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的夜晚總是過於明亮,霓虹光線,廣告燈牌,摩登大樓.......連道路兩側連串的路燈都能掩蓋星月的光芒,疾馳的汽車車燈成雙地在人們視野中飛速划過。
待到鬧市區的夜市後,又逢是周五,街道上堵滿了車子,過了好久都不待有移動些許,周澤錦趴在方向盤上無精打采地嘟囔道:「都快十點了,怎麼還是這麼多人啊。」
「周末嘛,明天不用上班,估計誰都想多玩一會。」黑夜坐在副駕駛上笑着說,「反正我也不着急,等一會也沒事。」
黑夜確實不着急,和外面紛雜的惡意相比,和周澤錦待在一起確實安靜很多,他見周澤錦有些着急的樣子,又拍拍他的肩膀,「車這麼多,估計很難找到停車位了,憨憨你要不要打個電話給你表姐,要是玩完的話就讓她直接過來找你,也省得再找停車位了,或者再不行就先停到我那邊去。」
「對哦。」周澤錦急忙掏出手機給他表姐去電話。
片刻後,電話接通,黑夜能聽到那邊嘈雜的人聲,周澤錦的表姐似乎已經在某處坐着了,以至於手機里傳來最多的就是人們醉酒後大喊大叫的聲音,這聲音實在吵得有些厲害。
「姐,你們在哪啦,我快要到了......嗯對......跟老大一起......啊?這邊確實沒地方停車......那我找找......」
黑夜靠在車門上,單手撐着腦袋,靜靜看周澤錦搖下車窗試圖尋找車位嘴裏還嘟囔說着什麼,換做正常應該早就着急或不耐煩了,但在周澤錦身上他卻什麼都感受不到。
黑夜忍不住笑了起來,有些煩躁的心也跟着平靜下來,他其實不是非要跟周澤錦一起走,但他剛剛差點失控了,必須好好冷靜一下。
薛誠說的那些話黑夜不是不明白,但有些東西光說出來是沒用的,沒有親身經歷過的人大多只會留下兩句敷衍的安慰,或者將這些事情當作個樂子勸你大度,勸你放下。
而他們所經歷的事情太多獨特,沒人會再經歷第二次。
因為一側車窗開着,吵鬧嘈雜的聲音徹底傳入黑夜耳中,緊接着激烈的吵架傳來,似乎是差點追尾撞到人之類的,他將視線從周澤錦身上收回,面容平靜地看向窗外的鬧劇。
一條切入主路的小道上,車輛堵在一起,人也聚在一起,男人女人都有,誰也不讓誰,因為吵架嘶喊而面目猙獰,心中散發的惡意讓他們落在黑夜視線里的五官都有些變形,實在是過於醜惡了。
黑夜「嘖」一聲,再次想起晚上和薛誠吵架的事情,小聲念叨:「我是不是說得有些太過了,算了,大不了之後找機會給他道個歉得了。」
「老大你在說什麼?」周澤錦打完電話,看向黑夜的眼睛亮晶晶的,充滿了好奇。
「沒什麼。」黑夜手朝前方指去,「憨憨,專心開車吧。」
話音落下,他們後面的車子按下喇叭催促他們快點,「哦哦。」周澤錦急忙握住方向盤認真開車,雖然還是很堵,走走停停的,但比剛剛一直停在原地好多了。
電話那頭的聲音實在吵得厲害,黑夜聽得不是很清楚,便想問周澤錦和他姐姐說了什麼,需不需要他下車幫忙,但剛想開口手機就響了起來,似乎是誰發了短訊過來。
他掏出手機一看,是貝岑煙發來的。
【許明淵,不是所有人都能走出過去,一笑而置之,薛誠比你想像中敏感,這次我幫你道過歉了,下次開玩笑的時候注意分寸。】
【知道了。】黑夜回完短訊,又沉默片刻,再次給貝岑煙發了條信息過去。
【組長,你連我經歷過什麼都不知道,怎麼就確定我已經走出來了呢。】
和貝岑煙的聊天界面上,一直在顯示正在編輯內容,像是刪刪改改了好久才發來這一小段文字。
