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久不負 074:簡單的我愛你,但你卻不信

    二十三歲之前，唐汐心中所想，是何慕暘，期待着何慕暘牽手走下去。

    監獄裏面五年，唐汐想的是她和何慕暘之間的隔閡，想着唐家被害死的那麼多人命，有時候她看着她被鐵條深嵌住的陽光，她會問自己。

    唐汐，你當時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就開車把婷婷給撞死了呢？

    那個時候腦子不太清楚，可等腦子清醒後，剩下的，只是滿心的淒楚和後悔，芳華正好的一個人，怎麼就死了呢囡？

    怎麼就死在了她的手中？

    除卻這點，她還在問唐家的那場變故，好端端的，怎麼就變成這樣了呢？

    五年，填滿唐汐的，不是仇恨，而是難過，生命所逝去的悲哀。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幻想着和那些人，有時空對談。

    出獄後，她看到何慕暘的採訪報道，很刺眼，想到了她和他之間的隔閡，那次上山，想到了和何舒婷之前的所有鯴。

    後來慕嫤，顧之州，她不願一個人孤單，是真的想要這輩子就守着蛋糕店，好好的走下去。可是唐以夏的出現，江顏朵，林雅的逼仄，一步一步的都讓唐汐把心給看清楚，她犯下的孽，她來補。

    那些無辜的唐家人，也包括她的母親，都是無辜的，沒有必要用他們的命來填所有的過往，她要為他們討回一個公道！

    可是還沒開始做什麼，林雅就已經比她快了一步，如果不是何慕暘的話，她或許早就撐不下去了。

    所以看到何慕暘，她才會覺得是幻覺，因為她想到了昨天看的大話西遊，裏面的場景，紫霞看到變成孫悟空後的至尊寶踏着七色雲彩而來。

    可故事終究是故事，無法成為現實，就好比是現在的，林雅憤怒的眸子飽含着怒火，折射而來，像是要把她給燒成灰燼！

    也是在不平穩，聲音發顫：「何慕暘，你清楚你在做什麼嗎？」

    林雅鮮少稱呼何慕暘的全名，何舒婷死後，林雅所有的重心點都在何慕暘的身上，她已經失去了一個女兒，不能再失去一個兒子了。

    但這次，何慕暘的確是惹極了林雅。

    「我很清楚，婷婷是被她開車撞死的，但你已經害了唐家那麼多人，她也已經付出了一個五年。」何慕暘握住唐汐肩膀的手，微微用力。

    唐汐在他的懷中，看不到何慕暘的面容，如果見了，會見到他的黑眸沉的厲害，會看到他額頭上那凸起的青筋。

    得知林雅去找過唐汐，還打了電話聯絡人，何慕暘在那刻，是害怕的，他害怕唐汐會離他而去。

    就算這輩子，她不愛他，相互折磨也好，他也不願意看到她死去，死了，就真的是什麼都沒有了。

    這話，卻是讓唐汐的眼角澀澀的疼痛，心臟好像是有人拿了鐵片在一下下的刮擊着，難受的很。

    她很想問：

    何慕暘，你不是恨我嗎？

    我死了，不是皆大歡喜麼？

    你為什麼還要出現在我的眼前，救的於危難？

    「所以呢，你要和唐汐重新走在一起？」林雅冷眸眯起，精緻的面容忽然變的猙獰起來，有些恐怖。

    何慕暘薄唇抿成了一條直線，臉色沉的厲害，他和唐汐是否能夠重新走到一起這件事情，他想過。

    但他不能付諸於行動，每每見到唐汐，就會想到逝去的人，更何況，還得知唐汐並不愛他，所謂說的報復，不過就是想要唐汐清楚他的痛苦，說白了，也就是希望唐汐能夠明白他的心。

    「媽，婷婷的死對我們來說，都是傷痛，可就算是唐汐死了，婷婷也回不來了。法律安在，唐家那場大火可以通過關係關係歸於意外，可五年前的舊戲碼，還能重演一次嗎？」何慕暘喉嚨陣痛，像是被異物給堵住了一樣。

