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奧德彪買完東西回到家中時,親朋好友早已聚齊,歡聲笑語此起彼伏。
把買來的食物遞給媽媽,奧德彪告辭一聲就走進盧戈右側的那間茅屋。
那是姐姐的房間。
姐姐端坐在房間正中央,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她身上那件精美的服飾,是由媽媽親手縫製而成,上面繡滿了象徵吉祥和幸福的圖案。
在布隆迪結婚可沒有專門的婚紗,當地婦女的民族服裝稱為「巴涅」。
一般是上穿短袖布衣衫,下圍一塊花布作為長裙。
在農村山區,她們還外披一件色彩鮮艷的花布作衣裙。
而在上層社會,當參加重大節日或宴慶活動時。
婦女們一般會上穿白色或粉紅色的絲綢短袖衣衫、下着色彩絢麗的長裙,外披一件質地輕薄的絲綢或細紗衣裙。
左胳膊外露,左肩上方繫緊,佩戴各式別針、插花或羽毛飾品、與印巴婦女穿着的「紗麗」很是相似。
房間內,姐姐的未婚夫緊挨姐姐坐着,他是一名典型的圖西族族人,叫賈伊·莫爾。
身材修長,肌肉隆起,皮膚呈現出健康的古銅色,仿佛經過陽光的洗禮。
自己這位姐夫在布瓊布拉做警察,一份充滿前途與錢途的工作,姐姐算是高攀了。
見到奧德彪進來,賈伊·莫爾趕緊起身,招呼奧德彪坐下,很是熱情。
並從口袋掏出糖果遞給奧德彪,這種東西在布隆迪是稀罕物了,對大人的誘惑也很大。
不過看着屋裏角落兩個妹妹眼巴巴看他的眼神,奧德彪心一軟,便把手中的糖果遞過去。
兩個小傢伙高呼一聲,搶過糖果就風一樣跑出去玩了。
姐夫當然也給兩個小傢伙糖果了,但都被她們吃完了,還想再給的時候,被姐姐制止了。
糖果數量不多,不可能都給小朋友。
所以兩個小傢伙只能蹲在屋裏到處賣萌,以換取一些親戚手中的糖果。
姐姐和姐夫已經在市政府登記過結婚信息了,今天把姐姐接回布瓊布拉後,就算是正式夫妻了。
在布隆迪,如果是宗教信仰者,結婚需要到教堂舉行宗教儀式。
其次舉行婚禮酒會、邀請至親好友參加,雙方家長和證婚人在儀式上講話,表示祝福。
女方父親一般不出席儀式。
酒會後,在雙方至親間舉行小型婚宴,最後要求親戚朋友參加舞會,直至次日凌晨。
這就算是一套完整的布隆迪結婚流程。
可惜雖然賈伊·莫爾和奧德彪兩家也是基督教徒,但這兩年布隆迪剛剛結束內戰,經濟大幅度倒退,歐美還老是停止對布隆迪的經濟援助。
所有百姓的日子都不太好過。
所以除了那些有錢人依舊遵循這一套花費巨大的結婚儀式外。
窮人就是一切從簡,沒有任何婚宴酒會了,頂多周年紀念時會宴請一下親朋好友吃吃飯。
隨着太陽逐漸升高,送行的儀式也正式開始。
首先,村裏的長者開始吟唱祝福的歌曲,歌聲悠揚動聽,充滿了對新人未來的美好祝願。
接着,姐姐在父母的陪伴下,緩緩走出家門,向村口走去。
在村口,一場簡陋的送別儀式正在舉行。
村裏的婦女們手捧鮮花和水果,圍成一個大圈,為姐姐和姐夫跳起歡快的舞蹈。
舞蹈中,她們的動作協調一致,舞姿優美動人,仿佛將整個村莊的喜悅都融入到了這舞蹈之中。
在舞蹈的間隙,村裏的青年們開始表演傳統的摔跤比賽。
他們互相角力,爭奪勝利,為送別儀式增添了更多的歡樂和熱鬧。
送別儀式結束後,姐姐和姐夫便在眾人的祝福聲中踏上了前往布瓊布拉的道路。
這個送別儀式是自發的,不需要什麼大的花銷,後期母親挨家挨戶送點吃的聊表心意即可。
姐姐這一走,短時間內是回不來了。
布隆迪的傳統是,新娘在婚後5個月,有的甚至在生了頭胎孩子後才回娘家,平日裏是不回來的。
後院還有姐夫帶來的兩頭牛和幾頭羊羔,聘禮非常豐厚。
同時也能看出姐夫賈伊·莫爾確實用心了,因為城裏聘禮大多是折算成錢財的,但姐夫明顯是按照農村習俗來操作,特意去購買了牛羊來做聘禮。
當然,這聘禮也不是全都會留下的。
一般新娘首次回娘家時,父母就要送禮,在農村一般送牛、蜂蜜和香蕉酒等,城裏則送金錢或其他貴重物品。
送多送少全看女方父母的心意。
奧德彪父母都不是一個刻薄小氣的人,肯定不會只回禮一些小東西。
按照奧德彪的估計,這些聘禮能留下40%就已經很好了。
再多就不可能了。
姐姐和姐夫走後,親戚和村子裏的人都逐漸散去,最後只剩奧德彪一家圍坐在一起,兩個哥哥也在。
他們正在商討已經16歲的奧德彪以後該做些什麼工作謀生好。
父親喝了一口香蕉酒對奧德彪說道:「穆加約,要不你去村子馬馬杜老闆那裏看看有沒有適合你做的活計。」
說完,父親順手把裝香蕉酒的陶罐遞給母親。
母親接過陶罐和父親剛剛用過的吸管,毫不在意地喝了起來,對父親的建議卻不認可:
「算了吧,我不想讓穆加約去馬馬杜那裏,他太摳門了,給的酬勞太少了。」
喝了一口後,媽媽把陶罐和吸管遞給大哥米克爾。
大哥米克爾喝了一口香蕉酒也參與道:「要不讓穆加約去城裏看看有什麼工作吧,那裏的工資不會低的。」
「得了吧,現在城裏哪還有什麼多餘的工作,我看穆加約就該去租輛自行車拉香蕉」二哥齊亞德說道,喝起了大哥遞過來的香蕉酒。
香蕉啤酒在布隆迪有着很高的地位,大到婚喪嫁娶、宗教儀式,小到家庭聚會、朋友聊天,都要暢飲大量啤酒。
所有的成年人都要飲用啤酒,別人敬酒不能拒絕,否則就是失禮的行為,一不小心關係就鬧掰了。
但最讓奧德彪受不了的不是這個。
而是布隆迪人喝酒不用杯碗,大夥圍坐在裝酒陶罐的周圍,用一根空心的植物莖管吸吮。
酒罐的類型表明了飲酒者的地位,不同社會地位的人使用不同類型的酒罐。
正常窮苦人家都會選擇用陶罐裝酒。
喝酒次序和多少全靠論資排輩或按照尊卑貴賤來決定。
所以現在的情況就是爸爸喝完媽媽喝,媽媽喝完大哥喝,大哥喝完二哥喝。
看着二哥遞過來的陶罐和碰了不知多少人嘴唇的吸管。
奧德彪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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