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爆西遊之大聖追星 第十二章 嘗盡人世間疾苦

    鹿野的平壤,人煙稀少,門戶低矮,雪房前後周圍種了兩廂菜,雪房與雪房之間隔着雪酥沁綠的塔松,松枝團簇猶如蓬尾的松鼠,又如哀切的雷鳥將飛霜的羽毛布喪新寰。

    前邊地里有一個莊戶人家,膀子粗,油水足,阿麗麗帶着小兵們觀察了一個多月,莊戶頭子才不舍的將去年歲末的舊棉襖脫下來,喜氣洋洋換上老字號裁縫店大師傅新做的棉襖。

    「等一天也是等,等一個多月也是的,我都等了一個多月了,今天成敗在此一舉,看我不把它拿下!」人家前腳丟垃圾堆里,阿麗麗後腳就帶大聖去翻垃圾堆,總算是將幾件破舊棉服撿了回來。

    儘管如今棉服的樣式不太流行,衣服袖口還扯破了一個大洞,但是中規中矩裏面扣出來的是實心的棉花,不是城裏店家在外邊倒貨泛濫的黑心棉,老實說裁縫店的老師傅是個勤勞樸實的手藝人。

    大聖套上黑布棉襖,外面的一層布不是什麼好料子,絲麻摸着有些扎手,但是好在衣服裏面塞的棉花是夠斤兩量的,照他看來也起碼是個算盤先生該穿的服裝。

    「哈!哈!哈!」大聖是大西北的,他們那邊主要是乾冷,不像中原地帶是濕冷,因此防寒防凍,大聖將暴露在冷空氣中的脖頸縮短遮嚴,黑棉袍交疊交叉捂得嚴嚴實實的。「我起碼也是個冬天有棉襖的人了!」大聖被冷酷的霜雪凍得不停地流眼淚,幸虧他穿了一件暖和的外套抵禦外面的嚴寒。

    阿麗麗瘦瘦小小,套着皮包骨被地主婆壓榨過的小廝的布衣,阿麗麗抽出棉絲特意縫小了一號袖籠口。

    蘭花豆穿着土財主加大號的棉袍,遮蓋不住臃腫的身形,露出半個挺拔的大肚子。

    三人穿着不過風的大棉袍,裹得像個粽子,抬腳像個笨企鵝,一崴一扭的,鋪墊一排排麻密的足印。

    北風吹過的街道,蕭條的生意是很有必然的,這與嚴寒酷暑聯繫在一起。

    「我要買一根針!」阿麗麗去地攤上買針線。

    「那沒有啊,姑娘!」賣針線的是個胖乎乎的胖大媽,她賣的針線都是一盒一盒裝的,光是銀針就有大小十枚,光是線包就有十色粗細。

    阿麗麗想買又不想買,面上着實為難,因為不想動吃飯的錢作為一筆開銷。

    「這樣,姑娘,我送你一根!」阿麗麗不買線只想買一根針,胖大媽是個好心腸的人,她送給阿麗麗一根銀針。

    「那就不好意思了!」無功不受祿,阿麗麗拒收胖大媽的好意。

    「這有麼不好意思的滴話!」胖大媽從針線盒子裏取出一根針遞到阿麗麗的手裏。

    「這世上還是好人多!」阿麗麗勉強收下。

    發財出現在行雲流水的街道,漫天大雪,嗟咜雨霜,阿麗麗花心思將發財打扮得像個甜寵二哈,發財戴着粉嫩嫩的耳罩以及嬌嫩可愛的圍脖條。

    鴻飛不計東西,誰家新燕啄春泥?

    高山景行,燕羽雪霜,環壁飛鴻踏雪泥,鹿野新番有指爪,宿命的音響已然奏響,曲樂交織,是深邃的幽靜,是阡陌的孤獨。

    雪越下越大,下到有膝蓋那麼深,河裏的冰水凍成了冰窟,結了厚厚的一層冰塊,人可以上河面上去滑冰。

    阿麗麗身體怕冷,凍得鼻涕直流:「今年太冷了,明年應該不會這麼冷吧!」

    「多好的一場雪啊,凍死田地里的害蟲,明年又是一個豐收年!」瑞雪兆豐年,蘭花豆真心替農民伯伯感到高興。

    「這就像是一張織越巨大的羅網將腐朽的土地徹底掩埋掉,過往神秘而又惆悵的夢幻都將於今日終結往生!」雪被子綿長柔軟,西北哥偏要一步一個腳印深深陷進泥淖,不撞南牆不回頭,不到黃河不死心。

