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修真遊戲被刀四次這正常嗎 65 第六十五章

    謝濯這時候來做什麼?

    尹飛瀾百思莫解。

    轉念一想,謝濯這個當口登門,許是有什麼要事。

    尹蘿轉道去荊昆時,傳了信回家中,大致說明了情況。尹飛瀾知曉謝濯同行,可能正是為了那移魂之術?

    「請他進來。」

    侍從應聲離去。

    尹飛瀾回神:該將謝濯請去前廳的。

    這念頭剛生出。

    急促的步伐聲漸近,謝驚塵已如風而至。

    「」

    尹飛瀾懵了一瞬,隨即發現謝驚塵的狀態不大對。

    謝家家風之嚴,在其餘世家或多或少受到修道心學的影響時,仍不同流俗。謝驚塵縱然在外遊歷數年,一舉一動深入骨髓刻着謝家烙印,不磷不緇、恪守禮節。

    在外必是姿容肅正,舉止端方。

    此刻謝驚塵衣着並無不妥,神色卻失了往日自持的驕矜,隱現焦灼。

    果真是有嚴重的大事?

    尹飛瀾整襟危坐,端起社交面具,不失禮貌地微笑道:「有失遠迎,不知謝公子為何事前來?」

    此話一出,尹飛瀾便覺周遭空氣驟沉。

    謝驚塵方才只是浮躁不安,這會兒陡然歸於孤傲之勢,凜冽若冰封千里。

    謝驚塵冷冷抬眼,語氣壓抑而緩慢:

    「尹蘿失蹤了,尹公子可知曉?」

    尹飛瀾認為謝驚塵簡直是莫名其妙,千里迢迢跑過來甩臉色給誰看的,一時間都沒去注意話中稱呼的分別,不善道:「我自然知曉。」

    謝驚塵於是情緒更壞,每個字眼都似淬着寒冰:「你知曉,卻不作為?」

    「我作不作為,毋需謝公子操心。」

    尹飛瀾臉上一絲笑意也無,本來妹妹無故失蹤便坐立難安,面對往日就不對付的謝驚塵更是耐心寥寥,措辭客氣然而態度已現火爆,「家中諸事繁雜,謝公子如有要事,不妨直言。」

    「」

    謝驚塵閉了閉眼,平復心緒。

    以他親眼所見,尹家家主對尹蘿的態度並不重視。

    這幾日,裴懷慎曾經所言尹蘿「可憐」的話時常在耳邊徘徊。每每閉眼,便是她離去前同自己說過的話、神態舉措原以為護身法器在身,又在藥廬之中,不會有什麼問題。

    不該讓她離開的。

    她明明才遭遇過兇險,不該讓她有片刻遠離視線的可能。

    「煩請尹公子將尹蘿房中近身之物借我一用。」

    尹飛瀾:「?」

    一聲變態就在嘴邊。

    謝驚塵目光清明:「蕭家二公子身負陰陽眼,多年修習,可召魂靈探問。」

    尹飛瀾咽下嘴邊的話,反應過來:

    「你是想請蕭負雪召集萬千魂靈,探問尹蘿生死?」

    招魂這件事非常人能做到,多為邪術,縱然眾生道感悟天地,也無法大規模地召集。天生陰陽眼的蕭負雪就不同了。

    「魂靈聚集非同小可。」

    尹飛瀾振奮一瞬,緊接着冷靜下來,「事態稍有變化,恐怕會演變成惡魂反撲。」

    謝驚塵道:「我來鎮靈。」

    尹飛瀾抬眼:「你既召靈探問,想必數量不小。」

    謝驚塵不為所動:「我來。」

    尹飛瀾意識到謝驚塵的態度堅決,以他的實力確實能做到也非他不可,只是不免損傷靈力。

    尹飛瀾走到謝驚塵身前,長長一揖:

    「謝公子大義援助尹家與舍妹,在下銘感五內,莫不敢忘。」

    這般鄭重的道謝。

    謝驚塵不知想到了什麼,神情緩和些許:「分內之事,不必如此。」

    尹飛瀾以為自己聽錯了:「分內?」

    謝驚塵頷首,輕描淡寫炸出平地驚雷:「我欲求娶令妹。」

    尹飛瀾表情凝固:「?」

    謝驚塵猶在繼續:

    「此次將她平安找回,我便登門求親。」

    尹飛瀾:「???」

    什麼?

