在救護車來醫院的路上就去世了,父親李建成的腦部損傷嚴重,雖然手術成功了,但轉入重症監護室後總計下達了三次病危通知書。」
「最後一次。」顧在川指着檔案上的日期說道,「也就是四月六號那晚的,他再次進了急救室,可惜,沒能搶救過來。」
白日沒有回話安靜地翻看着檔案,侯涅生站在他身後,因為視角問題,這般站着有些東西會看不清楚,他索性一手撐着桌子,稍稍側頭一同看着檔案,但看着看着,侯涅生的視線稍稍上移,分了一半的心神到白日身上。
這副皮囊生得極好,連骨相都是完美的,怕是電腦建模都刻不出這般的好模樣,可這模樣精緻而冰冷,嘴角平緩得沒有任何弧度,空洞到容不下半點情感。
很久以前白日和黑夜兩個人格就分開了,而很久以前的白日也是會笑的,於是看着這樣的白日,他逐漸恍惚起來,腦海里閃過那些遙遠而珍貴的回憶。
片刻後,他回收心神,垂眸間視線又不知落到哪裏,而後重新看向白日手中的治療檔案。
侯涅生的視線變化極其隱晦,顧在川哪怕一直看着他們也沒有察覺到。
他又沉默了一會兒,在白日將檔案翻頁後,起身去將自己診室的門鎖住,然後重新坐回位置上,「不管你們是私下調查還是受人委託,別的不說,正義感倒是挺強的,也不怕得罪什麼大人物。」
白日頭也不抬地繼續翻看資料,侯涅生則稍稍抬頭,用冷漠的聲音問:「怎麼說?」
剛剛的話明顯屬於閒談,也因此白日完全沒有回應。
撇去白日不談,顧在川其實不喜歡故弄玄虛打扮的侯涅生,再加上後者束髮之後有些張揚的氣場,着實有些看不順眼。
下一秒,他轉而又想,現在的年輕人嘛,喜歡奇裝異服不是什麼稀罕事,再加上初入社會,沒經過現實的打磨,有幾分盛氣凌人倒也正常。
再下一秒,顧在川不再計較侯涅生不符合常規的打扮,「車禍是蓄意人為的,豪車超跑,還專門遮了車牌。何蕊報過幾次警,但警察那邊一拖再拖,始終查不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那場車禍沒出現在熱搜或社會新聞上,現在一個多月過去了,估計是徹底查不出結果了。」
說起和李凡香相關的事情,白日主動開口,他問:「何蕊是誰?」
「你們不知道?」顧在川略顯詫異地反問。
侯涅生立即回懟道:「我們在查李凡香的事情,要是什麼都知道了還會來醫院嗎?」
顧在川低頭沉默起來,似乎在猶豫要不要教育這個態度極差還穿着非主流的年輕人。
片刻後,他再次選擇不計較,如實回道:「具體的我也不清楚,但李建成的所有醫療費用都是何蕊交的。」
「三月三十日凌晨,急救那天繳完費後,李凡香就再沒有出現過,之後李建成一直是何蕊在照顧,連他的死亡通知書都是何蕊簽的。」
顧在川說完,侯涅生和白日同時將事情脈絡理清楚了。
在第一次交完費後,或許因為金錢問題,李凡香選擇回家取錢,然後路上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最終被人拐到界橋村。
即使被岑憬等人解救後,她在第一時間就回到興海,可一天的時間之差,她最終還是錯過了與父親的最後一面。
白日又問:「顧醫生,你知道何蕊現在在哪嗎?」
「不知道。」顧在川說,「我是醫生,不是監護人,哪裏知道那麼多別人家的事情。」
侯涅生反問:「那是你的病人,你就這麼不關心嗎?」
「你也說了,他是我的病人,我是他的醫生。」顧在川忍無可忍地冷聲懟道。
不知是想起了什麼,他的態度明顯冷了起來,無框眼鏡反射出眼眸里冰冷的光芒,「難不成作為醫生,我不止要負責病人的治療工作,還要承擔他們的各種後續責任嗎?」
「我沒那麼好心,更沒有什麼善心。」顧在川又道,「這世界有無緣無故的善意,也有不分青紅皂白的惡意,誰知道你好心幫了的病人內里是人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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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也是一樣。」顧在川又抬眼打量二人,不說長相和穿着,但就這種超乎於世的奇特氣質,也能知道他們不是一般人,至少家世是就非常人能夠達到的。