    呼呼的北方像個嘶吼的怪獸,儘管暖熱的唐大帽也掖不住緋凍的面頰,豆子凍得臉發黃,大聖的臉凍得通紅,阿麗麗沒有脂肪臉是紫的。

    大聖口渴,燒心,他伸手在翠柏上抓了一片雪塞進嘴裏,雪水冰涼冰涼的不禁涼了胃。

    阿麗麗一個眼神使過去,蘭花豆心領神會,倆人心照不宣,一左一右,架着大聖去河裏溜冰。

    兩人個人嘻嘻哈哈的,互相鼓舞着在河床上滑旱冰,大聖盤腿坐在冰面上,被阿麗麗推着往前跑,像推笨重的行李箱一樣,大聖非常享受快樂的時光。

    「看!白雲外的那道光就是我,我變身成鹹蛋超人來看你了!」蘭花豆戴上鹹蛋面具,抬腳,雙臂斜舉天。「哈!哈!哈!」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童真,保留自己的童真最重要,做人嘛就要每天開開興興的,千萬不要被社會的磨刀石無情地切掉稜角,做一塊不完整的石頭。

    阿麗麗在一旁幸災樂禍,看好戲開鑼。

    蘭花豆舉起手臂發射藍波,黃波,對着阿麗麗開射。

    「我他媽直接傻眼了!」阿麗麗的表情間接僵硬,整副身體轉而呆若木雞,跟個呆頭鵝似的。

    蘭花豆的一對大眼珠瞪得像猥瑣的鹹蛋黃,他紅辣的香腸嘴扯出火紅的大牙花:「不好笑嗎,本來想說逗你笑一笑的,怕你滑冰太無聊」見阿麗麗一點都不上套,蘭花豆覺得做遊戲很沒意思,反而一張大黃臉委屈巴巴的。

    阿麗麗高抬手為豆子的衝動點讚:「我只認識迪迦,後面的奧特曼太多了!」

    「我認識的也不多,不過我最喜歡迪迦奧特曼!」貪玩的蘭花豆擁有魔鬼般的毅力,只可惜沒發揮在正途上,天天嘻嘻哈哈的不動腦筋幹活,就知道死好玩。

    「怪獸你投降吧,我是不可戰勝的,看我的哉佩利敖光線!」冰道濕滑,阿麗麗熱汗朝天,豆子手裏揮舞着深藍的熒光棒追着她的屁股使勁打 ,她逃他追,倆人沿着冰河作力地跑,大聖看熱鬧可有意思了。

    「biu!biu!biu!」蘭花豆不甘勢弱,抓住時機,鹹蛋超人大變身,主動發射一波哉佩利敖光線給大聖。

    蘭花豆這個悶槍使壞,大聖吃了一顆炮子彈,他當即投降似的扛起一條紅色的橫幅──「給社會添亂!」

    「休息!休息」大聖玩累了,坐在冰面上休息,臉熱得緋紅,解開一排排扣子,敞開領口。扯下纏死的圍巾。

    「噗!」蘭花豆雙臂攤開,胸腔劇烈起伏,圓鼓鼓的腦袋白里透着血紅,他的腸子慪得大飆血。

    「不玩了!不玩了!」熱得身上的衣服也汗濕了,阿麗麗趴在地上動也不動。

    「我也不行了,玩不動了,沒勁了!」蘭花豆把衣服一脫,累癱在冰河上。

    發財不吵不鬧折彎關節撲在大聖懷裏,大聖摸了摸發財的狗頭送保護。

    「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這場梨花寫得真好啊!」正興讀到梨花詩,以白梨作了冬春的文章,蘭詩人不禁感嘆道。