    尹飛瀾後知後覺,方才謝驚塵對尹蘿一直都是直呼其名,對着他卻是客客氣氣的稱呼。

    尹飛瀾兩度張嘴,都不知該說什麼好——謝濯看上去完全沒有開玩笑的意思!

    也是。

    誰家非親非故,上趕着冒風險只為一問生死?這沒點東西說出去天下人都不會信。

    「你——」

    尹飛瀾的表情由空白過渡到複雜,遲疑着道,「謝公子,你應該記得,你是退過我們家婚事的吧?」

    謝驚塵道:「我知。」

    他施然行禮,舉止從容,氣度雅致,神情卻冷淡漠然如初,字字清晰:

    「我願以靈脈為禮,身家為聘,以全往日之失、今朝情誼。」

    尹飛瀾瞠目結舌。

    他到底閉關了多久?

    謝濯同自家妹妹那麼不對付,轉眼間竟主動上門求親這究竟是發生了什麼?

    某些多條船並行的不妙記憶在緊繃焦灼的腦海中頑強甦醒,尹飛瀾開口的聲音都顯得艱難了:

    「我妹妹同蕭家大公子已有婚約,世人皆知。」

    謝驚塵念及尹家對尹蘿的態度,改換了說辭:

    「我心悅令妹,自然要等候她的意願。」

    尹飛瀾:「」

    這是謝濯嗎?

    他在頂着別人家的婚約求娶!他瘋了!

    大概是尹飛瀾的表情太明顯了。

    謝驚塵委婉地補充道:

    「令妹同我,並非全無交集。」

    尹飛瀾緩緩落座:

    但是。

    我妹妹喜歡的人,應該不止你一個。

    為義或利付出如此代價相幫,與單單為情,便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情況了。

    謝瀛眉心緊鎖:「此事,我們真的不傳信回家中嗎?」

    謝蘊踢踢腳下石子:

    「事情到了一定地步,家中自會知曉的。」

    謝瀛不可思議地望着她:「你我便什麼都不做麼?」

    謝蘊停下步子,直視道:

    「當年兄長離家可不是偷偷走的,誰能攔得住兄長?」

    彼時兄長還沒有如今修為,佼佼天資,傲骨不折,硬是逼的父親與族老不得不退讓。

    謝瀛啞然。

    謝蘊再問:

    「你又何曾見過兄長這般?」


    「」

    他們剛從藥廬辭別。

    兄長不僅與沈歸鶴打了一場,更險些封陣圍困藥廬,幾乎全然不顧千鶴宗與計如微的顏面交情。

    謝瀛反駁不了,說不好是為了什麼生氣,憤憤然道:

    「為一女子至此,兄長難不成要效仿郗堂兄麼?」

    「慎言。」

    謝蘊蹙眉道,「兄長連護身法器都感應不到,他不趕快些,嫂嫂真出了事——」

    後邊的話,謝蘊不忍說了。

    「真出了事。」

    謝瀛被帶入這般情境,喃喃道,「兄長不會罷休的。」

    -

    尹蘿被生物鐘成功制服,在樹下愜意地睡了一覺。

    醒來。

    手中抓着一片葉子。

    「裴懷慎呢?」

    她隨口問,手裏撫着葉面上的摺痕,「都幾日了,還不來見我。」

    婢女們收拾着東西,這回的沉默不是礙於禮儀和謹慎,而是不知該怎麼說。

    下午公子出現,那番舉動眾人皆看在眼裏,之後不發一語離去。

    若有似無的親近疏遠最難揣測。

    困縛着的傀儡和真正的「娘子」,自然是有區別的。

    仔細想想,這位娘子對公子一貫隨意,從未畏懼。

    「娘子莫急。」

    一位婢女小聲安撫。

    尹蘿看了看她,藏住了驚訝,道:「我想見他了。」

    語氣如常。

    話卻模稜兩可。

    「娘子不妨先喝藥用膳,婢子們會陪着娘子的。」

    嚯。

    你們昨天還不是這麼說的,而且都不在意她直接喊裴懷慎的名字了。

    尹蘿面不改色地頷首。

    不管怎麼樣,藥還是要喝的。

    晚餐特別合胃口。

    尹蘿多吃了點。

    李醫師按例來把脈,時間稍長:

    「娘子該寬慰己身,疏闊胸懷。積鬱成疾可不是開玩笑的。」

    今天怎麼又提起這一茬?

    她飯都多吃了,吃好睡好的。

    電光火石間,尹蘿福至心靈地湊上前去:「醫師,這個積鬱成疾,還有治癒的可能麼?」

    李醫師漠不關心地道:「你不去想,或許能好很多。」

    尹蘿平常壓根就沒想過。

    她品了品這話,笑了起來:

    「多謝醫師,我曉得了。」

    李醫師道:「藥還是要按時定量吃。」

    「好的。」

    她的思維太根深蒂固,認為整個澧苑沒有一絲縫隙。

    可尹家派給她的鄭醫師便很厲害了,又是長久照料這具身體,都能說出她有口氣沒松,可能會把不出積鬱成疾嗎?

    自然,這位李醫師能被裴懷慎派來,沒有策反的可能,約莫是像從前鄭醫師對姬令羽一樣,對她也有些惻隱之心吧。

    橫豎下午睡過了,尹蘿夜間沒再特意小心着動靜。

    婢女們詢問她是否有需要。

    「沒事。」

    尹蘿特意停了一陣,欲言又止地道,「公子歇下了麼?」

    外面答得很快:

    「婢子不知。」

    尹蘿磨磨蹭蹭地到桌邊坐下。

    「娘子,可是起身了?」

    「無礙。」

    尹蘿在暗夜裏靜坐,「你們都去歇息吧,我這會兒不想被打攪。」

    過了一陣。

    婢女低聲道:「是。」

    尹蘿思考要不要拗個角度什麼的,但裴懷慎那狗性格,過猶不及,還是循序漸進的好。

    尹蘿一邊腦內溫習背過的種種一邊掐着時間,感覺差不多了,要滾回床上躺着。

    「怎麼不點燈?」

    裴懷慎的聲音出現在門外。

    尹蘿的腳立即收回。

    婢女們回了話,進屋的只有裴懷慎一人。

    他在夜色中看了眼尹蘿,半弧皎月清光落在她發間,她側首往來,冷光便躍入她眼中。

    尹蘿不說話。

    裴懷慎也未開口。

    他輕車熟路地坐下倒茶,眼皮耷拉着。

    怎麼總是一副睏倦的樣子。

    「不說話?」

    裴懷慎開口,像是有段時間沒怎麼開口,帶出一點點啞。

    尹蘿露出困惑的表情。

    裴懷慎打量着她:

    「你找我,不該說些什麼?」

    尹蘿輕聲道:「我只能找你。」

    杯底與桌面磕出短促聲響。

    裴懷慎道:「明日隨我去涉義。」

    「好。」

    尹蘿未曾遲疑,去拾茶杯,同裴懷慎的手碰在一處。

    裴懷慎眼睫微斂,收回手:「並不清閒。」

    尹蘿頓了頓,「嗯」了一聲。

    重歸寂靜。

    尹蘿若有所思地道:

    「你好像總是更燙一點。」

    裴懷慎閒閒道:「是你手太涼。」

    尹蘿似是不經意地道:

    「謝驚塵的手就沒有你這麼燙。」

    「」

    裴懷慎的目光重新落在她身上。

    半晌,輕飄飄地笑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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