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不能失信於人。」
三郎倔強又懇求的說着。那個樣子,倒是挺讓徐苗心疼的。可就是因為心疼,才不能答應了他,微眯着眼睛,堅定的說:
「不能失信於人也失信了吧。都說君無戲言,可那皇上應該也說過不少哄騙孩子的話,他都能失信人,你又怎麼不能了。」
「姐——」三郎伸手,拉住徐苗的手腕兒,抬頭看着她,滿含殷切的說,「姐,你就讓我去試試吧,我能行的,我一定可以……」
「不行!」
徐苗使勁兒的抽回手,微眯着眼睛看他。眼前的三郎,仿佛又回到三年前,自己剛剛穿越過來的那會兒,那個滿臉倔強、滿眼擔憂的三郎。
姐弟三年,她又豈能不知道這個孩子心中所想。當日高中秀才,就當着所有村民的面,說要讓她出門子的話。這孩子心疼她,她又怎麼可能不知曉。
可她也心疼他啊!
重重的嘆口氣,徐苗起身,將他拉了起來,強忍着淚,說:「三郎,你還是個孩子,背負的太多對你沒有好處,姐已經耽誤,就不差在多耽誤幾年。」
「等你……等你考中舉人的時候,你想做什麼,我一定不攔着。現在……不可能!」沒有辦法,只能用緩兵之策了,三郎掉冰窟窿里那次,她真的是害怕了。
那一次跟這一次還截然不同。那一次是意外,這一次真要做了,那就是人禍了。她接受不了,這個家也接受不了!
三郎看姐姐這般,悶哼的搖搖頭,低低的說了一句:
「我意已決。」
然後,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徐苗看着三郎的背影,不禁重重的嘆了口氣。那碗餃子湯已經涼了,此刻也已經是深夜了,可她現在,真的是一點睡意都沒有。
覃偉啊覃偉,你這算盤打的好啊。
卑鄙的說通了三郎,這是在……
「吱……喲……」
房門被推開了,歐陽旻睿帶着面具站在門口。在夜晚的襯托下,是那麼的驚悚。如果不是徐苗這會兒正在氣頭上,估計還真的能嚇一跳。
小妮子看着門口站着的人,輕笑一下,冷冷的說:
「不是都走了嗎?!」
單單只有覃五爺自己勸說了嗎?她不相信眼前這貨沒有參與,她一點都不相信。
歐陽旻睿站在門口,看着面有慍色的徐苗也不在意,邁步走進來,撩袍坐在她的對面,那麼自然,那麼隨意。
面前的那碗餃子湯,已經涼透了,徐苗沒有倒茶的意思,歐陽旻睿自己動手倒起來茶來。
徐苗就那麼看着他的動作,一句話不說。歐陽旻睿倒好茶,把那兩碗餃子湯碗,放在托盤上,端到北炕那邊的炕桌子上,然後在折回來坐下。
端着那碗溫熱的茶,吹了吹,然後喝了一口。徐苗全程都沒有說話,就注視着歐陽旻睿的舉動,那面具做工不錯,有點兒像現代看《神鵰俠侶》裏,東邪戴的那個意思,挺意外的。
屋子裏很安靜,兩個人誰都沒有說話,歐陽旻睿喝了一杯茶之後,又自己續上一杯之後,輕笑着看着徐苗,說:
「生氣了?」
「……」
沉默,白眼。
歐陽旻睿見狀,繼續輕聲問:
「是氣我還是起子恆?」
「……」
沉默,白眼。
還用問生誰的?當然是兩個的氣都生。
「你若真的擔心,就先讓三郎跟我學幾年,幾年之後,我定……」
「不可能!」徐苗冷靜的開口,十分不給面子的說道,「跟着你就更加不可能。你自己都自身難保,如何保護我的弟弟?我當初說的很明白,我不能幫你們。怎麼,還想逼良為娼嗎?」
「沒沒沒……」歐陽旻睿連忙搖頭、擺手的否認,「逼良為娼不至於吧,我只是想讓你……」
「這跟逼良為娼有區別嗎?」徐苗反問,微眯着眼睛,氣呼呼地說着,「我已經明確表明了,我就是一個小小村姑,我不可能去蹚渾水。」
「只要不是傻子、二愣子,都能聽懂我說的話。那日在宅子裏,我就已經拒絕了,年三十兒下午,我跟五爺那邊,也表示不參與,可是你們怎麼做的,你們居然去說服三郎。」
「還若是我不放心,讓他跟着你。你很能耐嗎?對哦,你是能耐,你堂堂歐陽山莊的大當家,不照樣被暗算,炸死偷生嗎?」
歐陽旻睿被懟的有些不甘,可以說還有些不爽。換做是以前的歐陽旻睿,肯定二話不說,直接就是一掌、將人拍死。但是經歷那麼大陣仗的歐陽旻睿,就不可能在那麼做了。
雙手扶着圓桌,重重的嘆了口氣,微抿着唇看着徐苗,半天都沒有吱聲。屋子裏,又回到了剛才安靜,只有兩個人喘.息的聲音罷了。