    林雅憤憤不平，伸手指住唐汐：「婷婷就算是回不來了，我也要讓唐汐陪葬。你給讓開，既然不能對唐汐下手，那就不要阻攔我為你妹妹報仇，如果婷婷看到你這樣維護她的仇人，會是怎麼樣的一種痛？」

    殺了唐汐，一了百了。

    何慕暘的眸光，隱隱深邃，明明是炎熱的夏天，海水浸濕衣裳，卻是刺骨的寒冷，由心而發。

    「她若安在，不願意看到這樣的場景發生，更何況，唐汐如果就這樣死了，那豈不是太……」

    「把他給我拉開。」林雅憤怒的打斷了何慕暘的話，聲音尖銳，卻被何慕暘冷聲呵斥：「我看你們誰敢？」

    他要的，不願唐汐死。

    「給你們開工資的人，是我。拿錢辦事，別忘了你們的宗旨。」林雅緊緊的咬住了後牙槽，怒不可謁。

    「我也可以讓你們在這裏毫無立足之地。」何慕暘唇角輕輕的扯動着，聲音猶如萬年冰窖，沒有絲毫的溫度，教人發寒。

    一時間，兩名西裝男子為難了。

    林雅見他們猶豫不定，胸腔裏面積壓的那團大火越燒越旺，以至於情緒越來越不穩定了起來，甚

    至是……

    「撲通」一聲響，唐汐和何慕暘先後跌落水中，海水頓時被染紅一片，唐汐看到何慕暘臉色蒼白的模樣，看到了林雅手中拿着的那把消音槍，槍口正汩汩的冒着青煙，像是有一雙無形的大手，要把她的心臟給捏碎，撕裂。

    「何慕暘，你怎麼樣，你沒事吧……」唐汐臉上的淚水瞬間的洶湧而來，喉嚨顫動，陣陣疼痛。

    不是說恨她嗎？

    那為什麼會為她擋槍呢？

    唐汐揮動着手臂，想要靠近着何慕暘，但是卻被林雅一把給甩開，落入水中，海水灌入了她的口鼻，嗆的她難受。

    「為了一個唐汐，你就願意死是嗎？」林雅雙眸死死的盯着何慕暘，通紅一片。

    「是。」

    何慕暘吃力的咬着牙關，為了一個唐汐，他是願意死，得知她不愛他的那刻，心臟痛的很難受。

    越是想要報復，就越在乎，他不願讓唐汐死，不願。

    林雅胸腔起伏弧度變大，滿腦子裏想着的都是唐汐，都是何慕暘那堅定的態度，仇恨已經瓦解掉了她的所有理智。

    「婷婷已經死了，唐家也付出了代價，她也已經付出了一個五年，所有……」何慕暘話鋒忽然怔住，看着忽然撲向唐汐的林雅，卻是慘白了臉色，起身想要阻攔，牽動了身上的傷口，卻又重重的跌回了海面，牽動了大片的水花聲，無力感四起。

    畫面轉變的太快，唐汐手拿槍支，林雅倒在水面上的畫面突突的刺激着何慕暘的眼球，他咬牙，像一隻被逼到困境的獸。

    嘶吼着，宣洩着心中那份莫大的悲哀和痛苦，水花聲一聲聲的響，他朝着林雅走了過去，鮮紅的顏色，讓他害怕。

    「媽，你怎麼樣了……」何慕暘的聲音在顫抖，畫面和五年前他抱住何舒婷的那幕相重疊，滿身鮮血。

    林雅重新沖向唐汐那刻，他怕的是唐汐出事，可是現在……

    「唐汐……」

    何慕暘的聲音聽起來是那麼的憤怒，眼神鈍鈍如刀，冷厲鋒芒，手中的槍，嚇的從掉落，唐汐還沒來得及說什麼，林雅就已經抓住了何慕暘的手腕，虛弱開口：「報仇，給婷婷……給婷婷報仇……」

