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到過沙漠,到過邊疆,到過某處,是一望無際的黃沙,當沙漠颳起風暴,你就會驚懼何以天地之威會強勁若此。
土爾扈特人雖然英勇好戰,卻被這漫天肅殺的萬丈沙牆驚嚇得紛紛下馬,就連渥巴錫也未免臉露怯色,連忙命令族人往時輪金剛的身後退縮。
丹增上師手結彌陀定印,身子虛浮在半空,仿佛得到無上瑜伽之力,而時輪金剛的前方也出現了一道璀璨光牆,仿佛交織了無數太陽的金光而成。
死亡蠕蟲驅動着曠世沙塵暴往光牆擊來,所過之處黃沙盡皆為之捲入其中,大地為之改顏,就在這時,時輪金剛一聲長嘯,前面的光牆金光大耀,向沙塵暴迎了上去。
砰,仿佛亘古未聞的末日來臨,這一聲碰撞的巨響豈能用雷霆來形容?便是聲波,亦將土爾扈特部落眾人盪將出去,地面上以時輪金剛和死亡蠕蟲為中心爆開一個黑洞般的大坑,風沙瀰漫了天際,直接蓋住了火紅的太陽。
就在這時,時輪金剛第三隻眼睛忽然睜開,身子詭異地抖動了一下,倏然躍入沙牆,與死亡蠕蟲搏鬥一塊,仿佛在沙牆中心形成一個砂礫組成的龍捲風,稍有不慎被風力捲入其中者,都不免粉身碎骨。
只見時輪金剛一聲長嘯,雙掌合十,後面的手臂各自舞動法器,在這沙牆中央竟然憑空出現了一個巨大無匹的金剛咒輪,
而丹增上師面前亦有一個虛無飄渺的金剛咒輪出現,丹增上師咬破手指,以手代筆在金剛咒輪上寫金剛咒:嗡哈恰瑪拉瓦熱洋娑哈,那死亡蠕蟲於咒輪中不斷掙扎,竟爾向時輪金剛噴吐出一大口毒液,金剛法身受到這種液體腐蝕,漸漸褪去金光,顯露出詭異紅光。
眾人抬頭看時,卻見丹增上師的左肩位置,即時輪金剛被死亡蠕蟲所噴之處,鮮紅一片,眾人方才明白,卻原來是丹增上師以身入佛,即身成佛,化成時輪金剛守護眾人。
丹增上師表情痛苦,終於畫完了最後一道古樸的梵文咒語,雙掌合十莊嚴道:「om ah hung ben za guru péma siddhi hung。」這是蓮花生大士的心咒,丹增上師以藏文驅動。
在丹增上師佛音加持之下,金剛咒輪忽而高速轉動,中間梵文隱隱,金光大盛,將死亡蠕蟲囚禁其中,而時輪金剛亦伸出兩手,搭在金剛咒輪中央,以死亡蠕蟲為核心的經文往死亡蠕蟲身上湧來,天地間只剩下一聲絕望的獸吼,旋而升起一道璀璨光柱,猶如千億太陽墜入人間,眾人都無法睜眼。
俄而風平沙靜,風沙盡皆平息下來,再看空中的時輪金剛,在他腹中的位置出現了一個虛無縹緲的境地,死亡蠕蟲正在其中緩緩行動,而丹增上師在金剛寶座中手結彌陀定印,臉色蒼白。
渥巴錫眾人紛紛跪在丹增上師足下,熱淚盈眶。丹增上師面色莊嚴,卻又似有笑意,說道:「你們且過來。」
渥巴錫等人聞言都往丹增上師靠了過去,面露虔誠之色。
丹增上師緩緩說道:「昔者佛祖見一鷹鷲臨將餓死,基於悲天憫人的慈心,逐自割肉餵食之,以保存其性命,我雖不能悟通無上瑜伽,亦不愧對世尊,爾等眾人信奉佛教當知即身成佛,莫向性外求,如此可不愧神佛。」
靜了片刻,口誦一偈云:「佛向性中作,莫向身外求,須彌不必遠,萬事一山丘。」
忽然微笑着圓寂,眾人一時哭聲大作,要知東歸一路若無丹增上師,土爾扈特人早已葬身西西伯利亞林海,還能東歸成功麼?
