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玥萱眉頭緊蹙,顯露出心中的不悅。
屠蘇博立即反駁:「二嬸莫非餓極,導致神智不清了?」
「抄家是由皇帝身邊的心腹帶兵執行的,她不過是個新妻,怎麼可能藏了你所說的那些珠寶?」
余氏目光凶辣,語氣刻薄地道:「我親眼所見,豈會看走眼?」
「屠蘇博,正是你父親將屠蘇家族引向今日的境地,顧玥萱既已踏入屠蘇家門,理應將財物公開,讓每個人都享有一份,那些財富絕非你們可以獨享!」
她挑起了爭端,還不忘向臉色鐵青的老夫人煽風點火:「母親,我親眼所見,她分明藏有財物!」
「我們吃些粗茶淡飯尚可忍受,但您怎能食用那些污穢之物?讓她拿出銀兩,為您換些合口的美食以盡孝道,難道不是她作為孫媳的分內之事嗎?」
「她若敢狡辯說沒有,那就搜身!我倒要看她能否狡賴得掉!」
顧玥萱氣得冷笑連連,正欲起身,卻再次被陰影籠罩。
屠蘇博擋在了她的前方。
她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老夫人語氣陰冷地說:「屠蘇博,屠蘇家沒有這樣的規矩。」
屠蘇博冷笑一聲,反駁道:「但屠蘇家也沒有無緣無故搜查的道理。」
屠蘇燁冷眼旁觀,狡黠地說:「如此庇護,難道真的被說中了?」
「屠蘇博,你們真的私吞了財物?」
顧玥萱實在忍無可忍,站起身來,推開屠蘇博問道:「二嬸,你說,我賄賂了誰?」
余氏毫不猶豫地指了指一人:「他!」
顧玥萱轉過頭,客氣地問道:「官爺,我真的賄賂你了嗎?」
被指控的衙役當然不會承認:「絕無此事!」
「這不就結了?」
她雙手一攤,似笑非笑地說:「二嬸,飯可以胡吃,但話不能亂說!」
若是在大庭廣眾之下被揭露,她自然無話可說。
顧玥萱輕輕地撣了撣指尖的塵埃,輕描淡寫地說:「官爺,據說收受賄賂可是重罪,若是由某些人口無遮攔地胡說,傳揚出去,不知會牽連多少人。」
周圍的衙役們立刻臉色難看地望向余氏。
但余氏仍舊不甘心。
「你既說自己沒藏財物,那你敢讓我搜查嗎?」
顧玥萱輕蔑地說:「我為何要讓你搜查?」
「抄家時,皇上派來的人已經搜查過了,二嬸莫非在荒野中領悟了皇上的旨意,要在這裏代替皇上再次搜查一番嗎?」
「胡言亂語!」
一直沉默不語的屠蘇霆皺着眉頭打斷,語氣沉重地說:「屠蘇家的災禍已深,絕不能再節外生枝!」
顧玥萱故意說出這樣的話,只是笑笑,裝作自己無知。
但這樣的話若是傳出去,恐怕又會引發一場滅頂之災!
屠蘇博這時也回頭說:「不可胡言。」
顧玥萱只是笑了笑,裝作無辜。
這樣的話一旦說出,果然無人再敢提出搜查。
一心想要改善伙食的老夫人被如此阻攔,氣得重重哼了一聲。
「好哇!我之前真是看走了眼,你這個新媳婦兒還真是個伶牙俐齒的禍害!」
「你給屠蘇博娶的真是好媳婦兒!」
席蘭芳眨了眨迷茫的眼睛,下意識地看向顧玥萱:「你……」
「沒有。」
顧玥萱對這個懦弱且愛哭的婆婆並無太多好感,淡淡地回了一句:「不信就搜查吧。」
我倒要看誰敢動手!
搜身一事最終成為一場鬧劇,但不滿的情緒卻在無聲中積聚。
自此之後,顧玥萱屢次遭受着無數嫉妒與憎恨的目光洗禮,然而,她對這一切置若罔聞,絲毫沒有放在心上。
屠蘇博的面色愈發蒼白得如同冬季的霜雪,令人觸目驚心。
若非偶然瞥見他時不時咳嗽出幾縷血絲,顧玥萱幾乎難以察覺他的病竟已嚴重到了如此地步。
為了避免惹火上身,那些受過她「恩惠」的衙役們不敢輕易露面求醫,於是顧玥萱只好親自承擔起了幫他搜尋草藥的艱巨任務。
不過,隨着他們的行蹤不斷變動,她每次尋回的草藥形態各異,與以往的種類截然不同。
席蘭芳天生膽小,見到這些陌生的野草便想出言阻止。
但屠蘇博在咀嚼這些野草時,卻是目光堅定,毫無猶豫。
第二天,屠蘇博仍舊埋頭細細咀嚼着那些不知名的草葉。
顧玥萱在一旁瞧着,瞪大了眼睛問道:「你難道就不擔心,有一天我會無意中採到毒草,一旦誤食,豈不是要一命嗚呼?」
屠蘇博面無表情,語氣淡然道:「毒性不足以致命,傷口也在迅速復原。」
他親身嘗試過無數草藥,對於吃下去的草是否具有療效,可謂是了如指掌。
顧玥萱采來的草藥雖然功效或許並不顯着,但體內翻湧的氣血卻逐漸克制住了。
他板着面孔將最後一根草葉咽進肚子裏,隨後緊盯着顧玥萱好奇地問:「你究竟是如何掌握辨識草藥的技巧?」
顧玥萱輕輕搖了搖頭,神情複雜地娓娓道來:「在我幼年時,因病痛纏身卻無力支付醫療費用,只能無奈地採摘周圍的野草,勉強咀嚼以求解痛。」
屠蘇博的眼眸中光影交錯,瞬間閃過一絲光芒,皺着眉頭道:「以後,儘量別采那些有刺的草藥,好麼?」
顧玥萱發出一聲輕咦。
「咋了,有什麼問題嗎?」
「刺兒太扎嘴了。」
屠蘇博話音剛落,神情凝重地離開。
顧玥萱愣了愣,旋即忍俊不禁。
日復一日都能從容面對生死之人,竟然會因為扎嘴這種小事而感到畏懼?
這真是讓人啼笑皆非!
……
在流放的第七個夜晚,長期處於昏迷之中,只能靠灌水滴維持生命的老侯爺,總算恢復了意識。
與此同時,屠蘇家人告別了那個人聲鼎沸、燈火輝煌的盛京,等待他們的將是鳥不拉屎的房陵!
轉眼間,兩月有餘。
房縣,院前村。
「啊?!」
「竟然讓我們住在這樣的鬼地方?!」
風塵僕僕、精疲力竭的余氏絕望地發出尖叫:「就這麼巴掌大的一塊地?哪裏容得下我們這麼多人?」
素來堅守着文人風範的黎氏也不禁流露出一絲苦澀,嘆息道:「就是說,我們屠蘇家大幾十口,這麼丁點兒的空間,如何能容納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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