    「好，好……」一直以來，何慕暘都善於偽裝，不曾把自己的情緒輕易給泄露出去，外人評價，都說他殘忍，冷酷，無情。

    可不過是他把這些情緒都藏起來罷了，在這一刻，他抱着林雅，有眼淚從眼角滑落，男人不是不哭。

    只是未到傷心處，他把林雅給抱起來，喉嚨發梗：「你別擔心，我這就送你去醫院，這就去……」起身的那刻，身體受傷的那部分傳來撕裂般的疼痛，不過卻被他咬牙給挺住了，他從唐汐身邊走過。

    撞到了唐汐，唐汐摔回水面，何慕暘之間的不聞，不顧，甚至是踩在了唐汐的腳上，也不自知。

    唐汐疼的皺起了眉頭，背後一涼。

    她知道，何慕暘生氣了，現如今，無論如何何慕暘都不會再原諒她了，可她沒辦法，在林雅朝着她撲過來的時候，她沒有辦法不攔着，她不想死，唐家的那些，還沒有要回來，如果林雅死了。

    那麼，唐家的大仇也算得報，她死，或者是再進監獄也沒什麼的。

    可是何慕暘對她，剛才他還救了她，可她回報的是什麼呢？是何舒婷的死，現如今林雅的傷，還有……

    這些的這些，唐汐承受不住，久久積壓的情緒，在此刻瞬間的瓦解，仿佛周邊有無數個小人，在拉扯着她的肢體，她的靈魂。

    慕暘，我不想和你走到這一步的。

    可如今，我還是親手葬送掉了和你所有的過往，如果林雅死了，我會一命償一命，只望下輩子，你我各自安好天涯。

    何慕暘的背影，她在海水中的荒涼就此成為了明顯的對比，時間在此刻，重重的給他們劃上了一刀。

    何慕暘送林雅去醫院，唐汐自然是不可能跟上前去的，她起身，一瘸一拐的往前走，沙灘上深深淺淺的腳印，刺激着唐汐的心神。

    她強忍着，走完。

    走進別墅，傭人看到她全身濕透，連忙上前詢問：「小姐，你這是……」

    唐汐不予理會，走到座機旁，拿起電話給唐以夏打電話，她聲音很縹緲：「姑姑，如果這次林雅死了，就別在為難何家了。」

    冤有頭，債有主，唐家所有的一切都是林雅造就出來的，跟何家沒有所謂的關係，還有，冤冤相報何時了。

    死了她和林雅兩個人，一切就都已經結束了。

    「林雅死了？」電話那端，傳來了唐以夏不太確定的聲音，可唐汐沒給唐以夏解釋，直接的掛斷了電話。

    唐汐跌坐在了地上，臉色蒼白如紙，四周賴以生存的空氣，仿佛被人給掏空。

    唐以夏聽到電話裏面的忙音，皺眉困惑，撥打了一個常聯繫的號碼，語氣沉抿：「馬上給我調查下林雅和唐汐之間到底出了什

    麼事情，我要馬上知曉結果。」

    大概一個多小時，唐以夏這才收到了回復，林雅受傷正在醫院進行手術，兒子何慕暘正在陪同，身上有傷。

    雖只給了這麼一個消息，但是唐以夏還是可以聯想到出了什麼樣的事情，不過，林雅所犯下來的罪孽，又豈是說還完就還完的？