    「本,真是笨,這哪裏寫得是什麼梨花,這分明是贊詠冬花的詠調!」大聖拆穿《白雪歌》字裏行間描述的意結。

    生活就像在暴風雪中艱難爬行,塞野的冬雪類似一股無形的勢力給予他們的脊背欺壓,糖葫蘆雪在冰鍋里油炸發出寒霜的懲罰,三個人灰頭土臉肩並肩抵禦大雪天的酷寒。

    大聖滿頭大雪,只露出一雙眼睛鼻子在外面。「大聖,你肩上好多雪啊,我幫你撣撣雪啊!」說着,阿麗麗就要動手。

    大聖笑着說:「你們還不都是一樣,一起吧!」說完。三人互相幫忙打落肩背的雪粒,大聖順便拍了拍發財的狗腦殼,幫它打掉一身雪,發財搖猛抖了抖皮毛上附着的一點雪粒子。

    高山景行,燕羽雪霜,環壁飛鴻踏雪泥,鹿野新番有指爪,宿命的音響已然奏響,曲樂交織,是深邃的幽靜,是阡陌的孤獨。

    大聖低着頭走,阿麗麗老抬頭,她望着雪淋淋的花,欲言又止。

    阿麗麗是一道西紅柿拌蛋,頭淋一層綿白的糖霜,她出手喊停:「躲躲雪在走哇!」

    「再不走雪就更大了!」可能大聖的身體抑制不住的顫抖,他怕暴風雪來襲四條性命就會葬送在荒郊野嶺。

    大聖冒着風雪前進,他跟着稀稀疏疏的幾個人進城去採辦年貨。

    正值十冬臘月,下了一個月的雨夾雪,空氣中瀰漫着腥臭腐敗的味道,甚至鼻子靈的人還可以聞出死老鼠的屍氣。

    傳說烏鴉是接引之鳥,它是道家的祥御至寶,它是一切災難的源頭,它會渡人上岸,所以寒鴉也被稱作「渡鴉」,是渡文化的啟蒙。

    天上老鴰「哇哇」叫,有人說烏鴉是神鳥,因為它能預知吉凶,警惕世人發生禍患,也有人罵它是厄運的傳遞者,只要有它出現的地方,那個地方就會遍佈死亡。其實烏鴉沒有一點錯,有錯的是心術不正的人類,他利用陰謀論將錯處歸結到了烏鴉的身上,致使它們被全人類攻擊,它們只會做短暫的停留,看見人類就會立刻振翅飛走。

    冬月初十。

    跳蚤市場,不大不小的一個地方,有人夸它大,有人說它小,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市場小伴東西賣得便宜,就是天冷了出來的人少了。

    大聖一伙人剛進城就碰到一幫婦聯滴,一個婦聯滴說:「穿得蠚死人了,像落黑雪滴!」

    阿麗麗抬右腳秀出腿上穿的棉褲:「我的棉褲兜里塞滴都是棉花,用針梭子縫滴!」

    一個婆婆想買一串辣椒,一盆果子放到屋裏掛到。

    婆婆是個莊稼人,老柴火手,皮膚是黝黑的紅,她說話蠻講客氣:「老闆,有沒有東西又好又便宜滴,按着那樣,不要蠻貴,一般就行了!」

    婆婆矮是矮了點,小小的一點塊頭,爹爹倒是長得蠻高,他屋裏個子都高。爹爹戴着防雪的黑皮帽,他跟販子開玩笑:「是貨不便宜,便宜不是貨!」

    賣年貨的販子也是能說:「放心,一分價錢一分貨,我這裏滴東西負責比別噶賣得便宜,我不會多要你們滴!」

    爹爹卻戲稱道:「你莫把攤子上賣不出去的水貨東西推給我?」

    販子蠻大個特意:「還過兩天就過年了,我能賣就賣,要是賣不出去,你看哈子扽到都可以!」

    「拿一盆紅果子,再去稱點肉包點噶餃子放到屋裏凍到」婆婆跟爹爹講道。

    「都聽你滴啊!」瘦爹爹說完就提着果子跟在婆婆後面走。

    一位乾癟的老翁在風口賣面,熱氣騰騰的煙火氣鑽到蘭花豆的支氣管里,蘭花豆吸着小香風來到攤主的麵攤前坐下,就見攤主手腳麻利地給客人汆湯下麵。

    兩碗麵條扞進沸煮的湯鍋,兩根撈麵筷夾住麵條胡亂攪和一通,煮熟的麵條快速撈起盛進碗內,再隨便撒些蔥花佐料擺盤,攤主麻溜的把面端給客人食用,最後回過頭來重新忙活下面。

