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燦抿唇,「三妹妹何曾經常去——」
趙氏按住了沈燦的手,「燦兒——」
沈燦訕訕的止住了話頭,眼神卻有些同情的看向沈栗。
堂中氣氛凝固,沈栗嘴角自嘲,視線掃過坐在堂上這些所謂親人,心頭沉甸甸的,仿佛壓了一塊巨石。
梁老夫人目光矍鑠,盯着沈栗的臉,「芸兒已經道歉了,若栗兒還糾纏不放,便是不懂事了,祖母從前可不是這般教你的,謝世子還在看着,難道你還要揪着不放?」
沈栗深吸一口氣,側過小臉看向謝言慎。
這些人的態度她是不在意的,她在乎的是世子會不會相信沈芸的謊言。
她期盼的望着男人漆黑的雙眼,期待他能替她說一句公道話。
時間流逝,不過片刻功夫,可她卻仿佛等了天長地久,才等來男人一句,「既如此,此事便就此揭過。」
沈芸歡喜的福了福身子,「謝世子明察秋毫,娘,女兒就知道世子不會錯怪我的,我就是記錯了嘛,偏三妹妹還要來祖母面前興師問罪,這不是小題大做麼?」
隨後高高興興地回到了楊氏身邊。
楊氏攬着沈芸的肩,笑着說了幾句場面話,梁老夫人也頗為認同,她們一家人一團和氣。
趙氏皺着眉,沈燦眼神複雜,沈碧遠暗暗鬆了一口氣。
每個人的表情都令沈栗目光恍惚。
她腦子裏有些空白,呆呆的看着謝言慎。
謝言慎目光微微閃躲,起身扣住她的腰肢,對梁老夫人說了句告辭,便帶着她往外走。
有那麼一瞬,沈栗渾身失了力氣,只能任由男人帶着她回到棲雲館。
「生氣了?」
窗欞間,寒風呼嘯。
她怔怔地抬起頭,眼裏一片澀然,想說些什麼,又滿心無言以對。
她一向乖巧懂事,對男人搖搖頭,「沒有。」
謝言慎看出小姑娘眼底的傷心無助,坐在她面前,大手撫上她嬌嫩的臉頰,柔聲問,「她可有對你做什麼?」
沈栗不敢說,也不能說,只能繼續搖頭,「沒有」
謝言慎語重心長道,「既然如此,栗兒便當今兒什麼都沒發生過,以後,離你大姐姐遠一些。」
畢竟此事鬧大,受傷害的只會是沈栗。
沈栗胸口的弦繃得慌,滾燙的淚水含在眼眶裏,不停地打轉。
她有些委屈,卻又無從述說。
眼前的男人是她嫁的夫君,是她的天,是她往後餘生一輩子要仰仗的人。
她若不依不饒,只怕會引起他的厭惡。
既如此,還不如順勢而為,她一個人受委屈,讓所有人都開心。
「世子放心,我沒事,今兒的事,我會忘記的。」
謝言慎嘴角微揚,吻了吻她的唇,「這才乖。」
沈栗沒像從前那般開心,微微別開臉,「世子我累了,時候也不早了,你早些回罷。」
謝言慎本想留下來陪陪她,可見她臉色不太好,也沒強求,「我把不辭留給你?」
沈栗垂着頭,瓮聲瓮氣道,「不用我有春祺和冬寧就夠了。」
謝言慎提醒說,「你這大姐姐心計深沉,我怕你對付不來。」
沈栗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依舊小聲道,「我會小心謹慎,不再招惹她」
謝言慎沒好氣道,「沈栗。」
沈栗心頭顫了顫,「我在。」
謝言慎抬起她的下頜,「你在同我鬧彆扭?」
沈栗牙關微微咬緊,「沈栗不敢。」
謝言慎神色淡下來,「那我先回去了。」
沈栗沒說話,她也知道自己不該同男人耍脾氣,可她忍不住,她是個活生生的人,心裏也會不高興,既不能明着撒氣,那便壓在心裏,悶着不說話。
不大的閨房裏,夫妻二人都有些沉默。
謝言慎金枝玉葉長大,何曾這般耐心哄過一個女子。
見沈栗仍舊不肯搭理他,便也沒了耐性,只想着,她不過是在使小性子罷了。
他晾她幾日,她也就知道錯了。
沈栗到底還是起身將謝言慎送到了門口,臨走前,謝言慎伸手來抱她。
她遲疑了片刻,還是乖順地投進男人懷裏,將腦袋輕輕靠在他胸口上。
聽着男人富有節律的心跳聲,她閉了閉眼,告誡自己。
不過才嫁了人,不過才得到些溫暖,便開始貪得無厭起來,此乃人之大忌。
她早該知道,這世上,絕不會有人總是毫不保留地來愛她。
也不會有人,會全心全意待她如親人一般好,會不顧一切為她出頭。
世子娶她,也只是因着他與沈家有婚約而已。
他是身份高貴的侯府世子,卻被伯府安排娶了她這個地位卑賤的庶女。
他能紆尊降貴娶她做正妻,已是對她最大的慈悲了。
況且,他不是對她不好,他對她,比起永寧伯府這些人,已經很不錯了。
她沒有資格對世子發脾氣,沒有底氣同他鬧彆扭,更不該對世子,生出太多的貪念。
謝言慎嘆口氣,「過幾日,我來接你回家。」
沈栗喉頭苦澀,「好。」
看着武安侯府的馬車逐漸遠去,她才忍不住落了淚。
等春祺找來時,她急忙抹去眼角的淚水,笑道,「外面好冷,春祺,我想吃些酒暖暖身子。」
春祺心疼極了,喉嚨一陣哽咽,「少夫人」
沈栗含笑,「我沒事兒,我好得很呢,就是想喝酒了。」
春祺嘆口氣,將人扶回院子裏。
冬寧早已氣得小臉兒雪白,「這一家子人都向着大姑娘也就罷了,為何世子也不肯為姑娘說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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