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正海突然這麼一說,四房家的三個孩子全都看着他。可這會兒徐正海就顧自己哭了,根本沒去考慮其他,蔣氏看着他們這樣,心裏也是特別的無奈。
「嗚嗚……老四,老四啊,三哥對不起你,對不起你啊。二哥……嗚嗚……二哥,我對不起你,嗚嗚嗚……我不是人啊。啪——啪啪——」
徐正海說到最後,直接開始扇自己耳光。蔣氏想制止根本不行,最後是三郎實在看不下去了,照他後脖頸直接敲了一下——
「咳咳……咳咳咳……」
用盡全力的結果就是,三郎咳嗽。徐正海昏迷,「咚——」的一聲躺在炕上。
屋內,瞬間安靜了。
蔣氏脫鞋上炕,拿了枕頭給他墊上,又拽過來一個小薄被給他蓋上。這才轉過頭,看着其他人嘆口氣,說:
「你三伯喝多了,撒酒瘋呢。讓六小姐看笑話了,真是對不住。我們當家的,他……」
「無妨,喝多了這樣很正常的,三伯娘不用多禮了。」覃妍箏恬靜的說着。今兒她還真是開了眼,從小到大生活在那個環境裏,大家都是舉手投足得體,沒有誰會做這麼失禮的事情。
蔣氏聞言,也附和的點頭。看着徐苗、徐芽還有三郎,輕嘆口氣,說:
「這事兒啊,是你三伯心裏的疙瘩,這麼多年都過不去的疙瘩。」
三郎喝了徐芽給遞過來的茶水,平復好之後,想了一下,開口問道:
「三伯娘,您能跟我們說說到底是什麼疙瘩嗎?為何對不起我爹跟二伯呢?還有……當年那個念書,到底是……」
蔣氏心知今兒不說,這些孩子過後也得來問,索性坐在炕上,盤起了腿,說:
「既然你們想知道啊,那跟你們說也無妨的。這事兒我是不知道的,嫁過來之後,有一年過年,你三伯跟你爺他們喝酒,也是喝多了,回家之後哭起來的。」
「我問了之後才知道,這老宅還有這麼一個事兒。當年那徐老大念書,要考童生。你們的爺啊,就湊了錢供他去了。那徐正江也真爭氣,第一次就過來,這可讓你爺老高興了。」
「後來準備考秀才的時候,這家裏的銀錢,就不夠手了。又趕上你二伯他們剛成親沒多久,我跟你三伯那會兒也履量親事。所以你爺就打算讓你二伯跟你三伯去鹽坷子上工,多賺點兒,好給你大伯做盤纏。」
「三伯娘,為什麼苗姐姐的大伯不去上工呢?這不是給他湊盤纏的事兒嗎?」覃妍箏不解,中途打斷了殭屍的呃話。
蔣氏聽了輕笑着搖搖頭,喝了一口茶之後,嘆口氣,說:
「一看六小姐就不了解這農家,那個時候家裏供個孩子去念書,多不容易的事兒啊。再加上孩子也爭氣,考回了個童生,這就更不可能讓他去上工了,那得在家呆着,好吃好喝的供着。」
「你三伯這身子打小就不是很好,那會兒徐老.二還挺仗義,就說不能讓他三弟弟去,就他這個做二哥的去。徐老四那會兒也是個半大小子,聽了這話也要去。」
「老四壯實,村里給他起過外號叫四牤子。六小姐不知道牤子是啥意思吧。」蔣氏說到這兒,停頓了一下,見覃妍箏點頭,又繼續說道,
「牤子就是剛成年的牛的意思。我們這邊的土話,這剛成年的牛勁兒、能幹活。苗姐兒她爹那會兒,就是這個樣子。哥倆說定之後,轉天就去上工了。」
「他們上工後的半年,我嫁過來的。那往後的事情我就都知道了。老.二跟老四趕在秋收之前回來的,拿回來整整八兩銀子。八兩啊,我那會兒長那麼大,可是從來都沒見過的。」
「八兩銀子放到炕上之後,整個家裏的人全都笑了。徐老.二指着那銀子跟你爺說,讓拿出五兩銀子給你大伯,其他三兩,留二兩家裏先花着,剩下的一兩等轉年送你三伯去學堂。」
「三伯?!」
「三叔?!哦,不是,是爹。」
二郎趕緊改口。不過這會兒,他叫徐正海啥都無所謂,大家所詫異的是這個念書。蔣氏看着他們的樣子,重重的點頭,說:
「是,就是你們的三伯,你的三叔。當時我也在場,你二伯的意思是這老三身子骨不好,念個書,不指望多出息,至少能識文斷字,以後去哪兒給人家做個賬房。」
很務實的建議,大家全都理解的點頭。
「可就在要拍板的時候,你那個大伯娘說……說他們家的孩子是……是長房長孫,與其讓一個歲數大的去念書,倒不如留着,等他家的孩子到了啟蒙的年齡,給送過去。」