    「!」大聖又冷又餓,想吃碗熱騰騰的雞蛋面,可兜里身無分文着實難為情,不得已望聞止步。

    「老闆,來三碗雞蛋面!」阿麗麗見狀,不假思索,掏出銀子跟老闆要了三碗雞蛋面。

    「大好人吶!」阿麗麗慷概解囊請大聖吃麵,大聖聞言身子一驚,正對上阿麗麗羞恥的笑容。

    煮熟的湯麵很快送到三人手邊,阿麗麗伸手抽了一雙筷子,麵條拌了拌湯汁 ,正要大口嗦面,抬頭正發現他們兩個不懷好意地盯着自己。

    阿麗麗橫眉秋眼道:「你們兩個看我做什麼,趕緊趁熱吃啊!」

    「一點味道也沒嘗出來!」蘭花豆實在是太餓,兩口就把麵條嗦光,麵條吃到一根也不留,麵湯也喝了個精打光,他遺憾沒能品出雞蛋的鮮味。

    阿麗麗受驚似地點點頭:「厲害!」蘭花豆吃得連碗篼子也不剩,阿麗麗想不出用什麼饕餮詞語來形容小弟的胃口如此之大。「你為什麼不連碗也一起吃了呢?」阿麗麗搞笑發言。

    「是喔!」蘭花豆後知後覺,牙齒當即咬上堅硬的粗碗。

    蘭花豆的腮幫海量,阿麗麗怕小弟想不開,出手制止:「你還是別咬了,你要是咬壞了,我待會兒還要陪老闆碗錢!」

    阿麗麗正欲說着,蘭花豆就按捺不住表演生吞碎片的絕活兒。他端起粗粗的瓷碗仔細研究了半響,一口嚼豆子的好牙口用力咬斷碗口的碎塊,尖銳的碎塊不小心劃破舌肉出了點血塊兒。

    阿麗麗氣得不行,抓起桌上的白抹布扔過去給他止血:「說你笨,你還真笨!」

    「唔唔唔!」蘭花豆揚頭止血,將揉成一團的抹布通通塞進口部,他含着圓團的抹布含糊其辭。

    蘭花豆在飯桌上淨鬧笑話,阿麗麗氣得不想搭理他,自動把他當空氣晾在一邊,等晾乾了再回頭收漿。

    大聖的一雙手冷如冰鐵,他的手掌抱着滾燙的湯碗,感觸頗多:「雖然它只是一碗小小的雞蛋面,打了一個荷包蛋,燙了兩根小白菜,面裏面卻充滿了大大的人情味!」這是第一次有人請客吃飯,大聖感激涕零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以前我沒錢的時候,吃碗麵都是奢侈,現在好不容易吃上面了,可沒有記憶中想像的那麼好吃了!」無論如何,大聖仍舊感恩阿麗麗請客吃飯。「謝謝你們請我吃麵!」大聖抹了抹兩行清淚。

    「我記得我小時候有一次過生日,我老爸親自下廚用豬肉給我下了一碗肉絲麵,他還特地給我煎了兩個荷包蛋擺在面上面,除了我老爸親手給我做的長壽麵,這是我吃過世界上最好吃的雞蛋面了!」大聖心裏頭酸酸的,他真的是含着一臉淚吃完一碗麵。

