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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苗聽到這話,並沒有什麼反應,而是緩緩的點頭,表示自己聽到了。而徐老爺子面對徐苗的這個反應,除了詫異之外,更多的是心裏沒底。
這……這他該如何往下說?說了這丫頭會不會……還沒等徐老爺子想明白下句咋說呢,一旁的呂氏頂着一雙紅腫的眼睛,然hòu 響亮的擰了一把鼻涕,啞着嗓子說:
「家裏如今是遭了難了,銀子銀子沒了,媳婦兒媳婦兒跑了,日子過得,難啊!」
喲呵,這到底是夫妻倆啊,說話都說的一樣的呢,只不過呂氏這明顯的念泱泱,是等某人去上鈎,不過徐苗就跟沒聽見一般,仍jiù 低頭把玩着自己的衣角。
老宅這邊的人,包括徐老爺子在內,那都是愛貪小便宜的人,只有他們占人家的便宜,可沒有人家占他們的,如今光天化日之下,被騙走了整整八十兩銀子,也確實夠這些人鬧心、上火的。
而通過這件事兒,徐苗還真是見識到了老宅的財力,她相信呂氏手裏肯定還有錢,如果徐漢楊娶個鎮上的媳婦兒就花八十兩,那也得家裏能鋪排開這筆銀子才是。
別的她不佩服呂氏跟徐老爺子,唯獨這個過日子,那是真的佩服,沒分家之前,家裏每天三頓飯,頓頓都是老三樣,棒子麵粥,黑面、棒子麵窩頭,一個燉菜沒有油星。
那些銀子雖然有以前原主父親掙得,丁家下聘給的,但是更多的,還是他們老兩口從牙縫裏攢出來的,每年那些地里的糧食,吃不完的基本都賣做了銀錢,然hòu 積攢起來。
徐苗想到這兒,心裏突然有點兒慶幸他們分家出來單過,如果此刻還在老宅這邊,這少了八十兩銀子,那用什麼來彌補這個窟窿,想必不用想也知道。
呂氏說完那話,等了半天也不見徐苗搭言,不禁心裏有些不爽,可這會兒有求於人家,自然不能發脾氣,輕咬着下唇,撩起眼皮看着徐苗,等她說話。
可左等聽不到,右等也聽不到。
不禁就有些火大了,剛要發作,一旁的鄭氏說話了:
「苗姐兒啊,這你漢楊哥娶妻,那是咱們老宅的大事兒,那趙家的家境跟丁家那是沒法比,但是跟咱們家比,那咱們是配不上人家的。」
「昨兒你大伯去找了那趙家的人,人家也是相中你漢楊哥的,說你大哥儀表堂堂,今年秋天又要去考童生,肯定是沒有問題的,所以這門親事還是做數的。」
「老趙家說了,讓咱們出五十兩的聘禮就算完事兒,那五十兩銀子的錢,人老趙家也不要,到時候還讓你嫂子再給帶回來。」
「苗姐兒,家裏的情況你了解,實在是……沒有這筆銀子了,你看……你能不能先幫着墊上,等你大嫂子進了門,那五十兩銀子大伯娘肯定就還給你,就是倒一下而已,成不?!」
鄭氏說完,眼巴巴的看着徐苗,那可憐兮兮的樣子,不了解鄭氏的人,肯定都得十分同情。當然,也就同情一下罷了,畢竟那是五十兩銀子,不是五十個銅板。
徐苗瞅着鄭氏,心裏多少都是有些想笑的,這傢伙還真是挺敢開口,一張嘴就要五十兩銀子,還說什麼倒一下,她絕對相信,這錢若是給了,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別說她現在手頭沒有那麼多,就是有那麼多,也不可能給他們,再看徐老爺子跟呂氏,老兩口顯然也是不知情的,不然不會茫然的一雙眼神。
再瞅徐漢楊,原本垮着的肩膀、耷拉的腦袋,在聽到鄭氏的話,也跟滿血復活一般,來了精氣神。這鄭氏要幹嘛?為啥她說的這個,老宅的人都不知道呢?徐苗輕輕地搖搖頭,嘆口氣,說:
「大伯娘,不是我不幫你,而是這……這是五十兩銀子,我可沒有那麼多的銀子啊。你看着我那個豆腐坊好像是掙錢,可掙得都是小錢啊,再說,這才盈利不到三個月,我是……真的無能為力啊。」
既然你打可憐牌,那我也奉陪到底的陪你打。反正想要銀子不可能,陪你扯會兒閒篇兒倒是可以的。徐老爺子跟呂氏都沒想到徐苗會拒絕,畢竟這鄭氏都說了,人家嫁進門之後,就會還給她的,可——
徐老爺子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煙,看着徐苗重重的嘆了口氣,說:
「唉!一筆寫不出兩個徐字,咱們是打折骨頭連着筋的血親啊,你……苗姐兒啊,這銀子……」
「爺啊,我們可才剛吃飽飯啊,您不能只要大孫子不要我們四個孫子、孫女吧。」徐苗蹙着眉頭,扭頭瞪着徐老爺子,感覺到老爺子渾身一個激靈,她滿意的繼續說,
「那趙家什麼樣兒我不知道,大哥娶妻娶什麼樣兒我也不知道,可這都被騙了八十兩銀子,還要跟人家做親,爺,你是怎麼想的?」
「我……」
「爺,打小你告訴我們四個,說什麼量女配夫,有多大能耐過多大日子,這些大道理,難道你忘了?!」徐苗沒等老爺子說完話,直接就打斷他的話語。
這件事一開始徐苗還是挺同情老宅的,畢竟那是八十兩銀子,可若是仔細想想都覺得不對勁兒了,都被騙走了八十兩銀子,還記吃不記打的要跟人家做親?咋想的?長腦子沒?!
