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兩人已動身前往北燕。
季明抱臂站在囚車前,手裏拿着鐵鏈,等他們下樓。
而後便看見時卿一身白衣走在前面,紅繩扎了個高馬尾,身姿翩躚,郎艷獨絕。
自家將軍跟在他身後,像矜貴小少爺和他的忠誠侍衛。
季明撓撓頭,他剛休養好身體,尚不知發生了何事。
只是本能地嗅到一絲不對勁。
時卿顯然也注意到他,淡淡瞥一眼,季明下意識背着手,藏起手裏的鐵鏈,默默離囚車遠了些。
時卿只一眼便收回視線,接過一個士兵手裏的韁繩,輕盈一躍。
戰馬揚蹄嘶鳴,一路向前疾馳。
季明:!!!
「將軍……」
「愣着做什麼?」楚硯快步上前,翻身上馬,「天黑之前,趕到北城關。」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追隨而去。
季明:「………」
男人扔下手裏的鐵鏈,迎上一眾暗戳戳打量的視線,怒罵:「愣着做什麼?走啊!」
清晨的風溫涼舒適,撩起少年月白的衣袂,楚硯從後追趕,盯着對方的背影看了許久,策馬跟上。
「你還沒回答我,為何要故意放出那樣的消息。」
以色侍敵,叛國北上。
這讓那些南晉百姓怎麼想?
楚硯想不明白,那麼在意他人看法的顧時卿,有一天會捏造出這樣的罪名。
時卿目視前方,側影清冷孤絕:「陳述事實而已。」
「你又在說胡話!」楚硯氣得牙痒痒,「有時候我真想撬開你的腦子,看看裏面整天都在想些什麼東西!」
南晉。
全都是南晉。
時卿在布一盤棋,棋盤縱橫詭譎,而楚雲梟,是棋局中最重要的子。
楚硯不是沒有感覺,但他只能裝不知道。
南晉橫遭此劫,一半是他造成的,他沒資格勸說。
和時卿在一起的每一天,楚將軍都在爆發的邊緣。
甜蜜也煎熬。
「顧時卿。」楚硯靠近他的戰馬,啞聲道,「你在斷自己的後路。」
時卿下意識握緊韁繩,放緩了速度。
轉頭看他時,目光沉靜溫和。
「我只是想活的更久一點。」
楚硯盯着他純淨漂亮的眼睛,意外地沒看出半點撒謊的痕跡,楚硯低下頭,一時無言。
時卿看着楚硯,愧疚填滿心尖,他輕喊:「楚硯。」
楚硯聞聲抬眸。
衣袂翻飛,少年倏然從馬背上起身,楚硯神色有一瞬的錯愕,緊接着下意識張開雙臂,穩穩接住了他。
落入懷中的那一刻,時卿抬手圈住對方脖頸,仰頭親吻他的唇瓣。
「顧時卿……」
「時卿,喚我時卿。」
楚硯抱緊懷中的人,粗糲手掌捧着他的側臉,「卿卿。」
時卿偏頭輕蹭他的掌心,漆黑鳳眸含笑看他,這一刻,少年瞳仁倒映的只有他。
他說:「我會好好活下去,不止是為了南晉。」
……
北城關。
時卿是第二日清早去的青山墓,向楚硯要了一壺酒,買了父親最愛吃的醬肘子,跪在老人家碑前。
戰北王膝下只有一子,極為疼寵。
「你不是沒娘的孩子,相反,你有一個很愛你的娘親,她拼盡全力將你帶到這人世間,臨走時都是笑着的。」
「我們小時卿要好好長大,爭取成為像爹爹一樣英勇的將軍,知道嗎?哈哈哈哈哈哈……哎呦我去!敢拔我鬍子!兔崽子有種別跑!!」
「這狗皇帝!真是瞎了他的狗眼!敢欺負我兒子,看我不起兵反了他的天!!」
記憶里浮現出男人英俊柔和的眉眼,顧北昀長了副和善可欺的好相貌,也一度憑溫潤公子的形象迷得一眾千金神魂顛倒非君不嫁。
事實上只有娘親一個「受害者」。
「你娘親在世的時候啊,總說我粗鄙,還讓我改,我苦的啊,改不了,改不了一點。」
「搓衣板都要讓我給跪爛了!」
「你娘親也真是不講理,總要我吟詩作賦,穿錦衣華服,她是不知道那些公子哥有多弱不禁風……」
