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姐兒啊,你恨爺不?」
徐苗聽到這話,微微蹙了下眉頭,隨後輕笑一下,說:
「說啥恨不恨的,我們現在過得很好,也該謝謝爺。」
「……」
徐老爺子一陣無語,繼續抽着旱煙,徐苗看他這般,抿了下唇,說:
「爺,你有啥事兒說吧,我家裏還有活兒呢,今兒小年。」
徐老爺子聞言頓了一下,抬頭看着徐苗,張了張嘴,又閉上打了個「唉」聲。徐苗看他這邊,微微蹙了下眉,道:
「爺,沒啥為難的,你說就是了,如果合理我自會答應,不合理我肯定也不能答應。」
這話說的很實在,徐老爺子聽了也是點點頭,可真要開口,如何能開?!可不說,真要是老.二那邊……想到這兒,老爺子重重的嘆了口氣,說:
「丫頭啊,爺今兒跟你說點掏心窩的話吧,也不怕你笑話了。估計這老徐家,以後也就是你們姐弟出息了。」
這話說完,老爺子再次打了個「唉」聲,徐苗沒有吱聲,靜靜地坐在那裏,等他說。
「這些年為了你大伯,咱們這個家你也知道,是捨不得吃、捨不得穿,有點兒好的啊,就全都給你大伯那股了,這你二伯、三伯嘴上雖然不說,可是心裏都是怨的。」
「怨也不吱聲為啥?你說為啥?」徐老爺子說到這兒,問着徐苗。小妮子自然是知道為啥,原本打算不說話的,可老爺子一個勁兒看她,輕笑一下,聳聳肩,道:
「能為啥,不就想着大伯做了官,他們能去分一杯羹、過好日子嘛。」
「是啊 ,就為了這個啊!」徐老爺子說完,不住的搖頭,「可因為你二伯娘跟你老姑,得罪了這府城的侯爺,你大伯這做官的事情怕是……」
徐苗聽到這兒,看着徐老爺子,直接打斷他的話,說:
「爺,你若是想讓我幫忙,給大伯做官的事情出分力,這事兒我辦不到,別說我沒這能力,就是有這個能力我也不能做,大伯是什麼人,爺比誰都清楚。」
「知子莫若父,大伯這些年為什麼功名上不能再進一步,為什麼以前做的館坐不住,這些相信爺都想過,只是不想面對罷了,這事兒……我辦不到。」
「沒有,沒有……」徐老爺子急忙搖頭的說着,「爺沒想讓你幫你大伯,這事兒爺不妄想了,真的,不想了。」
徐苗聽到這話,懸着的石頭放了下來,繼續聽着他說話。
「……栽了這麼大的跟頭,爺怎麼可能還想這事兒,不可能的,不能難為你去做。」老爺子抽了一口旱煙,繼續說,「今兒啊,就想讓你勸勸你二伯,別讓他嚷着分家了。」
啥?!
徐苗聽到這話,眼睛瞬間瞪得提溜圓。
分家?徐正湖吵吵分家?
為啥?!
徐老爺子看見徐苗驚訝的樣子,搖了搖頭,苦笑着說:
「是啊,他嚷嚷着分家啊,說你大伯騙了他這麼多年,原來秀才啥也不是,在人家大人物面前,連句話都說不上,他不想這麼過了,還說如果分家的話,要給他們大頭,那邊倆兒子呢,唉!」
「咱不說別的,就他那個媳婦兒,是過日子的料嗎,這真要是分了家,那日子……那日子……唉!」老爺子說到這兒,不往下說了。
徐苗看着犯了愁的徐老爺子,心裏多少都有些畫魂兒,馮氏確實不是過日子的料,那二伯也不是過日子的料啊,這吵吵分家,估計是覺得指望沒了,所以想趁現在撈一筆?也不是沒有可能。
徐老爺子犯愁的,估計是真要把他們分出去,二郎、四郎娶媳婦的錢也給了,到時候他們花了、娶不上回來,那可就……想到這兒,徐苗明白的點點頭,說:
「我盡力吧,至於成不成,那也得看二伯的。」
「哎,好,好。」徐老爺子一個勁兒的點頭,不住的說,「只要苗姐兒答應,這事兒就能成,能成。」
徐苗沒有搭他的岔,站起身,說:「爺,那就先這樣,我先過去了。」
「嗯嗯,去吧,去吧,別忘了就行。」
徐老爺子說完也下地,跟着徐苗一起出了上房。
徐苗來到院子,就看見泉南站在那裏,小妮子愣了一下,走到他面前,說:
「你咋來了,家裏收拾完了?」
「沒有。」泉南老實的搖着頭說,「二姑娘擔心你,讓我來看看。」
徐苗聽到這話,笑了一下,說:「沒事兒,不用擔心,你回去吧,家裏一堆活兒呢。」
「這……」泉南遲疑了一下,接着立眼盯着院子裏的老爺子跟徐正海,兩個人見到那眼神,全都嚇得溜溜的低頭干自己的活兒。
