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彥武趕走王賴小,放好扁擔進屋一看,見掛鍾已經到十二點了,於是趕緊把炕桌上的信紙和鋼筆收起來放好。
沒過一會兒,趙彩霞帶着金柱和銀柱兩個孩子回家做飯。
至於小鳳,這會兒已經到了地里,和自己小姑一塊兒幹活,等着飯快熟的時候和小姑一塊兒回家。
「媽,好香啊,這是誰家燉肉呢?」
銀柱說着話,使勁兒地吸吸鼻子,嘴裏開始流哈喇子。
金柱雖然沒說話,但也不停地吸着鼻子,大口大口的咽唾沫。
「咱們也趕緊回家做飯,過些天媽去高家溝割點肉,給你們解解饞。」
趙彩霞昨天晚上已經跟自己爺們商量好了,等月底了彥武要是還不後悔離婚,她就拿九毛錢去高家溝割一斤肉,給三個孩子補補營養。
「媽,那你一定要割油大的,到時候煉成豬肉可以吃好長時間呢。」
金柱說這話的時候,一雙小眼睛閃閃發光,下意識地吸了吸哈喇子,仿佛肉已經就在嘴邊了。
趙彩霞聽兒子說這話,心底忍不住的嘆了口氣,臉上是滿滿的心疼。
都怪他們這當爹媽的沒本事,別說是吃肉,連口乾的都給孩子吃不上。
娘仨兒離家越近,那香味就越濃郁。
金柱和銀柱眼裏的光越來越亮,趙彩霞臉上的狐疑也是越來越重:
難不成,這香味是從自己家裏傳出來的?
很快,三人就走到院子外面,金柱和銀柱歡呼一聲,就跟剛出籠的貓貓狗狗,瘋了一樣地往家裏跑,嘴裏還大叫着:
「媽,媽,肯定是咱家燉肉呢,肯定是咱家燉肉呢!」
屋子裏,林彥武聽到兩個侄子回來了,拿着洗臉盆打了水放到院子裏讓他們洗手:
「金柱,銀柱,你們回來了,趕緊洗手吃飯!」
金柱銀柱一見二叔便迫不及待地開口問:
「二叔,是你給咱家燉肉了?」
「二叔二叔,肉肉,家裏有肉肉?」
林彥武點點頭:「有肉,趕緊洗手,今天你們敞開肚子吃。」
趙彩霞進了院子,見自己小叔子臉上笑吟吟的,滿院子的肉香更是讓她的肚子「咕嚕嚕」地叫起來,她的臉頰不由有些紅。
「大嫂,趕緊和金柱銀柱吃飯,我今天去高家溝的時候買了肉包子和油條。」
趙彩霞看着自己小叔子,嘴唇動了動,有心想說點什麼。但見兩個孩子已經洗好了手,興高采烈地等着吃飯,只能把一肚子的話咽回肚子裏。
林彥武把鍋里熱着的大肉包子全都拿出來擺上桌,金柱和銀柱看得直流口水。
「吃吧,鍋里還有油條和肉菜,我給你們去拿。」
林彥武伸手摸了摸兩個侄子,出門去端油條和肉菜。
趙彩霞看見那白生生的大肉包子,忍不住的吸了吸鼻子。
她長這麼大吃得最好的東西就是結婚時候的那個白面饅頭,而且還只吃了一個。
「嫂子,你也吃吧,我去端粥。」
林彥武放下油條和包子,又把小米粥端了進來。
兩個侄子,左手拿着大肉包子,右手拿着油條,吃得小嘴流油,只恨不得能再多長一張嘴。
三五口一個肉包子就沒了,一尺長的油條眨眼的功夫就沒了大半,大半碗的肉菜呼嚕嚕就下了肚子。
林彥武看得目瞪口呆,感覺這壓根不是吃飯,而是在往肚子裏倒呢!
趙彩霞吃了半根油條,一個肉包子,端起碗正準備把肉菜給兩個吃呢,卻被林彥武伸手攔住了:
「嫂子,你自己吃吧,鍋里還有不少,明天也夠吃了。」
趙彩霞臉頰通紅,趕緊點頭,低頭乾飯。
兩個孩子足足吃了七個肉包子,三根油條,兩碗肉菜,撐得都快邁不開步子了。
趙彩霞也吃得滿臉流油,臉上帶着滿足的笑容:
「彥武,我去給爸媽他們送飯,你看着點金柱和銀柱,別讓他們出門瞎咧咧。」
林彥武知道,嫂子是害怕兩個孩子出去亂說話,讓村子裏的人嚼舌根子:
「嗯,我知道了嫂子,你放心去吧!」
趙彩霞打了滿滿一罐小米粥,一罐肉菜,又用籠布包了兩個肉包子,四根油條,五個白生生的饅頭,趕緊往地里去了。
這邊,趙彩霞剛走沒多會兒,金柱和銀柱兩個孩子就已經耐不住性子,要找小夥伴炫耀去了。
林彥武也沒攔着,拿出寶塔糖給他們一人吃了一個,就招呼他們出去玩了。
他準備進屋把剩下的稿子完成儘快寄出去,結果剛一抬頭就見門口多了一道人影。
「林彥武,你今天沒下地?」
郝佳雙手死死握拳,狠狠瞪着林彥武,一副恨不得把他活撕了的表情。
這才離婚一天,郝佳看着就憔悴了不少。
頭髮亂得跟雞窩一樣,白皙水潤的臉如今灰一塊黑一塊,打着補丁的衣服褲子沾着塵土和草屑,一看就知道是剛從地里回來。
「郝佳,你來幹什麼?我記得你的東西都拿走了吧?」
林彥武明知故問。
他知道,這女人肯定也是聞着肉香味兒過來的。
郝佳本以為經過這麼長時間的冷靜,林彥武肯定後悔跟自己離婚,這會兒估計正找機會要跟自己和好。
她已經想好了,復婚肯定是不能答應的。但是他給自己拿吃的用的倒是可以收下。
從昨天上午到今天上午,她只吃了一個野菜殼殼,下午萬新雅三人做飯的時候一人一碗,壓根沒考慮她。
她想拿錢買人家也不賣,而且大院裏的鍋碗瓢盆都是萬新雅三人的,不讓她用。郝佳氣得頭髮絲都炸了。
眼瞅着天黑了,她一個人去高家溝也不安全,只能空着肚子睡覺。
早上一睜眼又去了大隊部集合統一下地,直到大隊部的幹部招呼女人回家做飯,她才有時間休息休息。
誰知道,從地里回來還沒回家呢就聞見了肉香。
本來,郝佳是想着拿錢買點肉吃的,沒成想順着味兒竟然來到林彥武家了。
「林彥武,你拿我的錢買的肉?」
郝佳話一出口,一股無名的怒火從腳底板直接衝到腦門。
「郝佳,同樣的話我不想再重複一遍,我們家不歡迎你!」
林彥武着急寫稿子,實在沒精力跟這個女人掰扯。
郝佳抬頭正視林彥武,沉默片刻,眉宇間的怒意突然如退潮的潮水,眨眼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哀傷與心痛。
只見她眉頭微皺,眼角微紅,牙齒輕輕咬着嘴唇,柔柔地問了一句:
「彥武,你真的一點都不在乎我了嗎?」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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