    更重要的一點是，唐以夏現在十分擔心唐汐的情況，畢竟，唐家人就只剩下她和唐汐了，唐汐不能再有事！

    唐以夏拿出了手機，給自己的兒子打電話：「肖恩，你現在馬上去何慕暘海邊的那所別墅，把唐汐給我接出來。」

    「出什麼事情了？」肖恩聽着自己母親如此着急的聲音，心中也難免不太平靜。

    「你去了再說，我等會再跟你解釋。」唐以夏着急的很，不過轉念一想，卻又馬上做出了決定：「等等，事情現在還不確定，你先不要去。」

    萬一林雅沒死呢？

    以後要想唐汐重新接近何慕暘，就有些難度了。

    所以現在就是，不管唐汐有事無事，她都不能出面把唐汐給接出來，至少何慕暘現在還不曾知曉她回來了。

    「ok，麻煩你下次把事情了解清楚了再跟我說。」肖恩扯了扯唇角，很不悅的掛斷了電話。

    彼時，何慕暘坐在手術室外的長椅上，雙眸死死的盯着手術室，手術室外的紅燈，並沒有要熄滅的意思。

    他的對面，站着同為焦慮的何延顧。

    「你媽和你，到底是怎麼回事？」何延顧都快急死了，問何慕暘事出因果，卻是怎麼都不願意說。

    「唐汐。」何慕暘冷冷的道出了這個名字。

    他那麼的害怕唐汐會被母親害死，不顧的一切的想要救她，甚至是維護她，可她呢？一次又一次，害死婷婷，傷害他，甚至是傷了自己的母親。

    如果相愛，就一定要拿自己的家人來做代價，那他何必要繼續的愛下去？說白了一句話，看輕了，也就輕了。

    也許多年後想起，只會感慨，原來唐汐只不過是他生命中的一個路人甲。

    可說者容易，做起來又何止是那麼的簡單？

    何延顧聽着何慕暘的這話，薄唇抿住，面色變了變，女兒因唐汐而死，兒子和妻子因唐汐而傷。

    哪怕他心裏面清楚，所謂報復，不能挽回一切，但在此刻，還是怒了，「唐汐唐汐，又是因為唐汐，我說你們啊，人都已經死了，就能不能不要再鬧了？你都已經快結婚了，唐汐也為了她的所作所為付出了代價，唐家也死了那麼多人了，難道這些還不夠？是不是還要把你們兩個人的命，給搭進去？」

    何慕暘抿唇，不回答，心臟好像是生病了，陣陣的疼痛。

    他也很想告訴自己去這樣想，可是之前，心中所牽扯的情緒太多，也十分掛念着唐汐，說好傷害，顧名思義不過就是想要靠近罷了。

    不過現在，卻是不太可能了，他不會原諒唐汐，永遠都不！

    見何慕暘不說話，何延顧即便是再怎麼樣氣憤，也是無可奈何，有的，只是那雙猩紅帶淚的雙眸。

    還有幾年就步入六十歲的他，此刻看來，卻是異常的顯得老成，身形甚至是有些佝僂，喉嚨梗梗：「這事過去後，別再糾纏了，都已經過去了。唐汐都沒想過要來報復我們家，我們也別去糾纏了，你母親這次的傷，也算是抵了唐家當年的痛……」

