嵬名宏圖這樣說了,葉玄便知道其內心深處已經接受了自己的這一番說辭。
只是這老匹夫終究抹不下臉來,現在直接與自己認輸,所以轉移了話題。
「好,那本侯倒是也想看看,國師大人這一次如何能讓陛下再放你一馬的。」
微微一笑,葉玄眼神略帶邪魅之色。
旋即微微側身,讓出了一條通道。
嵬名宏圖淺然一笑:「那葉小侯爺可要看好了,這一次,老夫不光讓你們的皇帝放了我,還要讓他派出一隊兵馬,護送老夫回党項!」
「哼!老東西,你莫不是在白日做夢不成,今夜你犯下的可是謀逆的大罪,還想着陛下會放你走?」
吳憂厲聲呵斥,滿目怒色。
也便是這老東西是党項的國師,治罪要走一個流程。
否則他豈會忍他倒現在,早就一刀將其斬殺當場了。
「老夫之罪老夫自是清楚,但老夫既然敢誇下海口,自然也不是無的放矢。吳統領若是不信,大可以看着,看看大靖皇帝陛下到底會不會放老夫離開便是了。」
「好,本統領就與你一同前去,我到時要看看,犯下謀逆死罪的你,是如何讓陛下放你一馬的。」
「那便跟好了。」
嵬名宏圖單單的說了一句,旋即不再理會吳憂,轉過身,背着手,神態輕鬆自然,邁着四方步向着不遠處的御書房台階走去。
御書房前的廣場之上,剩餘的謀逆叛軍已經盡數伏誅。
原本再次護衛永盛帝的一干禁軍護衛連同葉玄帶來的人合兵對叛軍進行了最後的清掃。
太子趙構也被五花大綁了起來。
此刻橫躺在地上痛哭流涕,哀嚎不已,哭得那叫一個震天響。
片刻之後
葉玄與押着嵬名宏圖的吳憂來到了御書房門外。
吳憂先是將人遞給了旁邊護衛看管,然後這才與葉玄卸掉身上的兵刃,走了進去。
御書房內
永盛帝重新坐回了自己的御案前,如先前那般繼續批閱奏章。
趙凝雪則伺候身旁,依舊如先前那般靜靜的研墨。
葉定邊等一干老將則分列兩側,手中的兵刃也盡數的放置余殿外。
不過幾人依舊是滿身的煞氣,目光冷徹銳利無比。
幾人身上都有些掛彩,好在都無大礙。
見葉玄和吳憂進門,俱是向他們投來溫和的目光,而後輕輕頷首,算是打了招呼。
葉玄與吳憂走到御案前,當即抱拳叩首。
「陛下,臣幸不辱命,此次謀逆已經平息。一干謀逆主犯,除被格殺者,現全部被綑紮在殿外,聽候陛下發落。」
「朕知道了,一應罪犯不必容情,拖出宮外斬首吧。」
永盛帝頭抬也未抬,直接下了決斷。
離時間,所有人都是一愣,便是葉玄也有些意外。
不過很快卻又明悟。
本就不是自己骨肉,如今又與党項人篡奪謀逆。
恐怕這永盛帝巴不得現在就讓他們死絕!
更何況當初那嵬名宏圖置換這假太子,還將真太子給殺了。
「等一下!」
「陛下!老臣斗膽問一句,太子也要一併斬首嗎?」
葉定邊猛然踏出一步,躬身問道。
「老葉,你這話說的,什麼太子,那明明是党項人的雜種,先前陛下乃是為了大局,一直容忍其存在。現如今,事情已經到這般地步,陛下豈會再留他?」
「就是,老葉,你莫非還想要為一個假太子求情不成?」
葉定邊轉頭面色深沉的看向常遇春和侯君集。
「兩位,非是為假太子求情,而是老夫要考慮我大靖考慮陛下的顏面!」
「那趙構不是陛下的骨血不假,可卻做了整整二十年的太子,所謂名分已定,盤根錯節,若就這般草率的將其斬殺,卻無任何審判的流程,恐怕後患無窮。」
「陛下總不能當真將其非自己骨血的真相公之於眾吧,到那時,陛下豈非要成九州天下之笑柄?」
他此番話一出。
常遇春與侯君集臉色隨之一變。
是了。
這趙構雖不是陛下的骨血。
可終究已經在太子一位上坐了整整二十年。
這二十年裏,對方雖無大功卻也無大國,老老實實,恭恭敬敬,尚算合格。
這突然之間就被拉出宮外斬首,怎麼說都說不過去。
就算是以謀逆的罪名,那也要走一個最基本的審訊流程。
否則,堂堂九州第一大國,大靖王朝的法治豈非成了兒戲?
