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基之地?」
「你不是在騙朕?」
永盛帝眉頭驟然一緊,有些意外道。
「臣絕非危言聳聽!「
「陛下,您一定覺得我大靖佔據這天地間最為廣大豐饒的一片土地,物產豐富,人口眾多,又經過十五年的休養生息,定然是國富民強,百姓富足,是也不是?」
永盛帝當即點頭,且有些傲然道。
「不錯!我大靖本來如此,這九州天下最為廣闊豐饒的土地,俱在大靖之手。而且經過這十五年的休養生息,我大靖人口增長了近七成,如今至少有五千萬之數,且還在源源不斷增加。」
葉玄當即點頭:「這的確也是事實!如今經過十五年的安穩發展,我大靖的確是到了府庫充盈,糧食滿倉的地步。倘若陛下僅僅只是同其中一國作戰,這十五年的積蓄自然是足夠,而且還有剩餘。」
「可若是想要一統天下,成就千古一帝之威名,臣只能說還差得遠。」
「差得遠?」
「是!」
「陛下,難道您就沒有發現戶部每年報上來的稅賦在一年年減少嗎?不僅錢糧如此,便是絲絹棉麻也是如此,甚至說兵部軍器監打造的軍械、工部每年興修的水利俱是如此,而反觀各項花銷卻在年年上漲,長此下去,我大靖稅賦到最後還能剩下多少可以用於打仗?」
永盛帝眉頭頃刻間便皺了起來。
「朕注意到了這些問題,不過這些都是小事。我大靖稅賦目前依舊維持在一個很高的水準,應該出不了什麼岔子才是。」
「陛下,您當真這麼覺得?豈不聞,千里之堤毀於蟻穴?」
「看似微小的問題,如果不及時處理,久而久之,那就是可以葬送我大靖的大患了!」
葉玄神情繃緊。
「我大靖立國已有兩百餘年,起初高祖皇帝開國,曾經施行均田制,讓天下百姓耕者有其田,正因如此,我大靖才獲得了廣大百姓的支持,高祖以放牛娃之身最終成就開國帝王。」
「可現在兩百年過去,我大靖土地兼併嚴重,大地主,大豪紳俱是佔有幾百畝上千畝的土地,而又因為我大靖律法規定,有功之臣不必繳納賦稅,一些地主豪紳便將土地掛靠在一些功臣名下,大肆逃稅。」
「而這般造成的後果便是我大靖賦稅盡數壓在了普通農戶百姓身上,豐年還好,一旦遭遇荒年,百姓交不上賦稅,田地要麼被充公,要麼被抵押給地主豪紳,以至於兼併更加嚴重,稅賦更加難以徵收。」
「且我大靖如今官吏眾多,俸祿支出龐大。不說其他,僅僅只是一個小小的縣裏清水衙門便有官員與衙役上百號人,而這其中絕大多數都是無用的閒職。可他們卻佔用我大靖龐大的財政開支。」
「除此之外,還有官員的貪腐問題,胥吏欺壓百姓橫行鄉里的問題,南方少數民族聚居地的民族矛盾問題,這些都是不小的禍患,若不能好好地解決,陛下一統天下,登臨千古一帝的願望,就只剩下紙上談兵了。「
說到此處,永盛帝面色已經徹底鐵青下來。
有些問題他不是沒有看到。
只是這十五年,大靖發展平穩,百姓也算是富足,以至於一些弊病被掩蓋了起來。
而今日葉玄這般一提,卻也讓他認清了現實。
「土地兼併,官員貪腐,胥吏眾多,民族問題,你說的這些的確都不是小問題,可這些問題想要短時間解決似乎也不可能,而且與蜀郡有何關係?」
「自然有關係!」
葉玄重重點頭。
「陛下,先前臣所列的問題,的確不是一朝一夕能夠解決的,需要一點點的理順,而後下重手。可是陛下想要一統天下,成就千古一帝卻不能再等,也就是說,想要一統天下,要用兵,要用錢,要用糧!」