    何延顧越說就越說不下去了，他抬起手，擦了擦眼角上面的淚水，想到了曾經笑顏如花的女兒，心口鈍鈍的疼痛。

    白髮人送黑髮人的苦，他不想再受了。

    很疼。

    何慕暘還是不曾說話，何延顧要他先去處理自己身上的傷口，他沒有等，就那麼靜靜的坐在長椅上，等待着。

    林雅不從手術室裏面出來，他不會走。

    何延顧拿他沒辦法，也只能是把醫生給叫了過來，但是卻被何慕暘給避開了，護.士手中的藥，被他打碎了一地。

    如此，何延顧也只能是由着他去了。

    半個小時後，手術室外的大燈滅掉，何慕暘「蹭」的下起身，用力太猛，險些跌倒，腿部也傳來麻麻的感覺。

    何延顧扶住了他，慢慢的走向醫生，父子同問：

    「我太太/我媽怎麼樣了？」

    「子彈已經取出來了，差幾厘米就到心臟了，若是槍法再准一點的話，何太太早就沒命了……」後面的話，何慕暘沒聽清楚，重點放在了那個「沒命」的字眼上。

    他咬住了牙關，滿腦子都是始作俑者唐汐，唐汐，唐汐，我不會放過你……

    何慕暘的憤怒的轉身離去，讓何延顧皺眉，可是何慕暘的步子太快，加之林雅又被護.士給推了出來。

    抿了抿唇，何延顧只能把重心放在剛手術完畢的林雅身上。

    何慕暘出了醫院，開車一路飛快的行駛，目的地：海邊別墅。

    p>最後一個漂移停車，何慕暘開車門，下車，動作迅速，車門很響，步伐很急，一張臉，卻是陰沉的厲害。

    加之身上那斑斑的血跡，宛如從地獄裏面走出來的修羅。

    重重的甩門聲，讓傭人和唐汐驚覺，回頭，就看到了何慕暘踏步而來，唐汐心知，他這是回來興師問罪的。

    那，是林雅死了嗎？

    傭人不明所以，愣愣的站住，卻被何慕暘厲聲呵斥：「出去，都給我出去。」

    如此駭人的神色，但是讓人心生畏懼，傭人不敢再留，連忙的走了出去，低頭，都不敢正眼瞧着何慕暘。

    唐汐看着，想哭的心，是有的，但眼淚早就已經沒有了。

    何慕暘大步朝着唐汐走來，一把捏住了唐汐的下巴，咬牙切齒，雙眸怒怒的紅：「唐汐，你是不是拿捏了我的感情，認為我不敢殺你？」

    「沒有，如果你要為你媽報仇，那你就殺了我吧。」唐汐閉眼，既然這輩子都不能走在一起，那麼死在他的手上也是幸福的。

    她願意。

    何慕暘冷冷的嗤笑一聲，聲音厲耳：「唐汐，殺了你，太便宜你了。我那麼的害怕你死，你呢，你是怎麼對我的？唐汐，你是不是以為我很愛你？」

    以前？

    去他麼的以前！

    唐汐抿唇，不語，她知道他愛她，她也愛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利用他的這份愛，去做什麼，後來所有的一切，都是逼不得已。

    「開車撞死你妹妹，是我的錯，你媽開槍打我的那刻，如果我不躲，我就死了。那是消音槍，你自然不知在之前她就已經開過一槍了，她要來殺我，難道我就不能自衛了嗎？唐家那麼多人死在她的手上，我就算要死，也不願成為她手下的亡魂。」就算要死，死前必定要拉林雅下地獄！

    可最後的一句話，卻是沒有說出來，因為前面的幾句話，都已經夠刺激何慕暘了，她不想要再刺激着他了。

    更何況，他身上的傷，是為了救她而留。

    哪怕是諸多的仇恨擺在眼前，她也不願意傷害他，可唐汐錯了，傷害這次詞，定義了很多種，並不一定就要傷害本人，那才叫傷害。

    傷了林雅，也是在傷他。

    「所以呢，所以你就希望死在我的手上，那我不會如你所願，我會讓你比死還痛苦。」何慕暘嘴角上浮現出了一抹嗜血的笑容。

    眼下，他所有的理智，都被唐汐親手給摧毀掉了，剩下的，只有滿心的淒楚和無比的憤怒！

    何慕暘這樣，讓唐汐更加的以為，林雅是死了。

    「我害死了婷婷，害死了你母親，你想怎麼做，都是應該的。」

    唐汐的話音剛剛落下，何慕暘就已經伸手掐住了唐汐的脖子，笑容更深了幾分：「是嗎？」

    下一瞬，唐汐身上的衣服就被何慕暘大力的撕開，他把她壓在了沙發上，握緊了她的腰身，禁錮住了她的動作。

    唐汐慌了，不曾想，何慕暘選擇的方式，會是這種。

    她想要推開何慕暘，但是卻看到了他身上的那個血窟窿，她止住了手，帶着哭腔：「你先把傷口處理下。」

    「唐汐，你以為你能逃的了嗎？不是不愛我，和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做，一定很難受吧，今天，我倒是讓你嘗嘗，什麼叫做痛不欲生。」何慕暘大力的鉗住了唐汐的雙手，捏起她的下巴，吻住了她的紅唇，可這點於他來說，遠遠不夠。他用舌敲開了她的牙關，緊緊的和她糾纏着，唐汐快要窒息了。

    只覺得他的吻無處不在，大腦也頻頻出現空白，她只想要推開他的，可是顧及他身上的傷口，絕望在她的心中慢慢的燎原開來，以至於眼淚下滑深海，苦澀一片，但這次和上次不同，何慕暘不會輕易的放過唐汐。