時卿下意識抬手,指尖輕撫過石碑。
顧北昀,北城關主將,南晉的定海神針。
一腔赤誠,英勇剛烈,忠於南晉,忠於民。
即便當年常氏滅門血案,他不惜冒着被殺頭的風險,也要鬧上朝堂,舌戰群儒,大罵皇帝三百回合。
爽快之後,自然是被罰守城關,此生不入花臨城。
可暗流涌動的朝堂本就不適合他,將軍的戰場,在千里城關,在肆意馳騁的草原。
時卿眼裏不自覺泄出一點笑意,對系統說:「他那樣的人,想必臨走時也如娘親一樣,是笑着的。」
小老虎重重點頭:「嗯嗯!」
他能感覺到宿主的心情不太好,但要說太過悲傷,似乎也沒有。
國恨家仇,在宿主心裏,恐怕還不及南晉存活的百姓。
歷史浩蕩,非人力所能及。
宿主說的對,小老虎想,這個世界,沒有什麼比活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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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卿在顧北昀碑前待了很久,楚硯遙遙跟在後面,從清晨到正午,望向碑前清瘦薄削的背影,沉默無聲。
楚硯沒法體會那種感覺,他一出生就沒有了父親,三歲那年,母親出征西域,亦戰死沙場。
他自小野生野長,吃皇家飯,住將軍府,在外征戰給口水就能活。
性頑劣,戰功赫赫,惡名亦隨之傳遍京都。
燕國名將楚雲梟,沒有那些細膩的情感,也了無牽掛。
此刻,男人攥緊了胸前的麒麟白玉,清晰地感受到心臟的抽疼,眼裏心裏全都是少年的身影。
每一聲心跳脈搏都在說,看,你的牽掛就是他。
【滴!楚硯攻略值+5,當前攻略值45,請宿主再接再厲!】
時卿聞聲抬眸,轉身。
四目相對,日光落在少年精緻的眉眼,將眸里天生的冷意一點點化開,描摹出柔和明媚的色彩。
時卿勾唇,輕笑了一下。
楚硯神色一怔。
【滴!楚硯攻略值+5,當前攻略值50,請宿主再接再厲!】
「我會護好南晉,也會照顧好自己。」額頭觸地,少年三行叩拜禮,「時卿拜別父親。」
起身,眼前一黑,時卿站在原地緩了緩,緊接着便被人拽住手腕,一把擁進了懷裏。
城內青山,萬籟寂靜,唯有胸腔內怦怦跳動的心臟愈發清晰。
「卿卿。」楚硯俯身,雙手捧起他的臉。
他的一隻腳擠進少年的雙腿之間,高大的身形將他完全籠罩在陰影之下,氣場渾厚霸道,宛如不可理喻的侵略者,可說出的話卻幾近乞求。
他說:「別恨我。」
時卿眼神微動,幾息後,微微踮起腳尖。
呼吸交融,彼此的面容輪廓無限放大又模糊。
他們在陽光下擁吻。
「我永遠都不會對你心生怨恨。」
時卿說話的語調是一貫的清冷溫和,那雙清澈漂亮的美人目仿佛盛滿了川流湖海,日月星辰,且因容納萬物而平靜無瀾,美的炫目。
圈在對方腰間的手收緊,楚硯抬手遮住他的眼睛,再次攝住他的唇舌。
「親上沒有?」
「親上了親上了親上了!」
「將軍真是好福氣啊,我也想要個能打能殺的美人……」
「死老鬼你又擋我視線了!」
「……」
半刻鐘後,楚硯終於忍無可忍抬頭,眼神殺意凜然。
被遺忘在身後,快馬加鞭終於趕上楚硯,等着復命的江知書及幾位將領:「…………」
吾命休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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