「通過以往的渠道和手段想要多徵收錢糧已經極為困難,若是強行徵收,恐怕要逼反一些地方,到時候陛下尚未開疆拓土,只怕就要內亂。「
「可若是陛下開墾蜀郡,將蜀郡變為大靖的糧倉,那這些問題都將不是問題!」
「陛下,蜀郡除了極少的原住民以外,絕大部分都還處於未開發的半原始階段。這意味着在蜀郡沒有土地兼併,我們可在此地實行最公平的均田制,讓每一個人都有耕田。」
「只要陛下從大靖其他地方將那些失去了田地的流民、難民遷移到蜀郡,給他們一定口糧,讓他們自行開墾耕地,然後歸他們所有,再施行一定的免賦減賦之策,必然能夠引誘一大批流民前來。」
「若是蜀郡得以開發,那千萬頃良田所繳納的賦稅就將成為供養我大靖百萬大軍的口糧,而且蜀地氣候溫暖事宜,一年完全可以種植兩季糧食,這也就意味着其產出的糧食比北方大部分都要多出一倍。」
「如此,不僅大軍的糧食不缺,甚至還可以支援我大靖其他各地荒年缺糧危機,解決百姓因為荒年欠豐揭竿造反的可能,更能穩固我大靖的統治。」
隨着葉玄的話,永盛帝的呼吸已然變得粗重起來。
他雙眸中閃爍着晶亮之色,目光澄澈。
拳頭也是隨之攥緊。
不得不說,葉玄的這個建議讓他心動了。
若按照他所言,倘一切成真。
等同於大靖在原有的基礎上錢糧要翻三成到四成。
而有了這些錢糧的支持。
自己不管是擴軍亦或者對其他地方進行弊端的整飭和政策的革新都不將再有任何的顧忌。
「若真如你所言,的確與我大靖乃是功在千秋的好事,只不過蜀郡的情況你又不是不清楚,沼澤眾多,且不少地方躲瘴氣,想要開墾,只怕難度不小。」
「這個臣自然知道,不過總體而言,蜀郡乃是一塊平地,那些沼澤與瘴氣之地,只需要挖出一些溝渠將其中的積水引走,再用特別之法將瘴氣清除,剩下經過成百上千年腐化後的沼澤,都是可以耕種的沃土。」
「陛下,臣敢斷言,若您依照臣之所說,不出五年時間,我大靖國力畢竟再次攀升一個台階,到時征戰天下,所向披靡!」
永盛帝眉頭微皺,神色嚴肅,眸光卻是熠熠生輝。
良久,「此事畢竟干係重大,還是從長計議為好。這樣,你回頭你寫個摺子,朕放到朝堂上與百官商議一番。」
「若可行,就依你所說推行!」
「臣領旨!」
葉玄當即點頭答應。
雖然他無比清楚自己與永盛帝所說絕對可行。
可自己終究是站在上帝世界看待這個世界。
永盛帝卻要為整個大靖負責,不得不在這上面慎之又慎。
一炷香後
葉玄出了皇宮,還未過清水橋。
便遠遠的望見突厥的胭脂公主俏立在橋對岸。
她見葉玄出現,隨即嫣然一笑,迎上前來。
「葉小侯爺,胭脂在此等您多時了。」
「等我,等的是我大靖的錢糧吧?」
葉玄戲謔冷笑,旋即撇了撇嘴。
「走吧,中午了,先找個地方吃飯,正好也把此事談妥,省得胭脂公主繼續典籍。」
「不過,這頓飯可是要你請。」
說罷,葉玄走向了拴馬處接了自己的馬匹,正欲上馬,卻發現胭脂公主依舊傻愣愣的站在原地。
「還愣着幹嘛,去騎馬呀,難不成你還想與我同乘一騎不成?」
胭脂公主面色瞬間紅潤了幾分,只見她輕咬了一下紅唇道。
「葉小侯爺,吃飯的地方遠嗎?不遠的話,您告知胭脂一聲,胭脂走過去便是,不然,只怕胭脂真要與您同乘一騎了呢。」
說完此話。
其整個雙頰已經完全緋紅。
耳垂更是紅潤的宛若要滴出水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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