    他雖離開了她的唇，但卻沿着她的脖頸，步步的往下走，花開明媚。

    唐汐怕極了他這樣的動作，他以前不會這樣做，不會做她不願意做的事情，身體都在抖，帶着哭腔：「何慕暘……你，你別這樣……你先把你身上的傷，處理一下……」

    「唐汐，不用你假仁假義。我死了，我母親死了，不是正合你的心意嗎？」何慕暘冷冷的盯着唐汐看，那雙眸子，冷厲鋒芒。

    唐汐喉嚨滾燙，她和何慕暘走到今天的這種地步，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我知道，我欠你一句對不起……可是那是你母親欠唐家的，你母親死了，我拿命來還，以後事情都已經平……」

    何慕暘冷聲打斷了唐汐的話，眸光深深的鎖着她，放在她腰間上的手，重了幾分力度：「誰說她死了？你那麼希望她死，那麼的想死嗎？可我偏偏不如你所願。」

    每一個字，都是從牙縫裏面迸發而出。

    可見，何慕暘已經憤怒到了極點。

    林雅沒死？

    唐汐止住了哭聲，怔怔的看着何慕暘，不過他那雙冷厲的眸子，卻是深深的刺激到了她，痛

    了，也就不想反抗了。

    「如果你想要，那就要吧。」唐汐閉了閉眼睛，淚水蜿蜒留下。

    若是不能把最好的留給他，那麼給誰都是一樣的，昨天拒絕，她害怕自己的不忍心，這次，也算是做個訣別了吧。

    不管林雅死沒死，她和他……

    「唐汐，你這算什麼？」何慕暘一把掐住了唐汐的脖子，面目通紅，眼眸突突。

    唐汐被掐的難受，漲紅了臉，鼻尖發酸，就連眼睛也是酸酸的，這話，她答不上來，因為不能把所有都告知給何慕暘。

    如果傷害唐家的不是……錯，如果沒有那場車禍的話，她和他，一直都是好好的，是一直。唐汐伸出了手，想要撫摸上何慕暘的臉頰，努力的勾開了唇角上的笑容，有晶瑩的淚光，在眼角上浮現：「我知道，一次對不起不能挽回所有，有很多話，解釋不清楚了，可我是真的愛上了你。」

    因為愛他，所以才會期許之後的結果，因為愛他，所以才會在監獄裏面那麼多個日夜裏面，想他。

    因為……

    「夠了，唐汐，你在耍什麼花樣呢？愛，你如何算愛？」何慕暘冷冷的笑了幾聲，打斷了唐汐的思緒。

    「這算嗎？」唐汐忽然伸手環住了何慕暘的脖子，淒淒的笑：「其實我一直都很想跟你說句對不起，出獄後在酒店遇見你，我逃了，害怕自己會忍不住。你帶我去墓園見婷婷，我摔倒了，你把我給抱起來，你不知道我有多想那條路永遠的沒有盡頭……啊……」

