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卿做了一個夢。
夢裏的謝霖川孤獨無助,無法自保,被所有人以各種方式拋棄殺害。
自稱是他叔叔的男人,心安理得地享受謝家父母留給謝霖川的遺產,加倍地疼愛自己的兒女,仗着小孩兒不知如何維護自己的財產和權利,肆意揮霍。
最後,不知聽從了誰的建議,蓄意謀殺這個尚且年少的侄子。
自稱是他大舅的男人,嫉妒謝家父母的風光和錢財,散佈謠言辱罵其自私,理由是不幫襯家裏兄弟姐妹。
自稱是他二舅的男人,聯合大舅殺害謝家父母,想盡辦法獨吞謝家父母留下的財產。
自稱是小姨的女人是唯一對謝霖川好的人,她站在所有人的對立面,盡全力護下孩子,卻在取得謝霖川信任之後,故意在陌生的小鎮和他走散。
還有被大人言語影響,主動排擠謝霖川的同輩小孩兒。
本應關照他的堂兄。
被遣散的保姆。
不願招惹麻煩,膽小怕事卻自私地想要分一杯羹的小姑……
密密麻麻的惡意如巨網一般,將年僅九歲的孩子層層包裹,他只能將自己鎖在窄小的空間,以此來抵抗外界帶給他的惡意。
而在那段黑暗無光的日子裏,陪伴他的,是那隻於路邊撿起,同樣傷痕累累的,名叫時卿的人偶娃娃。
一次說「晚安」之後,玩偶看見少年一個人爬起來,走進浴室,進去之後便沒有再出來。
時卿疼啊,疼的恨不能把心臟挖出來,他從暖意融融的被窩裏鑽出,幾乎是跌下了床,走進浴室。
入目,滿室血紅。
時卿主動跳進了浴缸,血水立即將他的銀髮染成刺目的紅。
「阿川別死,我給你報仇。」
他聽見自己的嗓音,哽咽顫抖,卻浸着十足的寒意,說,「我給你報仇。」
「有我在,不會有人再傷害你。」
話音落,指尖印結綻放出耀眼的紅光,光芒越來越盛,逐漸蔓延到古堡,整個莊園,以至於這個荒誕噁心的世界。
醒來之後,謝霖川明顯沉澱下來,他不再表現出怨恨和陰鬱,看起來逆來順受,乖巧地接受「家人」的所有安排。
遇事也學會了將自己完美地摘出來,冷眼旁觀他們醜陋的嘴臉。
內部爭執不斷,家族很快四分五裂。
直到謝霖川長大,將所有人玩弄於鼓掌。
這時的謝霖川,已經能做到任何他想做的事。
人偶特殊的能力是他手中最鋒利的武器。
可代價卻是,人偶越來越像普通的人偶,謝霖川終於意識到人偶的異能不是取之不竭的,用完就沒有了。
他想要挽回,卻不可避免地越陷越深。
鮮血能讓人偶維持生命跡象,謝霖川無法停止殺戮。
他早已在愛意與仇恨的浸染下,與之共生。
命運從不曾給過謝霖川活路,很快,因為時卿手上沾染了太多血腥,加上介入人類的因果,天道容不下這樣的變數,逐漸讓時卿忘卻了曾經的記憶,直至變成普通的玩偶。
靈魂泯滅的前一刻,人偶遺忘到只記得最初給自己設下的,無條件遵守主人的指令。
謝霖川失去了最重要的人。
大火很快將一切吞噬,連時卿都記不清,謝霖川最後復仇到哪一步,手上又沾了多少人的血。
或許,該死的,不該死的人,都已經死了吧。
狂風呼嘯着,火海中,只有少年緊緊抱住人偶的孤影。
時卿下意識攥緊身前的項鍊,睡夢中不安地翻身,陷入溫暖懷抱的剎那,火海中和面前的人影重合。
時卿猛然睜開眼睛。
「做噩夢了嗎?」
溫熱的掌心貼在額頭,謝霖川睜着圓溜溜的大眼睛,擔憂道,「你一直在出汗。」
「是不是想起什麼來了?」
時卿輕垂下眼瞼,緩過這一陣的心悸,啞聲喊:「謝霖川。」
少年目光溫柔:「我在。」
「謝霖川。」
「怎麼了?」
時卿回抱住他,安靜片刻後,理智戰勝情感。
「我都想起來了。」他問,「今日那個女人,一直在強調她不認識我,你和她說過上輩子的事,對嗎?」
這一世一切還未開始,謝霖川便將她囚在莊園裏,必定提起過時卿的名。
否則,她不會說那些聽起來神經質的胡話。
謝霖川愣了一瞬,大方承認道:「我只是讓他們承認自己犯下的罪證,好接受懲罰而已。」
「畢竟他們本就該死。」
時卿順着他的話問:「那你為什麼要向她提起我?」
時卿想不通,如果真要懲罰,謝霖川沒必要將他抖出來,畢竟那些所謂的家人和時卿並沒有直接聯繫,嚴格說起來,還是他以外來者的身份介入了他們一家的因果。
誰知謝霖川只溫柔地來了句:「他們髒了你的眼睛,污染了你的手,卿卿,這是他們欠我們的。」
時卿試圖理解他的想法,只能得出一個結論:
謝霖川是瘋子。
他已經不正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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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不止是他,連自己也是。
時卿抬手推他的肩,坐起來,說:「我要出去。」
他總得見到人,問清楚,才能驗證夢裏發生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不行。」謝霖川掛在他身上,軟乎乎地蹭,語調隨意慵懶。
「我不管你想起什麼,那些都是上輩子的事,這一世,我提前把壞人都清理乾淨,就是不想他們髒你的眼睛。」
說着,少年軟了聲調,溫柔地擁住他,「我不是說了嗎?我們是戀人,你就乖乖聽我的話,和我待在古堡里。」
「這一世,我們有很長很長的時間可以好好相愛。」
「可你該知道,你攔不住我。」時卿抬眸,微微紅了眼圈,「謝霖川,我想救你。」
他沒有忘記那滿點的黑化值,復仇是最無解的方式,無休止的仇恨只會將自己折進去,就像上一世復仇完縱火自焚的謝霖川。
時卿原以為這一世,一切還來得及,殊不知故事從開始就已經定下了結局,謝霖川比自己先一步沾滿血腥。
時卿沒法讓他不恨,時卿也恨,恨天道,恨盛珣,恨謝霖川,以這般慘烈的方式重啟。
可更多的,是茫然無措。
謝霖川不給自己救他的機會,他把所有後路全都封死了。
「可是沒有人傷害我呀。」謝霖川眨眨眼,語氣輕快安撫,「壞人都被抓走了,他們會得到應有的懲罰。」
「我很好,重新遇見你,我不知道有多開心,不信你聽。」
察覺到時卿情緒不對,謝霖川下意識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又伸手抱緊了,愉悅地喟嘆出聲。
「卿卿,我高興得快要瘋掉了。」
時卿卻覺得好疼好疼,這哪裏是笑,謝霖川分明在哭。
只要一想到那些沉重的過往很有可能是真的,甚至謝霖川在他看不見的地方經歷了更多,時卿就喘不過來氣。
「謝霖川,你死之後,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卿卿……」
「告訴我!」
「只是死了一回而已,如今的我有足夠的能力,你應該開心才對。」
謝霖川不欲說太多,可又不忍心他難過,解釋一句就將話題扯開,「你不准下樓,也不准去見他們,這一世,他們的一切都與你無關。」
說完,親了親他的額頭,撈過人重新躺下,「卿卿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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