    大聖左手端起湯碗,右手拿上筷子,三口兩口扒着細溜的麵條,碗底的殘湯喝得一滴不剩,湯碗也舔得乾乾淨淨,大聖橫起袖頭擦乾嘴邊風乾的湯汁,滿足地放下一副空碗筷。

    天上下着毛毛雨,氣溫低得嚇人,街上行人腳步匆匆,阿麗麗欲帶小弟前往客棧住店,大聖不願意破費他們的銀子,連忙脫下外套蓋在頭上跑進了不遠處的牛棚。

    大聖衣身單薄,貼身穿的是件磨壞的舊衣,料子薄還透風,舊衣服穿在身上時時打顫。

    凍壞的身體因寒冷止不住地瑟瑟發抖,大聖彎下腰抱緊四肢蹲在牛棚里遮風擋雨,冷冷的冰雨順着檐上的茅草滑落地面,大聖眼前出現的是紛紛擾擾提腿落腳的奔跑聲。

    傻呆呆的蘭花豆站在雨中未動分毫,他瞄了瞄一邊的阿麗麗,一把抹乾臉上濕冷的雨水,忍不丁質疑牛棚里躲雨的大聖,他不解地問道:「大聖,你為什麼躲到牛棚里去了?」

    「因為這裏很暖和啊!」蘭花豆問的這叫什麼話,這句話聽起來真是好笑,大聖想了想還是回答了他。

    聽見來自蘭花豆的靈魂拷問,大聖抬高冰涼的脖頸,僵硬的臉部賣力地扯出一抹誇張的笑容,笑聲也是非常的浮誇做作,大聖演戲着實用力猛,表演痕跡非常重。

    「可你為什麼一定要住牛棚呢?」大聖給出的答案不太可信,沒有可信度的蘭花豆又來一個靈魂暴擊。

    「因為這裏很暖和啊!」大聖欲哭無淚,真為老兄的智商感到捉急。


    大聖的兩條大波浪流出來了,兩條清鼻涕躍出沒有招簾的龍門,他趕緊作力吸了吸鼻涕,吸回鼻孔里。

    大聖擠牙膏式地擠出微笑,臉盤乍看像堆了一朵花一樣,而且是長滿褶子的向日葵,從這裏就可以看出大聖是有多麼的不樂衷和蘭花豆深究了。

    如果不是知道現在還是冬天,蘭花豆還真以為是春天來了,因為他看見大聖在望他笑,大聖笑的是那麼的藹然可親,比他親爹親媽還親,蘭花豆的雞皮疙瘩瞬間都掉了一地。

    有錢不去住客棧,跑到牛棚里吹冷風,要麼是傻子要麼就是窮逼,很遺憾大聖就是後者,兜里沒錢窮得喝西北風。

    「誰有錢不舒舒服服地找個地兒躺着睡大覺,關鍵問題是我沒錢哪!」大聖失落到極點,像條喪家犬蹲在牛棚裏面吹冷風。

    事實勝於雄辯,大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窮光蛋,他手中沒錢,住房困難,萬般無奈之下唯有跟大水牛擠一個棚子,將就將就在棚里捱一晚上。

    「走吧!」阿麗麗不放心大聖住牛棚,怕他一個人有什麼好歹,邁進客棧門檻的右腳強行收征回來,她拉上蘭花豆倆人一起去牛棚避雨。

    「你們怎麼過來了,我能吃能睡就算住牛棚也沒關係,可你們不同了,你們乞丐有錢?」望見阿麗麗他們二人進棚躲雨,大聖東瞅瞅西瞅瞅確定是他的兩個好兄弟無疑。

    大聖蜷縮在雜亂無章的牛棚里,手腳冰涼,四肢發抖,一串晶瑩的鼻涕直接給凍成了毛毛蟲冰雕,說話間呵出了一口白氣兒。

    大聖心情沮喪,自嘲一笑:「我嘛窮光蛋一個,剛才還有人罵我神經病的?大聖自動縮成一個球給冰冷的身體取暖。

    「大家都是好兄弟嘛,有福同享有難同當!」阿麗麗憐惜大聖的遭遇。

    阿麗麗粗魯地喊出丐幫的口號:「兄弟有難幫不幫?」當着大家的面,為了讓大聖寬心,阿麗麗只得這麼做。

    蘭花豆在後面響應老大的號召,嗓音嘹亮:「幫!」

    外面天寒地凍,大聖直接凍成狗。身上穿得衣服少得可憐,他把凍得通紅的雙手捂進袖管里取暖,笑得像個孩子一樣開心:「看吧,我說這裏暖和吧,這下你們相信了吧!」

    阿麗麗笑中帶淚:「暖和,這裏超暖和的,比客棧還暖和,我們今晚就住這了!」大聖是個自尊心強的少年,為了不駁大聖的面子,也為了照顧他脆弱的情緒,阿麗麗必須在朋友面前給足他顏面。

    「正所謂千金易得,知己難求,只有惺惺相惜同病相憐的人才會抱在一起取暖,我很高興我身邊有兩個好兄弟,雖然一個長得奇醜無比,但是好在心地善良,還有另一個雖然不是很聰明的樣子,但會在我陷入人生低谷的時候拉我一把,有兄弟的感覺真好!」有兩個好兄弟同甘共苦,大聖開始洋洋得意了。

    牛棚里堆放了大捆大捆的草垛,大聖扯開乾草往地上一鋪,眨眼間造出一個窩來。人睡在上面不會很擠,反倒很寬敞,大聖俯視腳下傑出的作品,有一種很深的成就感。

    都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大聖將憨憨的蘭花豆拉了過來,指着他剛造好的窩說:「我們兩個睡左邊,她一個女孩子睡右邊,你們覺得怎麼樣?」說罷。大聖開始徵求他們兩個的意見。

    「沒問題!」蘭花豆舉雙手贊成。

    「你呢,你覺得我這麼安排好嗎?」大聖看向跪在地上默默收拾的阿麗麗,問她意思怎麼樣?