    唐汐痛呼出聲，痛的掐住了自己的掌心，何慕暘沒有絲毫的前奏，就那麼直接的和唐汐契合一體，直接的扼斷了唐汐的所有話。

    他不想聽她的解釋，現如今，對她，只有恨。

    「唐汐，你真犯.賤。」危急關頭，說出這番話語來自保，想要他噁心，不動她，不是犯.賤是什麼？

    身上萬分痛，都不及她心上一分，他不聽她的解釋。

    以前，一直以為愛情是童話，會遇上童話故事裏面的白馬王子和天使，可走過這麼多年頭，唐汐才發現。

    愛情裏面，多的最是坎坷，就比如她和何慕暘明明都愛，卻是永不可能。

    何慕暘的動作沒有半點的溫柔，每一步，都走到了最極致，唐汐只覺得，她就像是大海裏面一抹小小的帆船。

    跟隨着洶湧的波濤，浮浮沉沉，一個巨大波浪蓋過來的時候，她被擊入海底，向着海水深處，往下沉，往下沉……

    何慕暘結束所有動作的時候，唐汐早就已經昏睡過去，扇子般的睫毛上，還掛着晶瑩的淚光，但何慕暘，卻是沒有半分的憐憫。

    他靠在沙發的椅背上，喘着氣，額頭上有汗珠溢出，背後卻在發涼，運動量過大，原本受傷的身體早就已經負荷過大。

    但何慕暘還是咬牙挺住，穿好衣服，何慕暘把唐汐給抱了起來，沙發上面的一抹嫣紅，卻是刺疼了他的眼睛。

    她疼，他也疼。

    唐汐，我曾經是想許你一場婚禮，籌備了很久很久，可你為什麼要開車撞死婷婷？我到現在，都沒想清楚。

    哪怕是沒有原因，開車的人，也是你。

    我很想不恨你，但做不到，每次想着避開你了，也做不到，這次你開槍對我母親動手，我無法釋懷。

    可我依舊不想你死，你說愛，我不信了。

    因為心臟會疼，以前想着我寧願那份錄音和文件我從來都沒有聽到看到過，想着繼續騙自己，可騙不了了。

    我現在還是有個問題，很想知道答案。

    怎麼就變成這樣的局面了呢？

    這個問題，沒有人回答何慕暘，可只要他仔細的想清楚，如果唐汐要害死何舒婷的話，不會明目張胆，然後把自己搭進監獄五年。

    如果唐家要對何家下手的話，早就動手了，何必又要把唐汐羊送虎口？

    錄音是真，可那些文件是假，如果唐汐真不愛何慕暘的話，怎會一次次見着他了，心會疼的那麼厲害。

    怎會因為報仇，心還糾結許久。

    何慕暘沒把這些給看明白，那是因為他被何舒婷的死亡，被仇恨給沖走了理智，林雅也是，久過經年，林雅把錯一直都歸在唐汐的身上，把情感鑽進了一個死胡同，出不來，以至於精神狀況越來越糟糕。