【我是不知道你經歷過什麼,但在我看來你對自己的過去毫不在意,如果你沒有放下或是留有執念,那說明你隱藏得很好,同時你想傾訴和告知的人也不是我們中的任何一個,所以我不會主動過問你的過往,知道你和共事後的現在和未來就夠了。】
不知為何,黑夜在看完這段話後居然想起了侯涅生,他突然有點想知道那傢伙的過往到底是怎麼樣的,以至於再提起只能用苦長兩個字來概括。
正巧此時手機再次發來娛樂推送,短短兩行字里就包括了侯涅生的名字。
這幾天的娛樂圈堪稱諸神混戰,各種明星黑料滿天飛,人設崩塌,大牌解約,甚至還有不少明星親自下場撕架,粉絲或者看熱鬧的都還沒把事情理清楚又爆出新的瓜,藝人們每天輪着上熱搜,標題還幾乎沒有重樣的。
因為其中不少藝人都能和時代娛樂扯上關係,故而黑夜就點了個娛樂推送,想着沒事的時候看看,當然絕對不是擔心哪天撕到侯涅生身上的時候順帶把自己也給扯出來了。
那傢伙一開始還說沒特殊情況不會用異能,結果這幾天只要自己不加班或是無聊了,發個信息他就能直接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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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每次都去不會引人注意,甚至是荒無人煙的地方,但誰知道會不會有意外發生。
結果這娛樂推送沒把侯涅生扒出來,反而是別的藝人黑料一推送就推個沒完。
現在點進推送的時候,黑夜其實是生氣的,無論扯不扯上自己,藝人之間就那麼些能扒的事情,睡粉、騙炮、隱婚、操人設、地下情或是私生子。
無論哪個和侯涅生扯上關係,都能讓黑夜氣到給他當場來上一刀。
等界面徹底跳轉打開後,黑夜才看清這是一個電影的預熱推送,侯涅生正是主演之一。
他仔細一想,前幾天又去看電影的時候,自己調侃他毫無作品,有愧影帝的稱號時,侯涅生就再次說他的新電影也快上映了,算算時間也差不多該到了。
他大致看了下推送內容,導演名叫章文韶,是個很有名的歷史劇導演。
電影內容根據大臨朝第兩百年的遮天案改編,推送只說電影將在下周五正式上線影院,當天才會發佈演員定妝照與海報,至於原因則是希望大家不受海報和飾演角色影響,能夠先簡單了解大臨歷史再進行觀影。
按理來說這樣的推送無人會在意,但架不住整容豪華,除了侯涅生外,其他幾位主演也都是演技在線的當紅小生,甚至還請出了不少老戲骨。
他又翻到下面的評論,不少留言都是各家演員的粉絲留的,說有某某在肯定值得一看,再或者還有不少人已經了解完大臨朝歷史回來了,在下面猜測自家演員會飾演什麼角色。
其中侯涅生的粉絲佔了大多數,幾乎把那時期所有歷史名人都猜了個遍。
不少人甚至說不為別的,就沖侯涅生那張臉就肯定會去看。
還有少部分粉絲在哭訴侯涅生好久沒發博了,最近幹嘛去了,為什麼只能在其他地方看到他的名字。
能幹什麼呢,黑夜想了下,侯涅生明面上是已經醒了,但按照正常的人恢復速度,肯定達不到正常走動的程度,大概率還在醫院裏老實躺着。
黑夜找到和侯涅生的聊天界面,上面還停留在自己前天說這幾天要加班,讓他在醫院裏老實待着,而對方回了句好。
之後到現在都再沒有消息了,黑夜立馬發了幾個短訊過去。
【大影帝,在幹嘛呢?】
【還被迫躺在床上養傷嗎?】
【你電影推送都出來了,粉絲嚷嚷着見你呢。】
【再不想辦法出來的話可沒辦法收場了。】
......