而且,如果當真強行將其斬殺。
勢必也會引起整個大靖乃至九州天下讀書人的議論。
太子非僅僅是太子。
他的存在,關係着大靖王朝是否傳承有序,皇權是否可在之後得到順利交接。
儲君儲君,一個儲子便已經說明了一切。
畢竟,這些讀書人,讓他們做學問他們或許不在行。
可是若讓他們議論國事,那可是頭頭是道,沒理說出三分理處來。
這時,苟無道也是上前一步,抱拳道。
「陛下,臣以為葉侯爺所言極是。這假太子雖非陛下之骨血,可名分早定,牽扯眾多。如若不能妥善處理,恐引起朝堂和民間的異動,還請陛下三思而後行。」
「砰!」
「哼!一個假太子,朕還殺不得了?他若是朕之骨血,倒也罷了,他只不過是一党項雜種,乃是朕埋了二十年的棋子,朕還要顧及那般多,斬了便是了。」
「陛下,還請三思!」
「陛下,不妥。」
葉定邊與苟無道急忙再次勸諫。
永盛帝未去看兩人,而是看向了葉玄。
「葉玄!」
「陛下!」
「你以為這假太子該如何處理?」
「還需如何處理,殺了便是了。」
「說的容易!臭小子,陛下的顏面不顧了,大靖皇室的顏面不顧了?」
葉定邊厲聲呵斥。
這臭小子平日裏心思縝密的要命,今個兒是怎麼了。
那僅僅只是殺一個假太子那麼簡單嗎?「
「那好,孫兒想問,爺爺是準備如何讓陛下保全顏面?」
「可是對外依舊宣稱假太子乃是陛下之骨血,而後說他乃是受了党項人之蠱惑,造反謀逆,不得已陛下才下殺手?」
「不錯!」
葉定邊輕輕頷首。
「此乃歷朝歷代對待謀逆皇子的慣例。」
「慣例,慣例可未必就是最好的處置方式,更何況,歷朝歷代乃是真皇子謀逆,而殿外那位乃是假的。」
「再說,就算是將其說成真皇子謀逆,爺爺和幾位老將軍就以為陛下的顏面便保住了嗎?」
「堂堂大靖天子,教子無方,發生了父子相殘的人倫慘案,似乎也不是什麼多麼光彩的事情吧?」
「誠然朝堂之上,民間之中,各方畏於皇權,不敢公開議論,可難保人們不再私下議論,只怕那那時候,陛下不光要被打上剛愎自用,獨斷專行等暴君的標籤,還要貼上教子無方,難為仁君慈父的稱號。」
「而那時候,受影響的可就不僅僅是陛下一人,便是整個皇家也要背負不好的名聲。甚至說,爺爺,你們等輔臣,也要背上勸諫不利的臭名聲」
未等葉玄話說完。
御書房之內,所有人的神色都變得無比難看起來。
葉定邊、苟無道面色鐵青。
其他幾人也是神色駭然。
他們只想到了假太子的身份暴露出來,會讓陛下和皇家蒙羞,卻沒想到即便是將其按照真太子的身份來處理,對於陛下對於皇家,也有着巨大的弊端。
「小玄子,那你的意思是如陛下所言,直接拖出去斬首不成?」
「不,小子之見,今日先留他們一條狗命,明日午時於午門前一併斬首示眾,並向天下陳述斬首緣由,以及党項人在此間」
葉玄微微搖頭,看了一眼永盛帝,隨即說道。
後者面色陰沉,神色冰冷,卻是一言不發。
見此,葉玄又繼續道。
「陛下,諸位老將軍。趙構為假太子一事既是既定事實,謀逆也是既定事實,小子以為一位的藏着掖着總歸不是辦法。這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倘若以真太子謀反名義將其斬殺,雖可以遮掩一事,卻不能遮掩一事。若消息暴露,非但先前小子所言之弊端,陛下與皇族要一件不少的生受了,後面還要被天下第二輪嘲諷,到那時候,陛下和皇族才真真正正的成為天下之笑柄。」
「反觀明日午門斬首,陳述斬殺之緣由,公佈所有真相,痛斥党項國在其中的作用,雖也會讓陛下和皇室陷入輿論的漩渦之中,可陛下和皇室卻不會背負任何的罵名和負面消息。」