那時輪金剛作悲憫狀,雙手持蓮華心印,將丹增上師置於手心,在空中漸漸幻化,想來是歸於玄幻諸天了,丹增上師必為大阿闍梨。
渥巴錫忍痛下令眾人向本部原來所在地回歸,東歸事跡到此告一段落。
東歸壯漢說完這段東歸事跡,長嘆一聲,又催着店裏小二上酒。
歐陽遠祖聽完大為震動,還就着這段故事寫出了一篇散文,一首七絕古詩,以讚揚東歸事跡,只是此文也在**十年動亂中遭燒毀,歐陽明宇無緣得見。
然而他遠祖的一段驚世言論卻流傳至今,可知言語總能保持它的力量。
他遠祖說:「丹增上師何人余已不識,然觀其舉世尊割肉餵鷹一例,則為弘佛法非為弘捨身;若此鷹日必吃肉,今日一口,明日一口,則世尊能有幾許肉給鷹吃?即便捨身餵鷹,則世尊死後鷹必餓死,何救之為?此所以丹增上師云:(佛向性中作,莫向身外求)的道理了,蓋以佛理感化鷹,則鷹自得救,以佛理感化眾人則人必自救,何用佛為?所以眾人即身都可成佛。」
一時間許多天神、天龍、比丘尼、阿闍梨紛紛來找歐陽遠祖理論,畢竟歐陽遠祖不是辯論手出身,也沒有僧侶八部天龍那樣每天朗誦佛經,為洗腦做準備,因而不勝其煩,每此一見到僧侶就早早關閉屋門,倒是內湖周圍因此建立了許多廟宇。
歐陽明宇的爺爺對遠祖的話作出了補充,他說歐陽遠祖的話,是在為禪宗作證,講人皆可成佛,也就是所謂「心即是佛」,歐陽家族的人包括歐陽明宇的爸爸、叔叔、大伯,他爺爺的兄弟,都認為歐陽老爺子補充的是真理,可以蓋章定論的。
可是歐陽明宇看一些金克木、南懷瑾,甚至《五丁會元》之類的書,卻發現佛學的至高境界卻並非「心即是佛」。
神秀和尚說:「身如菩提樹,心如明鏡台;時時勤拂拭,莫使留塵埃。」講到即身入佛,本來已是了不起的理論。
而六祖慧能說:「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卻說明了不僅要即身成佛,而且要心中無佛,不為佛所牽絆才是真境界。
但六祖所說似乎還未達至境,元音老人說:「菩提權作樹,明鏡假作台,本來無污染,說盡亦塵埃。」無佛無我,佛我兩忘才是佛之真正境界,所以如來拈花,迦葉微笑,佛法之傳,並非繁文縟節。
只是此段理論雖窮究佛理,然而爺爺是一族之長,歐陽明宇不敢妄言,先是此事不講,後來什麼也不講,漸漸想講也講不出,在他十七歲的時候,他成了一個啞巴,令歐陽爸爸痛心疾首。
話說東歸壯漢說完故事,火鍋也吃得差不多,腳踩椅子說道:「我等雖身強氣壯,但若無那丹增上師相助,想來東歸之事難矣,現在幾許奴才妄言天國地大物博無所不包,其實所見極為淺陋,哪裏知道外面有這等東西?我看怪獸之害倒在其次,將來國人還有一大害!」
歐陽遠祖聽了連筆都掉到地下了,問道:「此話怎講?」
東歸壯漢虎咽了一口酒,拿長袖擦了擦嘴說道:「你未曾到過羅剎國,不知那裏的風土人情,只是據我說知羅剎國的火器實在厲害,且另有他們所謂的「槍炮」,百米之外取敵性命,且治軍嚴謹,政治開明,將來亂我中華者必有羅剎一國也!」
歐陽遠祖聽了頻頻點頭,說道:「壯士所言極為有理,現下封鎖海疆,不許片板下海,古時孔子尚言:道不行,乘桴浮於海;而今連海也非我等華夏人民所有,實在是令人憤慨。」
東歸壯漢聞言哈哈一笑道:「依我看,你們漢族人數豈止千倍於滿人,只是滿人佔據中原大勢已定,好比大江滾滾之下,順之者昌,逆之者亡,現下在位的又是極為賢明的主兒,我勸你還是少些牢騷較好,正如象棋的馬後炮,既要看馬也要看炮,才能不失大局。」
歐陽遠祖聞言拍案叫絕,重新打量着東歸壯漢道:「壯漢究竟是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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