    「你們說好就好!」阿麗麗微微一笑,這就表示同意了。

    「那今天晚上就先這麼着吧!」既然大家都沒有意見,大聖就這樣愉快的決定了。

    發財用行動扒拉着自己的狗窩,大聖拍了一下它搗蛋的狗蹄,着手替他準備今晚露營的地兒。

    晚上下着麻雰子雨,下得連聲兒都沒有,也不擾人清夢,大聖他們三個睡得很是愜意。

    「哎呦!」熟睡中,蘭花豆不知被什麼東西咬了一口,他一個勁兒地坐在草窩上乾嚎。

    蘭花豆睡覺的地方靠進水牛,螞蟥有機可乘像只蠕動的鼻涕蟲慢慢鑽進他的小腿,蘭花豆當場劇痛難忍。

    「大聖,你快醒醒!」單手捂着小腿的傷口,指縫下滲出鮮紅的血水,蘭花豆大呼小叫,搖醒睡相沉沉的大聖。

    「幹嘛啊?」大聖睡得太死,左右搖擺被蘭花豆晃醒,胡亂發泄一通起床氣。「我看看!」罵歸罵,但是救人要緊,他趕緊查看兄弟的傷勢幫他治療。

    「怎麼了?怎麼了?怎麼了?」阿麗麗懵逼驚醒,搖頭三問。

    「他離水牛挨得太近,牛身上的螞蟥鑽到他腿上去了,等我幫他弄出來就好了。」大聖不慌不忙地解釋給阿麗麗聽。

    阿麗麗花痴上頭,他覺得大聖認真起來的樣子真帥。

    「給我一包鹽。」大聖伸手找阿麗麗要了一包鹽。

    「給你。」現在不是犯花痴的時候,阿麗麗打起精神,翻出一袋子鹽遞給大聖。

    如何對付吸血螞蟥,大聖給人的態度着實鎮定,他似乎對治療螞蝗咬傷的病例格外有經驗。大聖胸有成竹抓了一把鹽撒在蘭花豆的患處,鹽是螞蟥的克星,螞蟥一遇鹽就掙扎縮小,團成一團掉在地上。

    大聖飛快扒開螞蟥周圍的草堆,騰出一個地兒,再往螞蟥身上放了一點乾草,摸出兩枚紅色的打火石打出火花,看着螞蟥活活被燒死,大聖才把心安回肚子裏。

    蘭花豆簡單收拾好流血的傷口,大聖則去旁邊收拾出一塊空地,三人挪了窩兒睡在離水牛較遠的草床上,一個晚上過去了,大家相安無事,再也沒有什麼意外發生。

    蘭花豆炒個菜沾的牆上是菜葉子,炒菜用的石鍋也被打火石炸了個稀巴爛,燒個菜半個時辰的功夫也沒弄下地,大家餓了一肚子等了一中午。

    你摳屁股,嗦指甲,燒了一中午菜還沒燒好?」大聖話里多有埋怨。

    豆子指桑罵槐:「宰相肚裏能划水,屁,你小心眼!」

    「你有情我有義,我不區分你們的情誼,我過好我自己就夠了。」大聖無法發泄一腔怒火。

    「吵媽個老逼吵,天天吵個梗滴!」阿麗麗直接破罐子破摔,乾脆比他們兩個吵得更狠。

    阿麗麗拉上小弟摔門出去找吃的,大聖簡單收拾了一下,一個人出門了。

    凍魚、鰟鮍、骨稜子,大聖去小溪里淘了一碗小鰟鮍,興滋滋的回家,計劃晚上給大家做一道油炸小鰟鮍。

    「豆子,你手上提的是什麼?」大聖剛走到門口,正巧遇上收穫頗豐的蘭花豆,誰也沒提中午發生的不愉快。

    「我下午去討飯,有個殺豬的怕我餓着,把一副不要的豬內臟給了我。」蘭花豆手裏提了一副豬小腸抄近路趕回家。

    二人滿載而歸,阿麗麗也已經恭候多時。

    「噹噹噹噹!」阿麗麗雖然沒有弄到吃的,但是她意外發現了一口別人不要的鐵鍋,她趁沒人注意的時候,將鐵鍋打包帶回了家。

    「這鍋底生了鏽,但是刷一刷勉強還能用!」大聖接過廢棄的鐵鍋,將鐵鍋里里外外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頓時覺得阿麗麗撿到寶了。

    阿麗麗把洗鍋的任務交給了大聖,她和蘭花豆兩個人做起了甩手掌柜。生火做飯的事全權交給大聖處理,阿麗麗和蘭花豆沒事就坐在旁邊歇着,偶爾欣賞一下大聖做飯時的場景。

    大聖搬來兩塊石頭搭了一個小灶,又往石頭灶里添些柴草,他起鍋燒油炸了一鍋酥脆小魚,再然後就是做份火鍋給他們兩個解解饞。

    鍋內煮着油亮的腸花,大聖先是抓了一把花椒,接着放了一把辣椒,最後撒了一把鹽進去,麻辣火鍋煮的是真香啊!