    然而這點，林雅從來都沒有和何慕暘，何延顧提起過。

    何慕暘把唐汐抱入臥室，給她洗完澡後，這才離開，離開時，卻把門給鎖了起來，下樓梯的時候，一腳踩空。

    他卻不期然間，想起了當日帶着唐汐去墓園，唐汐甩在了青石板的石階上，那個時候，她連眉都不皺。

    何慕暘輕笑出聲，何其的嘲諷，哪怕是他說要恨唐汐，心中所牽掛着的人，依然都是她。

    他覺得，心臟也許是病了，要不然，怎麼會中了唐汐的魔怔？

    正這樣想着，客廳里傳來了一陣手

    機鈴聲，他支撐着自己起身，是何延顧打過來的，他接起了電話，皺眉。

    「你現在在哪？先來醫院把傷口處理了，不然的話，就讓醫生直接過去。你媽現在都還沒醒過來，你就別出什麼事情了。」何延顧的話語裏面，滿是擔憂。

    問及何慕暘事情原委的時候，何慕暘只說了唐汐的名字，何延顧雖然猜到不少，可細節問題不太清楚。

    詢問了之下才得知，原來是林雅先找人過去害唐汐的。

    對此，何延顧的心中滿是難過。

    父親的擔心，何慕暘只是淡淡的「嗯」了一聲，不再有其他，在這個節骨眼上，父子倆不會交談太久。

    簡單的說了幾句話後，何慕暘掐斷了電話，又隨即撥打了嚴律的電話號碼，讓他帶醫生和護士過來。

    顯然，他是不打算去醫院了。

    身為何慕暘手下最得力的助手，嚴律來的很快，取子彈的過程中，何慕暘拒絕打麻藥，以前在部隊訓練的時候，啥苦沒吃過？

    更何況，他想要清楚的記得這痛苦，他救了唐汐，可唐汐卻開槍打了他母親，他要提醒着自己，不要把這點給忘記了。

    嚴律在旁邊看着，免不了擔憂：「先生，還是用麻醉吧。」

    何慕暘咬着牙關，對嚴律的話，充耳未聞。子彈取出，傷口縫合的過程中，何慕暘一直都咬牙挺着。

    不發悶哼聲，嚴律看着，都覺得膽戰心驚。

    結束後，嚴律這才舒了一口氣，何慕暘也是，他靠在沙發椅背上，重重的喘氣，面色蒼白如紙。

    「蛋糕店的那事，把人都撤了。」何慕暘緩慢的吐出了這麼一句話，當初對蛋糕店下手，不過就是想要逼着唐汐過來。

    現如今，他不需要了，唐汐就算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他不會放人！

    「對了，等會找人把這沙發給我抬出去扔了，重新送一套沙發過來。」何慕暘起了身，邁着步子上樓。

    一點都不像剛縫合過傷口的人，可外表所見，都是假象，何慕暘每走一步，都是在極力的隱忍着，頭上早就已經溢出了汗珠。

    嚴律觸目所望，只見沙發上面一抹嫣紅，好像，明白了什麼。

    唐汐醒來，已經是天黑了，床頭上面擺着乾淨的衣服，是誰抱她上來的，可想而知，想着那人前不久對她的狠厲模樣，唐汐一顆心，生疼。

    她起床，穿好衣服後，想要出去，掛念着何慕暘的傷勢，但卻發現，門從外面給反鎖了起來，她這是被關起來了。

    後來有人開門，是傭人，來給她送飯的。

    她抿唇，不多話，她這哪裏是被關，看樣子是準備把她給囚.禁起來了，不過，唐汐最關注的，還是林雅死沒死。

    如果林雅死了，她會選擇一命還一命，但如果沒死，她不會就此輕生。一切，都還沒有結束，她又怎能離去。

    可有一點，唐汐要想死，何慕暘又怎會讓她死？

    往後幾天，唐汐的生活都是如此，傭人無微不至的照顧，但不能出去，也沒有見到何慕暘的人影。

    唯一和監獄裏面不同的是，這裏的東西比較多。

    五年監獄，她從絕望到習慣，以為會一輩子，放出來的那刻，她無比的開心，可如今被關起來，狹小的房間裏。

    她不覺得孤獨，也不鬧，因為習慣，因為關她的人，是何慕暘。

    唐汐被關，因此不知外面的世界，林雅遭受槍傷，還沒有醒來，雖已經搶救及時，脫離了危險，可林雅仍舊沒有要醒的意思。

    醫學界的事情，本就難說，面對這樣的情況，醫生能說的，也不多，給出的結果是：「出現這種情況，也不排除病人不願意醒來。你們多和他她說說以前的事情，還有那些重要的，刺激着她的心神看看。」

    體能象徵一切正常，所以才不排除這個可能。

    何家的兩個男人，聽着這個消息，臉色都挺沉重的，尤其是何慕暘，雖然不說話，可是眼眸卻深沉的厲害。

    「那這樣的話，多久會醒來，還是說……」何延顧眉頭皺的緊緊的，眼眸中是深深的擔憂，當初社會封建，他和林雅是自由戀愛。

    走到今天這步，挺不容易的。

    「要看看病人的意志力，多和她說話，她雖沒醒，可她有時候也聽的見。」林雅都沒有傷及大腦，出現植物人那種狀況，不太可能。

    聽着這話，何家兩個男人的臉色，越來越沉重。

    醫生走後，何延顧方才開口：「別去為難唐汐了，你和阿朵的婚禮還有三天就舉行了……」

    「我不會娶她。」何慕暘快速的打斷了何延顧的話，聲音冷沉，卻是表明了所有的態度。

    如果中間沒有衍生出這個變故的話，或許何慕暘真的就會應了林雅的話，如約的和江顏朵步入結婚殿堂。

    但如今，卻是不能了。

    「婚禮都已

    經定下來了，你認為還由得你說不娶嗎？」何延顧的語氣重了幾分，雖說是父子，但大都不像父子。

    因為沒有父子之間那樣的拘謹，更像是朋友，何延顧鮮少對何慕暘說過什麼重話，五年前和現在，是一生中唯一的兩次。

    「媽還沒醒來，婚禮不能少的了她。更何況，我不喜歡她，娶了，無愛婚姻，不會幸福。」

    「砰——」

    門外忽然傳來了一聲響，快速的接起了何慕暘的話，也斬斷了何延顧幾欲要說出口的話語。

    ---題外話---親們，來了，接住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