「就這麼一句話,就斷送了你三伯去書院的夢。徐老.二當時就氣呼呼的走了,秋收之後,你爺想讓他再出去做工,他就說身子骨不好、不去了。然後你們的爹就去了,本來你爺讓你三伯也去的,是老四,說啥都不同意,這才沒有去。」
陳年往事一揭開,弄得大家都特別的感傷。徐苗是最為感觸的一個,因為當時她穿越過來的時候,父母全都已經過世,就原主帶着三個小的,還沒了婚事。
覃妍箏再旁聽着,無奈的嘆口氣,喃喃地說:
「這父母偏心,不論是農家還是大戶人家,都是存在的。好在那老兩口現在如願以償的跟了大兒子走,以後由他們來供養老人,也是應當的。」
「就怕呆不了多長時間啊。」蔣氏撇着嘴說。
在三房呆了一會兒,徐苗等人紛紛起身回了家。原本二郎定親大家都挺開心的,可因為蔣氏說了以前的事情,弄得大家心裏都十分的沉重。
回到家之後,徐苗就把三郎他們幾個喊去了書房。明日她就要走了,有些事情得好好囑咐一番,還有二郎下聘、成親的事情。
覃妍箏沒有跟着去,反而把想去湊熱鬧的小八給領走了。這次走,最起碼得過年才回來。要給人家留點時間,好好話別才是。
書房內,徐苗姐弟幾個全都坐下,二郎跟四郎也分別找了位置。徐苗看了看屋裏的人,想了一下,說:
「明日覃家姐弟倆離開,我會混在他們裏面跟着走。到時候歐陽紫萱會易容成我的樣子,生活在這邊。你們要注意配合,知道嗎?切莫讓外人看出破綻。」
「是!」大家都紛紛點頭,小五作為幼弟,是家中最有權利撒嬌的人。起身來到徐苗跟前,很自然的依偎在姐姐的懷裏,仰着頭看她,問:
「要去多久啊?秋天能回來一趟嗎?」
可憐巴巴的樣子,讓徐苗有點兒心疼。伸手輕捏他的臉頰,嘆口氣,繼續說:
「家裏的生意,我已經逐步退了下來。所以以後就要看三郎跟芽兒的了。還是按照我們原來的約定,豆腐坊刨除成本跟人工之後,剩下的分為十成。小五跟徐芽拿一成,三郎佔五成,我拿三成。」
「至於工廠也是,小五跟三郎拿一成,我拿三成,徐芽拿五成。以後家裏所有的事情,全都聽三郎的。徐芽若是遇到問題,也要記得跟你哥商量,實在拿不準,歐陽大哥也會在這邊,就去問他,知道嗎?」
「是,我知道了。」徐芽重重的點頭,表情十分凝重。
徐苗心知他們心裏都不是很好受,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從懷裏掏出了一個荷包,直接扔給了二郎,說:
「二郎哥,如果不出意外,今年秋天你跟徐芙姐就會辦喜事兒,那個時候我肯定是回不來的。荷包里是五十兩銀子,三十兩是蓋房子的錢,另外二十兩,你們送聘禮、還有我們隨份子就都在這裏了。」
「不行,那……」二郎忙不迭的搖頭。
徐苗心知他不還意思,可再想要志氣,也得等真的有那個能力的時候。笑看着他搖搖頭,二郎無奈,收下之後抱拳行禮的說:
「多謝妹妹了。」
四郎紅着眼睛走過來,拉着徐苗的衣袖,說:「大姐,那過年你能回來嗎?我還想明年春天下場試試呢。」
徐苗聽了輕笑一下搖搖頭,伸手摸着他的發頂,又看了看懷裏的小五,說:
「你們兩個年紀尚小,下場的事情不着急,再等一等也不遲。兩年吧,兩年以後在下場,怎麼樣?」
「這……」
小五跟四郎一聽要等兩年,全都遲疑的沒有說話。可在這個事情上,徐苗肯定是不會妥協的。年紀尚小下場不是什麼好事兒,三郎要不是身子骨不好,她也不可能讓他去。
「行了,就這麼說定了,兩年的時間。兩年以後你們哥仨在下場,我絕對不攔着,目前還是算了。歐陽旻睿會易容成泉東的樣子,到時候你們記得別叫錯了。」
「這兩年多跟歐陽旻睿學,別看他平日裏只做生意,學識上面,絕對不可估量。你們多學、多問,兩年以後下場,勢必會一切順利,到時候,一擊即中,就穩妥多了。」
「是,我們受教了。」小五跟四郎點頭,說着。
e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5s 3.9601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