    「以前碼頭上的人沒什麼吃的,別人不要的豬下水丟進鍋里隨便煮煮,再撒些辣椒鹽什麼的,吃得可滿足了。」大聖煮火鍋的同時也不忘記給他們科普關於火鍋的來歷。

    火鍋麻辣鮮香的油煙味徑直飄進了書中的黃金屋,褐黃色的天書赫然掉落在大聖背後的柴草上,接着一聲不響的從裏面伸出一隻手來,那白花花的手臂似乎急於找到什麼東西,因為眼睛看不到的緣故,在牛棚里到處摸索前行,一不小心犯了眾怒。

    三人聚在一起吃火鍋,有一隻手出其不意憑空出現在大聖腰背,鍋內的小腸越煮越爛,這隻突如其來的手也漸漸的不老實起來。

    大聖的後背心瘙癢難耐,一筷子拍掉不老實的手,他忙着吃飯沒空搭理它:「吃飯就吃飯,別動手動腳的。」

    阿麗麗的屁股不小心被人摸了一下,莫名其妙的手揩了她的油,女孩心想大聖這個人真滴是可惡,人不可貌相,他做人一點兒也不老實:「你往哪兒摸呢?」阿麗麗誤會是大聖乾的,索性放下碗筷,香噴噴的火鍋也不吃了,兩隻眼睛全程就盯着他一個人看。

    蘭花豆心裏想:「老大這不是找個理由多瞄大聖一會兒嗎?」

    「你該不會以為是我乾的吧?」阿麗麗猜到是大聖乾的,刷刷變臉,比川劇變臉還離譜,這個故事本身就很離奇,大聖表示很無辜。

    「不是你是誰啊,我身邊除了你一個,難道還有其他人嗎?」阿麗麗瞬間不高興了。

    大聖真滴是冤枉,他對天發誓:「我對你發誓好不好,我絕對沒有偷摸你滴屁股,否則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除了大聖以外還會有誰,二人把眼睛重新放回到蘭花豆的身上,蘭花豆用筷子夾起一條小魚放在嘴裏,而此時嚼花骨愣子的豆子也是一臉的懵逼。

    就在此刻,蘭花豆發的笑聲非常滴不對勁,似乎有什麼聲音在阻擾他傳遞某種訊息:「好癢」先是摸大腿,再是撓胳肢窩,蘭花豆怕癢儘量躲開它的騷擾。

    「大白天活見鬼了!」阿麗麗尖利的聲音響徹牛棚。

    沉睡了千萬年的鴻毛大師陡然睜眼,睡一覺醒來就能聞到熟悉的火鍋香,他這人平生最愛吃的就是麻辣小火鍋,為了能一嘗大聖做的極品火鍋,他果斷施法從仙書中鑽出正常的身量,爬狗洞式的跪地爬了出來。

    大聖做的火鍋天下無敵,鴻毛削尖了腦袋也想蹭到大聖的神仙美味,為此他翻箱倒櫃獻出了一壺珍藏上百年的老白乾做交換。

    鴻毛自備了一壺老酒,白玉琉璃一般的酒壺,白玉琉璃一般的酒杯,他圍在大聖身邊伸長鼻子嗅了嗅鍋內漂浮的肉香, 隨後小酌怡情自飲了一杯。

    「一起吧!」大聖不知他是打哪裏冒出來的和尚,就見他一直盯着火鍋看,怕他餓久了沒吃中午飯。

    「好嘞!好嘞!」鴻毛腆着臉來不好意思,大聖這麼隨口一提,他爽快地答應下來。

    大聖說進鴻毛心坎里去了,他高興得眉飛色舞,立馬搞來幾個喝酒的杯子,揚言要跟大聖和蘭花豆兩位兄弟一起喝一杯。

    鴻毛走一個,大聖一口乾了:「好酒!」

    蘭花豆被烈酒辣得舌頭疼:「好辣!」

    「外面天氣冷,你喝點穀子酒,身上就暖和了。」鴻毛也給阿麗麗倒了一杯嘗嘗新鮮。

    白酒的度數也不低,三人普遍喝高了,蘭花豆喝得暈頭轉向,栽在地上酩酊大醉,阿麗麗酒喝多了頭疼,暈乎乎地倒在草堆里睡了一高瞌睡,大聖最終也是不勝酒力醉暈過去。

    「我敢說你們幾個加起來都喝不過我!」鴻毛的身形虛虛晃晃,指着酒量不行的大夥說道。

    鴻毛踉踉蹌蹌指着小雞仔阿麗麗說:「你才七十斤,我都有三千斤了」鴻毛跟個小孩似的,抱着指頭數數,數出自己的體重有三千斤,記住這不是在危言聳聽,也不是他的如痴如醉的夢囈,一切是藏在瑰麗術法後面的實情。