「我大靖百姓和天下讀書人只會覺得陛下可憐,被一個假太子矇騙了二十年。而陛下將假太子立為儲君,則也會彰顯陛下之寬厚仁德。而不會像先前那般,認為陛下是一個生性殘暴,性格多疑,最終導致皇室悲劇的暴君。這一正一反,效用可是天差地別。「
「你這般說的確很有道理,可是要知道這天下悠悠之口絕不可能如你所言這般盡說陛下之好,定然有不少人,如那番邦小國會私底下嘲弄議論陛下,甚至貶低諷刺也定然不少。」
葉定邊微微沉眉又道。
「呵呵,爺爺,這是避免不了的事情。這天下百姓千千萬萬,總不能保證每一個人都如我等忠君愛國吧?定然有一些非議之徒,孫兒主張以這種方式處理這假太子一事,是為了求得我大靖最多數人的支持和同情,而非全部。畢竟,您說的那部分人,那些藩國,即便是沒有今日之事,他們也不會說我大靖一句好不是嗎?」
「老爺,小玄子說的沒錯。
那些番邦小國,畏懼我大靖,畏懼陛下,生怕陛下發兵滅了他們,自然不會說陛下好。有沒有今日之事,他們也絕對不會說一句好的。「
「嗯!」
葉定邊重重點頭。
「可直接將党項國參與其中公佈於世,在這節骨眼上當真合適嗎?畢竟,陛下剛剛宣佈停止休養生息,我大靖軍隊尚需要一個整飭訓練的時間,此番直接撕破臉皮,萬一党項國直接發兵」
「那便讓他們發兵好了,我大靖與突厥都不必再尋其他理由,直接合兵便是了。我大靖為王者之師,正義之師,到時不光能贏得朝堂之上所有朝臣的支持,便是百姓和天下讀書人也會認為這一仗該打!」
「或許初期會因為準備不足損失大上一些,可是與將党項吞併,我大靖獲得廣袤的西北土地,打通河西走廊通道,連接西域,這些損失又算得了什麼呢?」
「而且,今夜雖明面上看,只是党項國一國在我大靖長安禍亂生事,實際上其他藩國也是在暗中觀察,伺機而動。明日午門斬首,痛陳一切,細說党項罪狀,也是一種敲山震虎的舉動,讓那些宵小,打消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也是一件極好的事情,不是嗎?」
一番話之後。
葉玄原地站定,高昂着頭顱,不再發一言。
御書房之內
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
永盛帝眸光閃爍,臉上笑容漸漸顯現。
葉定邊先前的顧慮在此刻似乎也盡數的消弭不見。
他躬身上前。
「陛下,老臣被說服了。葉玄之法,的確比老臣所想要妥當!」
「那便按葉玄所說辦好了,先將一干謀逆罪犯打入天牢,嚴加看管,明日午時,午門斬首。」
「謹遵陛下聖命!」
「是,陛下!」
一眾人隨即應命。
「陛下,嵬名宏圖在殿外候着呢,這老匹夫說有大事要與陛下詳說,以期求一條生路。」
「哼!這老東西當真是臉皮比我大靖城牆還厚,上次陛下仁慈,饒了他的性命。這次助假太子謀逆,已經是誅九族的死罪,還想要苟活,莫不是以為陛下寬厚仁慈,便不會殺人不成?」
「陛下,請給老臣旨意,老臣先去敲斷這老匹夫幾根骨頭,讓他嘗嘗苦頭!」
永盛帝眸光閃爍,沒去理會叫囂的常遇春。
看向葉玄。
「他還如何說?」
「他說他所說之事於我大靖有大利,陛下您絕不會拒絕,並且信誓旦旦以為陛下聽後定會放他一馬,而且會派兵護送其回党項。」
未等葉玄開口,吳憂卻是有些忍不住先開口了。
「哦,那朕倒是要看看了,這老匹夫到底還有什麼底牌沒出。」
「讓他進來!」
「諾!」
吳憂應聲,轉身出了御書房。
不一會,嵬名宏圖便被其猶如小雞仔一般提了進來。一筆閣 www.pinbige.com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23s 3.9973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