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如召將討逆罪詔一字不漏地宣讀完畢。
緊接着,他利落地拉起韁繩,同時將聖旨仔細收好,置於懷中。
隨後,他猛地一用力,將插在地上的長槍拔起。
秦如召輕喝一聲,雙腿一夾馬腹,戰馬長嘶一聲,揚起四蹄。
離去之時,他還不忘回頭,那冰冷的目光如利箭般射向城牆上的世家家主們,眼神中飽含着輕蔑。
此時,城牆上的世家家主們呆若木雞,他們怎麼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如此地步。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投向崔景明,那眼神中滿是震驚、憤怒與難以置信。
「好傢夥,真是好傢夥!」盧靖川忍不住低聲咒罵道。
「大家本來好好的一同舉義,謀劃着如何與朝廷周旋,保住家族的利益與地位。」
「結果你崔家竟是這等豬隊友啊?」
「背地裏居然通敵賣國,還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
「現在可倒好,我們該怎麼辦啊!」
眾人心中清楚,他們之前雖與朝廷對抗,但尚可說是被迫反抗,為家族爭取生存空間。
可如今被這討逆罪詔一宣佈,性質完全變了,他們徹徹底底地成了造反的反賊,這可是株連九族的大罪。
世家傳承數百年,十幾代人辛辛苦苦積攢的聲望,那是家族的立足之本,比金銀財寶更為珍貴。
可如今,卻在這一瞬間,一朝喪盡。
感受着周圍其他家主的目光,崔景明如芒在背,眉頭輕跳,額頭上青筋暴起。
此刻的處境極為艱難。
「諸位,這件事我不知道。」
他滿臉無奈地說道,試圖解釋。
然而,話剛落音,就被鄭家家主鄭懷川粗暴地打斷。
「崔景明,你真是好手段!」
「把我們當做猴子耍是嗎?」
「做就做了,你也不跟我們商量,現在你告訴我怎麼辦?」」
鄭懷川氣得滿臉通紅,雙眼圓睜,死死地盯着崔景明。
崔景明看着暴怒的鄭懷川,心中雖有些許慌亂,
但仍強作鎮定,連忙安慰道:「諸位先別慌張,此可能是暴君的分化之計。」
「想要讓我們起內訌,好各個擊破!」
他的聲音中帶着一絲急切,試圖讓眾人冷靜下來,重新思考對策。
李家家主李崇山卻根本不買賬,他緩緩摸着自己的鬍鬚,冷笑一聲,說道:「崔景明,這暴君都發了討逆罪詔了,你覺得這事假的了嗎?」
「這可是要大白於天下的啊!」
「暴君手裏一定是有了你們崔家通敵賣國的證據!」
「否則他怎麼敢啊!」
「一旦這件事是假的!」
「朝廷就再也沒有了信任!」
「他的位置怎麼坐的穩啊!」
「崔景明!難道你不明白嗎?」
李崇山的話如同一盆冷水,澆滅了眾人心中僅存的一絲僥倖。
於此同時,在貝州城外的朝廷軍營之中,張顯懷正為軍事部署而忙碌思索,卻無意間察覺到了一件極為奇怪的事情。
自前些時日起,便有一些身強力壯的大漢,成群結隊地朝着軍營的方向而來。
他們每一個人都自帶乾糧,神色間透着一種質樸又堅定的神情。
最為奇特的是,他們的右手臂上都繫着一塊明晃晃的黃巾,在陽光下顯得格外醒目。
張顯懷起初並未太過在意,只以為是附近百姓聽聞朝廷與世家開戰,出於對朝廷的擁護而自發組織起來的一些民間力量,想要為平叛貢獻一份心力。
然而,隨着時間的推移,張顯懷眉頭一皺,發現這件事情並不簡單。
這些自稱「乞財軍」的人,竟無一不是體魄強健的青壯年,他們行動間雖然略顯散漫,卻透着一股不容小覷的精氣神。
起初只是三三兩兩的出現,張顯懷雖覺得有些異樣,但也只是隨意地命手下士兵前去驅趕,想着他們或許只是一時衝動,驅趕之後便會自行散去。
可誰料,那些人面對士兵的驅趕,態度卻極為堅決,口中叫嚷着他們是「乞財軍」,是收了別人的錢財故而前來幫助朝廷攻打世家的,無論如何也不肯離開。
張顯懷當時只是皺了皺眉頭,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只當是這些人被錢財所誘,頭腦發熱罷了。
但過了五天之後,張顯懷在營帳中審閱軍情時,腦海中突然閃過這些「乞財軍」的身影,心中猛地一緊,一種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他急忙走出營帳,放眼望去,只見營外不遠處那片空地上,「乞財軍」的人數已經多得超乎想像。
他們或坐或站,密密麻麻地聚集在一起,人數的增長速度簡直令人咋舌,那不斷擴充的規模讓張顯懷這位見慣大場面的指揮使都不禁感覺到一絲恐懼。
而且,還有源源不斷的「乞財軍」從四面八方趕來加入其中。
他們似乎有着極強的適應能力和生存智慧,在大軍後面就地取材,利用周圍的樹木、石塊和簡易的工具,竟然像模像樣地搞出了一個個居住的地方,營帳錯落有致,生活秩序井然。
張顯懷心中暗自思忖,自己身為錦衣衛的指揮使,肩負着為天子探查情報、監察天下的重任,可如今,對於這些所謂的「乞財軍」,他竟然一無所知。
他們究竟從何而來?
背後又有着怎樣的勢力或組織在操控?
是真如他們所言是為財而來協助朝廷,還是另有圖謀?
這一切的疑問如同重重迷霧,在張顯懷的心頭縈繞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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