    「我的酒呢,我的酒怎麼沒了?」鴻毛喝得醉醺醺,干盡最後一杯酒,吃掉最後一塊肉,他歪歪扭扭拎着酒壺酒杯,一個趔趄踩空陷進仙法書陣,回到家後的鴻毛倒頭大睡,隔着封皮會有一點細細的鼾聲傳入耳朵。

    「咦,大叔去哪裏了?」第二天天亮,酒醒後,阿麗麗詢問同樣糊塗的大聖。

    「不用管他!」老光頭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經的和尚,大聖言之鑿鑿篤定他是一個風流冤家。「他肯定是跑到哪裏去逍遙快活了?」

    阿麗麗心急如焚:「可是大叔年紀大了,我擔心他!」

    大聖篤定鴻毛是不會有事的:「再說了他都那麼大一個人了,幾十歲的老和尚不會出事的!」

    「好吧!」阿麗麗聽話不再找鴻毛的影子,仿佛昨天晚上出現的只是一場元素的夢。

    大聖滿世界找書,不料書長腳跑了,鞋底意外踩中遺落的書籍,大聖開心撿起掃了掃草屑,將書塞回進原先的袋子裏保存。

    在大聖冗長的夢裏,嬰孩的識海中,那個孩子,一直在哭,一直在哭。

    「我無法睡覺,因為我無法拜託噩夢,糾纏源於一切宿命的指引,盡頭即是光,為了光明的明天,就要衝破枷鎖的今天!」大聖放任光去自由,那裏是夢的存在,光點的迴旋梯。

    一個老桑的聲音哀嚎道:「是你在垃圾堆里把我撿起,是你用血淚喚醒了我沉睡的意志,在你快要被流沙淹沒的那一剎那,是我拼命催動法力救了你一命,你一路走來的艱險我都看在眼裏,也深知你走的每一步路有多麼的不容易,好在你不是你一個人在進步,我也同樣陪你在進步!」

    「你看江南煙雨晴,塞北風光時宜郁,子規聲聲子淒啼,聞道戍瑟鼓鳴啟」大聖心情好就唱歌,心情不好就靠唱歌來發泄。

    「長的真是倒胃口,害我早上吃的飯都吐了!」喝早酒的相公把髒手搭在阿麗麗的肩膀上,女孩直犯噁心身體先於腦子將鹹豬手給抖了出去,年輕的相公多情趕緊找個避嫌的地界兒去吐了。

    阿麗麗跟大聖鬧彆扭,大聖渾身被鬧得不痛快:「誰摸你你不曉得嗎?」

    阿麗麗一而再三鬧大聖,大聖不舒服跟阿麗麗唱反調:「你是猴子派過來的逗逼嗎?」

    大聖攤牌撂下一句狠話當場就跟她分道揚鑣:「天天就知道跟我犟!」阿麗麗未多言一句,大聖彎腰將她落下的包撿來丟給豆子收好。

    「謝謝豆子!」阿麗麗的眼睛發霧,看物體是霧蒙蒙的,剛才是豆子在身邊在勸,她以為是豆子將包撿起來還她。

    大聖雖未說一句,但是阿麗麗謝錯人,他心裏到底有些不爽。

    大聖碰上一個壇壇臉,癟癟嘴,稀稀牙賣棺材的閻婆婆,大聖似乎迷路忘了方向,正在向婆婆尋找東西南北四向。

    「我要去神山找神仙!」大聖立志要進神山找神仙。

    「我看你分明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那是死人的地方,活人哪敢去啊!」閻婆婆手蠚滴瞎篩。

    「不,我要去的,死是活的捷徑,不經歷死是無法明白德高的道義。」大聖絕不扭筋半筋,他立志追星尋找偶像孫悟空的蛛絲馬跡。一筆閣 www.pinbige.com



第十二章 嘗盡人世間疾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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