徐苗看着沉默的歐陽旻睿,冷笑了一下,剛要開口在說什麼,房門再次被推開。三郎、五爺全都站在那裏,徐苗頓時覺得很是惱火,指着房門處,咬牙切齒的說:
「這地方是客棧嗎?誰都能進來,連個招呼都不打?」
三郎看着發火的姐姐,心裏咚咚的敲鼓。五爺瞅着氣呼呼的徐苗,倒是沒有在意,邁步來到歐陽旻睿身邊坐下。三郎這會兒也把房門關上,這架勢,徐苗太了解了。
沒等他們開口,自己先開口說道:「既然五爺來了,那我就正好省去府城的時間了。三郎還小,他答應的事情……」
「徐苗!」覃五爺打斷她的話,衝着搖搖頭。看着三郎,使了個眼色,後者走上前,對歐陽旻睿抱拳行禮,說:
「歐陽大哥,藥快涼了,去我房裏喝藥吧。」
歐陽旻睿聽了點點頭,起身跟着三郎出去了。屋子裏再次剩下五爺跟徐苗,五爺學着歐陽旻睿,自己動手給自己倒上茶水,難得的衝着徐苗笑嘻嘻的。
徐苗也真沒給面子,輕蔑的翻了個白眼,沒有吱聲。覃五爺也不惱,端着茶杯喝了之後,緩緩的說:
「丫頭,咱們認識三年了,對吧?」
「嗯。」徐苗沒好氣的應了一聲,註定是不眠夜了,乾脆不睡了,明兒去三伯娘家吃完飯一起睡吧。
「咱們認識這三年,我可有坑過你、害過你?」覃五爺再次追問。
徐苗聽了先是一愣,隨後點點頭。她的這個動作,讓覃五爺詫異的不行,擰着眉頭看着她,問:
「我何時坑過你、害過你?」
「今天啊!」徐苗理直氣壯的回答着,「你夥同歐陽旻睿勸我不成,又去勸三郎。覃偉、覃五爺,你可還有點兒良知?當日你那麼試探我,既然不相信又何必再來請。」
「你明知三郎是我們家的頂樑柱,你讓他去頂缸、去蹚渾水,試問日後出了什麼事兒,我怎麼辦?他日我去黃泉路上,如何面對我死去的爹娘。」
覃五爺看着激動不已的徐苗,重重的嘆了口氣,不打斷她,直到她把話都說完之後,這才開口說話:
「丫頭,你應該知道,當日我試探你,那是不可避免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
「你怕與不怕,跟我有何關係呢?」徐苗反問,心知這一切,由不得她不答應。
歐陽旻睿跟覃五爺都是屬猴子的,精的沒邊。他們知道她疼三郎,斷不可能讓他去冒險。又心知三郎是個自尊心強的孩子,他一直都想替她做點什麼。
權衡之間,說服三郎,就是讓她出面的最好結果。而徐苗之所以現在這般,也是有她的想法。既然要做,那麼就不能……想到這兒,徐苗繼續說:
「五爺,你也真是夠卑鄙的啊,去遊說三郎,怎麼想的?」
「那你可知我是怎麼遊說成功的?」覃五爺不惱,氣定神閒的問着。
徐苗沒有吱聲,挑眉看他。五爺輕笑一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之後,說:
「我就只說了一句話,他就答應了。」
「拿我說事兒?」徐苗冷笑着說。五爺的搖頭,讓她一愣。
「我還沒那麼齷.齪,用你的婚事說事兒。」覃五爺十分坦白,手指有節奏的敲擊着桌面,「我只是說,如果想徐漢林入仕途不做貪.官,那就必須你們家很有錢。」
轟——
徐苗聽到這話,頓時懵住了。
這話……啥意思?!
「沒想明白嗎?」覃五爺挑眉問着,看着徐苗老實的點頭,不禁也跟着點點頭,繼續說,「很簡單,為什麼那些人貪,因為想要錢,如果這錢已經有了,那他還會貪嗎?」
「當日我跟三郎他們哥倆聊天的時候,倆孩子都跟我表示,想好好念書。一個因為身子不好,念個名兒來傍身;另一個則是想做官,想給你們做主。所以,我只是這麼一句話,三郎她就答應了。」
徐苗聽到這兒,終於明白三郎為何答應了。她可以對小五有信心,但是日後走下官場,誰能對誰有信心?!前世那些貪.官,哪一個不是農民家的孩子,各個成績優越,想着為民做主。
可事實上呢?!
果然,三郎是長大了啊!
「所以三郎跟你一樣,你為他、為你們這個家着想。而他也一樣,他也為了這個家,為弟弟着想,你們倆,誰都沒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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