徐苗懶得糾結他們是否長腦子,這會呆在老宅只會讓自己鬧心,倒不如回家來的自在,想到這兒,徐苗下了炕,站在地上看着徐漢楊,耷拉着腦袋,看不到表情,但是垮着的肩膀卻可以斷定,這貨是真想娶那個什麼趙家的閨女啊。
不過再想娶也得自己有那本事不是,都沒掙來五十兩銀子,就想娶五十兩銀子的媳婦兒,嘖嘖嘖……這個徐漢楊,還真是個少爺秧子啊。
「爺,奶,我先回去了,家裏豆腐坊那邊活兒一堆呢,大哥這邊若是定親讓徐茼告訴我一聲,多的銀錢沒有,不過隨禮我還是能隨的,這人情往份兒的,我懂!」
徐苗扔下這話之後,轉身離開了老宅,而徐苗前腳剛走,呂氏就黑着一張臉,看着鄭氏,問:
「老大媳婦兒,這到底咋回事兒?剛才你可沒說趙家還跟咱們家做親,五十兩銀子?怎麼回事,你說說。」
直接被點名的鄭氏,此刻無yí 是家裏的焦點,所有人的目光全都看着她。而一旁的徐正江見狀,趕緊開口幫這媳婦兒解圍,說:
「娘,這事兒其實是這樣的,昨兒我不是去找老趙家理論嘛,他們也說了,那個丫頭他們根本就不認識,而且對咱們家被騙也是挺心疼的,這才降低了聘禮的銀子,一開始人家可是開口要二百兩呢。」
「二百兩?我呸!」呂氏直接衝着地上就吐了口黏痰,一臉嫌棄的破口大罵道,「他老趙家多啥啊,以為自己家的閨女是鳳凰啊,娘娘命啊,還二百兩銀子,咋能張得開口要呢,賣姑娘呢嗎?我呸——」
巴拉巴拉的一頓罵,徐正江夫婦倆誰也沒吱聲,就那麼聽着,只等呂氏罵完解氣拉倒再做解釋……
……
徐苗回到家,並沒有跟徐芽說老宅借銀子的事情,這事兒剛才她還沒覺得有啥,可這會兒回了家之後,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對勁兒。
按照鄭氏那聰明的勁兒,是不可能在被騙過之後,還能跟人家做親的人,這其中到底是怎麼回事呢?先是八十兩銀子,如今又是五十兩銀子。
如果徐漢楊真的要娶那個趙氏,等舉行成親儀式的時候,肯定還會再花銀子,到時候辦桌、接親啥的,最起碼還得十兩銀子。
整整一百四十兩銀子啊,我了個去,這還就只娶一個媳婦兒,嘖嘖嘖……
不過通過老宅今兒發生的這個事兒,徐苗倒是有所警覺了,以後這三郎、小五議親,她可得好好考lǜ 一下,女方家境如何都是次要,得先看下他們的做人,這人要是做不好,估計那媳婦兒也就不能要。
三郎今年十二歲,小五六歲,貌似考lǜ 娶媳婦兒……「呵呵……」徐苗突然笑出聲,讓一旁捋絲線的徐芽愣了一下,看着自家大姐的樣子,納悶的開口問:
「姐,啥事兒啊,讓你這麼開心。」
「沒啥,姐去看看豆子泡的如何,你自己呆着吧。」徐苗扔下這句話,起身就去了下屋……
……
在徐亮的幫忙下,這要蓋得廠房終於算是開工了,四十個人挖地基,那場面還真是挺壯觀的,村裏的那些叫得出名zì 的,什麼春柱、春旺、大壯、二壯、慶年……可一個沒落,全都到場了。
徐苗瞅着這些人,打心眼兒里佩服徐亮,這人找的,絕對要束起大拇指的,四十個人全是村里出了名兒的能幹活、急性子。
基本上年年種地的時候,這些人家的地,都會被別人家種的快一些,瞅那一鍬下去挖出來的土,你不服都不行,這才是幹活兒的呢。
徐苗打了一下照面便去了鎮上,眼瞅着就要到端午節了,這包粽子、煮雞蛋,都是農村人最喜歡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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