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太太。」夏晚大方逐一打招呼。「陳太,李太,陸太……」
身份尊貴者在前,次序無一有錯。
她一邊問候,一邊摘下披風,目光流轉在一屋子賓客身上。
左側是雅致茶房,半包沙發中倚坐的太太們不是巨賈女眷就是權勢的家屬。
在包廂戶外涼台上,名流千金小姐,全卯着勁扮靚,端莊的,明艷的,今天算是聚全了。
是了。方太太半開放的宴會,多好的亮相機會,年輕女孩哪個不是衝着下一任方太太的位置來的?
她心下念着荒唐,更荒唐的,是她也上趕着來了。
夏晚扯唇自嘲,斂眸。將披風交給了服務員。
「昭晚來了。」眾人繼續各自的話題,唯有陸太太笑臉相迎。夏晚微笑頷首。
「夏小姐和方生三年前就訂過親,兩家好事將近?」
有人試探。
夏方兩家的婚事,向來只存在於傳聞中。三年來一個不公開露面,一個不在港城,從來沒見兩人在一起過,耳聽未必是真。
如今當着夏昭晚的面,問方太,即便沒有明確答案,從兩人的反應也能看出一二。
方先生如今的身份地位,多得是蠢蠢欲動,想橫插一槓的人。
周珏倚着窗台,撥弄玉色茶柄的流蘇,「年年是方氏孫輩唯一男丁,婚事我說不上話,他自己說,也不作數。」
年年。大概是方生的小名。
她突然很荒唐地發現,時至今日還不知道自己的未婚夫叫什麼。
「方太太在打太極,誰不知道方昊對您言聽計從。有一回方昊喝醉講女人是水做的,而水為財,所以女人天生就是財命,聽老婆的話就能發啊。」
周圍是一陣哄鬧。
方昊疼老婆的佳話一直都是周珏最得意的事。
她一聽,笑得開懷,見夏晚要往涼台走,叫住她,「昭晚,聽說你茶藝好,山泉水剛煮開,你來沏茶。」
年輕女子在涼台玩迷你高爾夫,擺花藝,或閒談,被太太們嬌護着,攀比着,唯有她被方太要求獨自來,一到便要她沏茶,擺明是刁難。
夏晚心下沒多大情緒。
今日來,是討好。沒什麼低不下的頭。
她啟唇淺笑,落落大方地走過去,熟練地擺弄茶盤,取茶。「山泉水沏綠茶,午後提神醒腦,正合適。」
李太和周珏關係好,清楚她壓根不滿意夏家的親事,放肆睥睨地嘲笑,「夏家培養女兒真是有一套,專往男人眼裏養,什麼茶藝舞蹈樂器,什麼勾人學什麼。」
「昭晚不一樣,從小出入會所公館,肯定要比正經小孩八面玲瓏。」
「我們養女兒哪來那麼多心思?」
陳太來了精神,「我妹仔從小到大就沒去過亂七八糟的地方,只知道念書,什麼都不懂的,純得要命。你們看,現在還自己捧着本書看呢。」
「聽說成績很好呀,上大學了吧?」
「上了城大,三年級了。」陳太太笑容掩不住。
名流小姐中正兒八經名校畢業的不多,大部分成績平平,靠家裏送出國**。真靠自己靠出個好成績,那是要吹上天的。
「對了,好像從來沒聽說過昭晚學什麼,畢業於什麼大學?」周珏懶懶換了個姿勢,發問。
「平常見你那能跑能跳,學體育的吧?」
幾個太太嗤笑。
夏昭晚如果學歷好,按照夏家那張揚的家風,早就敲鑼打鼓到處喊。
從未聽說過,只能說明,夏昭晚的學歷根本拿不出手。
「港大。」
夏晚遊刃有餘地握住了茶壺,平淡回應,語出驚人。「主修法學,輔修金融。」
嘲笑聲在一瞬間變成錯愕。
夏昭嫻在外,對她成績好的事緘口不提,反是掩蓋,一開始她也困惑。
後來她才琢磨明白。
夏昭瑟玩物喪志,夏昭晚徒有美貌,是大姐昭嫻從小給他們設定好的人設。
她不需要成績好,有能力,只需要盡心扮演好花瓶就好。能力太出眾對夏昭嫻反而是威脅,夏氏產業繼承人,不需要多她這一個。
李太翻着當季新品祖母綠翡翠的動作收住,轉頭,打量的眼中全是懷疑,「港大?是我們理解的那個港大嗎?」
夏晚將茶杯擱到周珏面前,淡然回應,「我上的是薄扶林道那一所港大。不知道李太講的是哪一所。」
陸太太忍不住笑,「夏家培養女兒確實有一套,昭晚真好,長得好,成績好,性子也穩。我們家那個懶蛋要能有昭晚一半優秀都好。」
窗台下的陸黎聽見了這一句,腿一蹬,趴到窗台上,露出一張很甜的臉龐,「媽,又講我什麼壞話?」
「你媽確實在說你壞話呢。」周珏笑,披金戴玉的手拂過那張臉龐。
陸黎跳下窗,再出現時手上多了一盤桔梗酥。從夏晚的位置看過去,紅的藍的黃的一大盤桔梗酥擺得漂亮,如鮮花一捧,在一襲白裙的少女手中,襯得她清純又浪漫。
陸黎朝陸太太撅嘴,「我剛剛做好的桔梗酥,不給你吃了!最好看的一個,要給最美的珏兒阿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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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晚喊方太,陸黎喊珏兒阿姨。
親疏瞭然。
周珏接過桔梗酥,笑得合不攏嘴,「你做的?黎兒真是心靈手巧,太漂亮了。」
陸太太拆台,「哪能是她做的,肯定偷偷溜到哪個商店買來,又去廚房借盤子擺上,移花接木,逗你開心呢。」
周珏幫她找台階,「我就喜歡黎兒,女孩子就是要這樣天真爛漫最好。」
陸黎偷笑,抬眼,與夏晚四目相對。
她好奇端詳,眼眸微轉,捂住嘴趴在陸太太肩上咬耳朵。黑珍珠一般的眼睛一直定在夏晚身上,明顯是在議論她。
陸太太聽着先是驚訝,再是回想,最後板起臉來教訓陸黎,「胡鬧,別瞎說。」
「你們母女倆說什麼悄悄話不讓大家聽?」
陸太太打馬虎,「小孩子沒個正型,一嘴胡話,不聽也罷。」
被當面議論,夏晚臉頰發燙,卻也無可奈何。聚會是她自己決定要來的,再難堪她都要受着。
陸黎一臉不高興,「我才沒瞎說。」
一瞬,她圓臉上的笑容又似糖漬過一般的甜,「珏兒阿姨,你快過來看,天上有長得跟年年哥哥一模一樣的雲朵!」
「真的?哪呢?」
一群太太被陸黎吸引到露台,茶几前剩夏晚一個。
不一會,涼台上爆發一陣大笑,「那朵雲明明像個豬八戒,你說那是你年年哥哥,回頭看他不揍你。」
「你年年哥從小背着你長大,豬八戒背媳婦,那你是不是要當你年年哥的媳婦?」
夏晚仿佛被澆了一桶冰。
無地自容的尷尬。
喜歡情港春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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