徐苗瞅他的樣子,好笑的直搖頭,道:「回去吧,家裏一堆事兒呢,芽兒跟那倆趕不過來,我沒事兒,你放心吧,啊!」
「是!」泉南抱拳行禮,轉身走了。
徐苗抽了抽南跨院,整理下衣服,慢慢的走過去。進到院子,二郎正在那裏打掃,四郎在一旁幫倒忙,還不時的在那氣二郎,二郎也是脾氣好,不僅不罵他,還衝他笑。
徐苗看着二郎的樣子,真是挺佩服他的,估計要是換作自己,早就上去揍了。二郎看見徐苗來了,咧着嘴,憨憨的說:
「苗姐兒來了,我爹在屋等你呢,快進來。」
說着,放下手裏的掃帚,走在前面,給徐苗開門。
徐苗跟在二郎身後,往屋裏走。四郎拿了一個小石頭,朝徐苗打過去,沒打中,不過被二郎看見了,呵斥一句,四郎冷哼一聲,轉身跑了。
徐苗在老宅也呆過一陣子,四郎比較撩閒她知道,原來小倒也無妨,可都過了一年了,還這麼賽臉就有些說不過去,看着二郎那樣,估計這傢伙也是捨不得罵的。
進到裏屋,這味道可就讓徐苗有些受不了了,霉味、臭酸菜味、還有捂巴味。
嘖嘖嘖……
真是夠讓人受不了的,徐苗強忍着呼吸,來到東屋,這屋子是徐正湖兩口子住的,也是她穿越過來第一次參觀這二伯的房間。
進屋一看,果然……
兩個木箱子在炕上,被子也沒有疊,馮氏不在家,只有徐正湖載歪的躺在炕上,面色蠟黃,很是虛弱。二郎來到炕邊,把被子往裏面卷了卷,徐正湖聽到聲音,睜開眼睛,看着來人,苦笑一下,說:
「是苗姐兒啊,還以為你不來了呢,咋又來了?」
擠兌人的毛病還真是不改。
徐苗看着虛弱的徐正湖,也沒有跟他計較,側身坐在炕沿兒處,說:
「二伯啥事兒說吧。」
徐正湖看着這樣的徐苗,輕笑一下搖搖頭,嘆口氣地說:
「以前啊,我最看不上的就是你跟三郎,三郎歘(chua)尖兒,你裝可憐。你那幾個伯娘不幹活,讓你幹活你就聽話,聽話就聽話唄,好好幹活就是了,還一邊幹活一邊哭,不想干直說不就行了,裝那可憐給誰看呢?」
徐正湖這話說完,二郎緊張的皺下眉頭,小聲提醒,說:「爹……」
「你滾蛋!」徐正湖使勁兒的敗一下手,許是用力過猛了,竟然咳嗽了起來——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咳嗽的樣子,讓徐苗微微蹙眉,這個咳嗽不是裝的,就差把肺給咳出來了,看起來這個徐正湖……是真的病了啊!
「咳咳……咳咳咳……咳咳……噗——」
「爹——」
徐正湖咳嗽到最後,直接吐出一口血,二郎緊張的摟着他,驚呼出聲。徐苗看到這個情景,站起身,皺眉看他們,轉身要走,打算找李郎中過來,沒想到徐正湖竟然開口——
「你……你站住!」
徐苗聽到這話,扭頭看着他,嘆口氣,說:「二伯,我去給你找郎中,一會兒就回來。」
「不……不用找……找郎中。」徐正湖虛弱的說着,指了指身邊的地方,又說,「坐……坐這兒……不……不嫌棄就……就坐這兒。」
徐苗看着他的樣子,動了惻隱之心,嘆口氣,坐在他身邊,拿出自己的帕子,給他擦着嘴角的血。徐正湖看着徐苗,輕笑一下,搖搖頭,說:
「我這個樣子,你是不是……是不是挺樂意看見的?」
「嗯!」徐苗點頭,「都病成這樣了,就不能嘴欠兒了。」
「呵呵……」徐正湖笑出聲,揮掉徐苗的手繼續說,「自打你撞了牆,這脾氣也給撞出來了,挺好的。」
「怎麼?聽二伯這話的意思,你該不會當初是故意擠兌我們,然後讓我發脾氣吧,二伯認為我會信嗎?」徐苗冷笑一下,將手裏的帕子又塞回了袖口。
徐正湖靠着火牆,看着徐苗咧了一下嘴,說:
「唉,說到底你是我親侄女,一開始我還真為你說話,你又不是沒印象,可後來看你那接受的倒霉樣兒,我就懶得管你了,有那時候,還不如出去串串門呢。」
徐苗聽到這話,微微一愣,這徐正湖還幫說過話?原主貌似沒這個記憶,估計也是沒當回事兒吧,看了看一旁站着的二郎,說:
「二郎哥,幫忙把李大叔叫來吧,給二伯看看,我掏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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