以往情況,即使不是叫侯涅生過來,他也會立刻回信息,但這次黑夜盯着手機,直到十點多少部分人開始離場,周澤錦終於找到個停車位停車,他依舊沒有回信。
或許是第一次出現這種情況,黑夜「嘖」一聲,隱隱有幾分生氣,居然敢這麼久不理他。
他將手機裝在口袋裏和周澤錦下車,剛抬起胳膊想要揮手告別就被周澤錦拽着袖子拖走了,「老大,這邊走。」
黑夜冷不丁被拽着走了一小段路,他問:「憨憨,你要幹嘛?」
「帶老大去玩,」周澤錦扭頭看向黑夜,笑容天真燦爛,「上次老大就沒出來,這次好不容易有機會了,跟我玩一會嘛,就一會兒。」
「我......」
「表姐也說想見見我的同事呢。」周澤錦的手死死拽着黑夜的袖口,似乎怕他會掙脫,把襯衫袖口都拽得有些變形,「不可以嗎,老大.....」
「沒事。」黑夜也笑起來,「走吧,憨憨,我就是一下子還沒反應過來而已。」
「嗯,老大最好了。」周澤錦像是怕黑夜跑了般依舊拽着他的袖口,拉着他朝夜市街坊深處走去。
雖說夜市就在自己住所附近,但黑夜卻一次也沒來玩過,被周澤錦陡然拉進來,居然還有幾分新奇。
深夜十一點多,貪戀遊玩與熱鬧的人們終於感受到倦意,三三兩兩朝夜市入口走去,人潮變得稀疏起來,黑夜被周澤錦拉着餘光掃過身旁與他們逆行的遊人,又落在了大街兩側仍舊坐滿人的燒烤攤位上。
四月末的興海已經有些一絲盛夏的氣息,碳烤煙熏中又變得更加燥熱,燒烤攤座位上不少男人開始赤裸上身,擁擠在一起、肥碩或乾瘦的各色肉體實在算不得好看。
他們大快朵頤又舉杯相碰,面紅耳赤還不忘吹噓着自己有怎般輝煌的過去,再者大手一揮,暢談國家大事、點評當下青年。
他們隨性暢言,臉上皆是恣意瀟灑,但內心的惡意腐爛渾濁,事業無成,生活不滿,抱怨不止......
青春年少光陰不負,新婚燕爾愛意消逝,往昔一切都在十幾年的歲月間蹉跎變質,相貌、心智、乃至夢想都再找不到半點曾經的蓬勃與慷慨。
果然啊,黑夜有些感慨,即使有周澤錦在旁邊當個淨化器,自己也還是不適合人多熱鬧的地方,尤其是這種魚龍混雜的市井街坊。
黑夜本能厭惡的同時又再次想起了侯涅生,那傢伙的年歲可能比街邊這些人還多出一倍,他曾經又是什麼模樣,是否有過年少輕狂,有過凌雲壯志,又是否有過愛恨情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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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的事物本就無比吸引人,更何況這東西他已經握在手中,只差層層剝開了。
在黑夜心底,一顆名為好奇心的種子早已生根發芽,又持續不斷地茁壯成長,此刻這種子又貪婪地汲取惡意,將之化作養分更加飛速地生長。
種子瞬間長成參天大樹,直到佔據他整個內心世界。
這裏的人實在太多了,侯涅生即便偽裝完美也不可能出現,但......
黑夜又看了眼放在褲子口袋裏的手機,第一次希望它能夠立刻響起來。
片刻後,黑夜收回視線,也不知道侯涅生在幹什麼,他還是沒有回消息。
果然,男人無論多大都是一個樣。
見面時,嘴上把自己吹得天花亂墜,要多好聽有多好聽,要多厲害有多厲害;不見面了,媽的,比海里的蛤蟆都沒用,啥都不是。
黑夜重新看向前方,跟着周澤錦來到夜市街道最中央的廣場,眼底浮現的一抹血色也在見到周澤錦表姐的瞬間被強行壓下。
周澤錦的表姐周敏熙坐在一張四人桌前,旁邊還有個和她年紀相仿,畫着精緻妝容的女生,是她的閨蜜李怡然。
玩了一天,李怡然已經很累了,她趴在桌上又伸手打着哈欠,有些無聊地看向四周,「敏熙啊,你弟弟到底什麼時候來啊,都等快一個小時了,要不還是別等了吧。」
「還有......你幹嘛非要見他同事啊。」
「快了,澤錦找好停車位就過來了,估計馬上就到了,至於我見同事,則是因為......」」周敏熙說着抬起頭,正好見到周澤錦拉着個青年走過來。
