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陛下。」
「哦,對了,」劉徹放下食箸,在泥爐周圍虛畫了個圈,「萬事開頭難,先不需繞得太遠,從這兒開始。」
「是。」
便宜老爹說得便是海上絲綢之路。
劉徹的對外功績不光在於轉換對匈奴戰略,還有開闢陸海兩處絲綢之路,
哪怕太子據不說,早晚有一天,劉徹也會想通這件事,只是做不到想得那麼透徹,
陸上絲綢之路的功績自不用多說,
海上絲綢之路有兩條路線,
一條是為「東海路線」,走東海,至朝鮮,最終抵達倭島。
另一條為「南海路線」,走南海,至西亞、非洲。
劉徹站的最高,也看的最遠,
同時代的芸芸眾生,很難理解劉徹的選擇,只有把時間拉的足夠長,才會驚嘆於劉徹的遠見。
把東海、南海劃歸為大漢海域的舉措,使得今人都仍在受益。
一到海域糾紛,華夏人能追溯到最源頭,就是漢武帝這時候。
東南開海,更是直接帶動起現廣州、寧波、泉州三口通商,海貿蓬勃發展,
哪怕至五胡亂華時,也給了漢人退守南方的底蘊,
秦皇漢武,二帝罪在當代,功利千秋。
多了張騫一副筷子,泥爐內的燉菜下得很快,劉徹皺眉,看向太子據,
「熊兒,你就吃了一碗?」
「嗯,」劉據點頭,「這是第二碗。」
張騫有些尷尬的放下碗,還是沒逃過陛下的追問,
「你吃幾碗了?」
「稟,稟陛下,微臣吃了四碗。」
劉徹聞言愣住,低頭看向自己的碗,
朕才剛吃到第三碗!
面無表情的舉起手指,沖向宮門方向,
「出克!」
張騫落荒而逃,退出麒麟宮時,還意猶未盡的抹了把嘴,
真香啊!
我回去自己弄着吃!
..........
飽餐一頓後,太子據揉着肚子,坐上回長安的車駕。
太子據正是長身體的時候,身板相比同齡人還有些纖細,也可能是手臂修長顯得,
玉狗兒驅車,太子在車上閉目休息,再睜開眼時,已經回到了神武宮。
「殿下,有人在等您。」
劉據撥開車簾望過去,
看到光祿勛唐蒙,恭恭敬敬的立在東宮前。
唐蒙其人,一生致力於開拓西南夷,但因西南夷太過雞肋,唐蒙項目沒了,權力也沒了,在京中鬱郁不得志。
後來太子提議,以西南夷改土歸流,農牧混合充邊,劉徹這才把西南夷又提上日程,重新起用中郎將唐蒙。
中郎將唐蒙與司馬相如開闢西南夷有功,被封為九卿之一光祿勛,
看到太子車駕,光祿勛唐蒙趕緊訕笑上前行禮,劉據緩緩放下車簾,不理唐蒙,
「不必理,駕車進宮。」
「是,殿下。」
玉狗兒揮動馬鞭,驅車進宮,
「殿....」太子車駕攆着地磚,呼嘯使過唐蒙身邊,一陣勁風撲過,車駕已經進宮了,唐蒙尷尬在原地,「殿下....」
回到東宮,日升日落,
張賀進宮,點起桌案上的蠟燭,殿下在桌案前趴着睡了過去,身上披着毛氈,
在旁候着的霍去病舉起手指,放在嘴唇前,示意張賀動作輕點,
張賀身子猛地僵住,一時間手足無措,生怕擾了殿下,
太子據睜開眼睛,揉了揉,坐起,開機了得有一分鐘後,才回過神,
「殿下,是小的擾了您。」
張賀驚慌賠禮。
太子據擺擺手,
「和你沒關係,是我休息好了。」
張賀又低聲道,
「殿下,唐蒙還在宮外等着呢。」
「還在?」
太子據有些驚訝,這都過去四五個時辰了,唐蒙還站在外面。
能為何事如此殷勤?
張騫吃下這麼大盤子,曾經同開西南夷的同僚唐蒙也饞了唄。
霍去病不滿的冷哼一聲,
「我一直就看唐蒙這人不行!比張大哥差遠了!」
張賀跟着附議點頭。
張騫、司馬相如、唐蒙三人,都因太子重開西南夷項目得利,可三人事後的態度,卻完全不一樣,
司馬相如最直接,毫不猶豫的倒向了東宮,在文臣私會的時候,聽到對太子不利的話便會據理力爭,
張騫倒未曾表明過自己是東宮的人,但他一直記着太子對自己的恩情,平日他有什麼方便好事,潤物細無聲的就給了東宮,
這倆人都知道報恩,可唐蒙就不一樣了。
西南夷後,他從沒上門感謝過太子一次,上進為九卿之一的光祿勛後,更是主動與東宮劃清界限,
不說遠了,太子監國的時候,那麼需要文官側有人出來支持,
唐蒙出來了嗎?
看現在有好事,又想起來太子了?
唐蒙當自己是劉小豬?
鍋一點不粘,有好事就又立馬衝上來?
太子據攏了攏睡亂的頭髮,霍去病見狀,趕緊湊上前,
「據哥兒,我給你紮上。」
「辛苦表哥了。」
「辛苦什麼,嘿嘿。」
霍去病挪到據哥兒身後,細心幫太子攏好頭髮,還朝着張賀不停使眼色,
讓唐蒙滾蛋!
張賀又遞迴去一個眼神,
侯爺放心!
「讓他進來吧。」
太子據想了想,開口道。
張賀急了,
「殿下,要這忘恩負義之人進宮做什麼?」
霍去病跟着拱火,
「是啊,據哥兒!」
太子據搖搖頭,
「正好他也送上來了,不敲打敲打他,倒讓百官小瞧了我們東宮。」
霍去病、張賀對視一眼,這才明白,殿下是要持威了!
霍去病暗道,
若是被據哥兒和善的外表騙過,以為據哥兒多好拿捏,那就大錯特錯了!
與姨媽一樣,據哥兒也是外柔內剛的人,
他內心的堅定,不需要用鋒利的態度表現出來。
「殿下,小的這就去。」
唐蒙難掩面上喜色,行入東宮。
「微臣拜見殿下!」
「嗯,」劉據笑了笑,「唐將軍從不入東宮,莫說是進東宮就連這周圍都沒見你來過,今日卻等了這麼久,可有急事?」
太子據話語中全無嘲諷意味,就是平靜的複述一遍唐蒙所為,
唐蒙聞言,不由臉上臊得通紅。
「殿下,微臣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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