尤其是侯涅生,不合時代的穿着和長發就差把自己很牛逼這幾個字寫臉上了,讓人無論年紀多大,但凡是帶點脾氣的,都想將他按地上打一頓。
可顧在川到底過了用拳頭打人的年紀了,於是他用一種略帶嘲諷的語氣說教起來,「年輕人,我勸你們一個道理,有些事情,該放就放,該丟就丟,不是學了一點本事,見了幾分世面,就什麼事都能輕易解決了。」
「一腔熱血和滿心仁善於這個現實的世界並無太多用處,到頭來且不說功名榮光,還很有可能因此白白丟了性命。」
白日感知不到情緒,雖說察覺不到顧在川話語中的諷刺,但只聽這些文字也明白顧在川在警告他們放手,不要多管別人的閒事。
不等白日回話,侯涅生不悅地抬頭朝顧在川擺在桌上的相框看去。
下一秒,顧在川抬手將照片卡在桌面上,用實際行動表明這張照片不是他們該看的。
雖說時間短暫,但侯涅生也非常人,照片裏的內容他已看得一清二楚。
那是一張以某着名醫科大學的大門入口和校名牌為背景的雙人合照。
一個年輕人笑容燦爛地對鏡頭比着剪刀手,雖說戴了副眼鏡,但五官已經徹底張開了,能明顯看出是青年時期的顧在川。
照片裏的顧在川莫說現在涇渭分明的冰冷氣質,甚至臉上還帶有剛跟人打完架的淤青,額角也破了一點皮,用創口貼貼着又沒有完全蓋住。
顧在川旁邊還有一個男人攬着他的肩膀,男人身着白大褂,脖子上還掛着聽診器,莫約三十來歲,笑得和善而慈善。
男人沒有看向鏡頭,而是垂眸看向顧在川,眸中是毫不掩飾的欣慰,但其中還夾雜着幾分無奈,似乎在說怎麼又打架了呢。
聯想顧在川剛剛說的那些話,侯涅生瞬間就猜到了這人發生過什麼,才有了這般天差地別的轉變,他的語氣冰冷大但挑釁意味十足,「醫患糾紛?」
顧在川不悅地反問道:「你們是來調查李凡香的,還是來調查我的?」
「我對你的事情沒興趣,剛剛的問題也只是在回敬你而已。」侯涅生道。
他的語氣冰冷而平淡,視線則逐漸落回白日身上,「倘若人人皆是明哲保身,社會將太平難安,百姓也會善惡不辨,正是你所厭棄的一腔熱血和真摯良善,此世間才有寧靜祥和。」
「在你看來,這些人或許是傻子和痴兒,但沒有他們不可見光的地方殊死前行,哪來你現在坐在陽光下的涇渭分明呢?」
侯涅生的一席話,讓顧在川沉默下來,不知是在糾結,還是想隨意搪塞,總歸憔悴的面容算不上好看。
良久,他才重新看向兩人,語氣卻沒有剛剛那般冰冷,「我要是沒記錯的話,李建成死後沒多久,四月七日那天,李凡香來醫院了,要是運氣好,醫院的監控錄像應該拍到她了。」
「謝謝。」白日將李建場的檔案資料翻完起身離開,打算去調監控看一看。
因為剛剛顧在川將門鎖起來了,所以現在白日和侯涅生要離開,他還必須起身給兩人開門。
他快步走到門前,將診室的門重新打開,站在一側靜靜看着兩人離開。
似乎是侯涅生的話讓顧在川有幾分觸動,他在侯涅生抬腳邁出門時,淡淡提醒道:「年輕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有些時候氣焰還是不要太甚為好。」
「不說栽不栽跟頭,一山更比一山高,哪天真得罪了什麼脾氣不好的頂尖大人物,你這輩子就毀了。」
白日也聽到了顧在川的話,停下腳步回頭望過去,他沒什麼別的意思,單純怕侯涅生控制不住自己直接動手。
城堡里的黑夜同樣摸了把汗:「......」
顧醫生吶,你面前這位就是那脾氣不好的頂尖大人物。
甚至這世上大概率已經沒有比他更高的山了。
這不是天花板級別,而是天穹級別的了。
你要不,還是先擔心一下你自己吧。
侯涅生沉默片刻,終究是沒有如黑白意料中那般的動手,只不過他同樣沒給顧在川什麼好臉色。
只聽他冷聲說道:「相較之下,你才是那個年輕人,伶牙俐齒的小傢伙,這句話你還是留給你自己吧,別哪天怎麼死了都不知道。」
顧在川:「?!」
怎麼看到都是我年紀比較大吧!
不等顧在川深究侯涅生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遠處一個蒼老的聲音就將他的注意力分散過去,「顧醫生吶,顧醫生吶,顧醫生在嗎?」
被點名的顧在川輕微皺了下眉頭,略顯不耐煩地小聲道:「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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