李怡然見周敏熙突然不說話了,也抬起頭順着她的視線望過去。
被周澤錦拉過來的青年實在好看得有些過分,比電影裏的明星還要俊俏,五官精緻,比例完美,像是雕刻般端正,又帥氣得無比過分,尤其是那雙眼眸,實在太過於明亮了,如黑曜石般耀眼奪目。
青年逆着離開的人群朝她們走來時,周敏熙差點以為是電影或小說情節走入了現實,連李怡然也不例外,眼睛都瞪直了。
這青年仿佛是天生的主角,讓人見了便徹底移不開眼了。
李怡然眼底的困意轉身消失不見,她坐起來將有些凌亂的頭髮理了下,又貼在周敏熙耳邊有些臉紅地小聲說道:「好帥啊,我算是知道你為什麼執意要見了。」
周敏熙其實並不知道周澤錦的同事這麼帥,她和周澤錦同齡,只大了幾個月而已,兩人差不多從小就一起長大的,故而她對周澤錦的性格再清楚不過了。
在周敏熙看來,周澤錦就像個長不大的孩子,永遠天真,不知險惡,他於現在這份工作來說實在非常不合適。
一般情況下,管理局的工作會被定義為國家公務,能告知異能者家屬的內容不多,故而周敏熙在知道周澤錦能去當公務員後,高興之餘也問過他好幾次具體是做什麼工作,畢竟周澤錦別說心眼子了,連謊話都不會說。
在周澤錦反覆為難說工作內容需要保密後,周敏熙也便不再多問了,但還是有幾分好奇和擔憂,好奇周澤錦的工作內容,擔憂周澤錦會不會被欺負。
周敏熙見過周澤錦的上司,印象里那是個強勢且精英做派的女強人,一身西裝筆挺,顯得無比幹練,只一面就讓她心底的憂慮更重了。
周敏熙每次見到周澤錦都會問他工作時會不會被欺負,他都會笑着說沒有,又開心地同自己分享,說老大對他超級超級好。
關於老大這個稱呼,讓周敏熙聯想到一個穿衣潦草又不拘小節的中年男人,她總擔心自己那過於單純的表弟會被他稱作老大的人忽悠和欺騙。
因此即便已經很晚了,周敏熙在聽到周澤錦說跟老大一起來時,就非常想跟那老大見一面,跟那人好好談談。
誰想這個老大和周敏熙設想中的形象差了十萬八千里,直到周澤錦拉着青年在她們對面坐下,她才堪堪緩過勁來,勉強接受老大是個過於俊俏的年輕人,甚至可能比周澤錦的年紀還小點。
青年相貌實在太過出挑了,以至於他坐在有些簡陋的座位上時與周遭的環境格格不入,像是不常來這種地方,又或者是本就不屬於這種地方。
「姐,他叫許明淵,就是我經常跟你說的老大,對我超級超級好的那個。」周澤錦似乎沒察覺到周敏熙的緊張,介紹黑夜時笑得無比燦爛。
周敏熙見周澤錦眼睛裏的感情太過真摯,很難會讓人對這句話產生懷疑,她愣了下,不等反應過來,周澤錦又扭頭對黑夜笑着說:「老大,這是我姐,周敏熙,也對我超級好從小就帶我一起玩,然後這是她的閨蜜,也是對我很好的一個姐姐,叫李怡然。」
不等雙方正式打個招呼,作為交流紐帶的周澤錦顯得異常開心,他又貼着黑夜笑道:「老大,你要喝點什麼嗎,這附近有家奶茶店超好喝的,我去買呀。」
「嗯。」黑夜餘光掃過周圍熙攘的人群,感知里的世界同樣嘈雜,他沉默片刻,又見周澤錦興致勃勃的模樣又不忍拒絕,道:「你隨便買杯喝的就行,不用專門去排隊的。」
「嘻嘻。」周澤錦得到滿意的回答後笑着離開了,走兩步還不忘回頭對幾人揮揮手,「姐,你們跟老大先聊會兒,我馬上就回來。」
周澤錦的身影轉瞬淹沒在人群里,以往黑夜雖然不喜人多的地方,但也不至於像現在這般煩躁得厲害,需要用上更多精力來壓制心底的惡意。
他似乎知道為什麼今夜的自己會比以往更加容易失控,將手機掏出來看了下,屏幕上什麼都沒有。
知道侯涅生還是沒回消息的霎那,黑夜更加生氣了,他在心底罵道有種一直別回,然後將手機塞入口袋裏不再過問。
將手機塞好後,黑夜抬起頭對周敏熙二人說句了「你們好」便別過臉去,將視線落在已經謝幕的中央舞台上。
他現在滿腦子都是侯涅生搞失蹤這件事,萬一控制對周澤錦的親友說幾句難聽的就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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