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分,太陽還未完全升起,天空被染成了一片絢爛的橙紅色。
齊緒只覺得耳邊一片嘈雜,身體仿若被重物死死壓住,連呼吸都頗為費勁。
「小心點兒,慢點,慢點,別磕着了……」
「不要進那個屋子,裏面有人形生化病毒,就放這屋吧。」
「辛苦了,這些煙酒拿去……」
李睿淵的聲音清晰地傳進耳朵,齊緒費力地睜開酸澀的雙眼。
他極不情願地在床上翻了幾下身,實在不想離開溫暖的床鋪,可心裏又清楚,這麼耗着也沒什麼意義。
齊緒伸直雙臂和雙腿,就像是被什麼神秘力量驅使,猛地扯開嗓子。
「哈啊——!」,「喔哇啊——!」
幾聲大喊簡直如同野狼夜半的嗥叫,莫名其妙且毫無預兆。
渾身的懶勁在這一瞬間消散得乾乾淨淨,齊緒感覺舒坦了不少,便坐直了身子。
嘩啦啦…… 堆疊在他身上的各類慰問禮物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有賀卡、自製玩具,還有手工編織的花、圍巾、毛衣之類的東西。
齊緒拿起大紅色的喜慶毛衣,手感滑滑的,不粗糙不扎手,看起來不錯。
他脫掉暗色毛衣,將其套在身上,又裹上紅白交織的圍巾。
「就知道你會先穿這個。」許弘文抱着一堆小零食走上前,全部拋給齊緒,「我幫你吸收掉了一部分,不用謝。」
他說着,順手拿起果凍撕開塑封,指尖一擠,果凍順滑的流進嘴裏。
齊緒抬手搓了搓睏倦的臉,問道:「外面是在搬運醫學儀器嗎?」
「嗯。」許弘文從口袋中掏出塑料採集容器,擺在齊緒掌心:「給,早上是精力最旺盛的時候。」
齊緒默默接過容器放進被窩,緊接着被子就被掀開。
「看着點,蹭到別的地方就麻煩了。」 許弘文俯身坐在床邊,眼睛肆無忌憚地盯着齊緒。
他的嘴巴也沒閒着,各種小零食源源不斷地送進口中。
食物仿佛進了深淵黑洞,連咀嚼的動靜都聽不到,根本沒嚼!
齊緒:「你就不能迴避一下嗎?」
許弘文:「根據小齊….」
「是七。一個漂亮姐姐給他取的名,他很喜歡。」
「哦,根據小七的表現來看,他還算溫順。」
許弘文咬下一口奧爾良味的雞腿肉,嘴唇變得油光發亮,發出的聲音宛如從滿是食物的深谷里冒出來的一樣,瓮聲瓮氣的。
「所以就算你弄出一堆迷你小齊緒,我想它們應該也會很聽話,不會亂咬人。」
「況且這些小齊緒有沒有長牙還不一定,畢竟人類的新生兒是沒有牙齒的,不用擔心我。」
齊緒嘴角抽了抽:「我的意思是讓你出去,看着你這張臉我沒興致。」
許弘文有些不滿:「你不看我不就行了。」
齊緒沉默不語,眼神一點點變得陰沉:「我數到3.....」
就在這時,李睿淵推開門走了進來,自顧自地搬了把椅子,坐在齊緒對面。
「還沒開始呢?要不我讓古川再去借下電腦?」
「我不去!」古川緊跟着走進屋內,反手就要關門,突然有一條胳膊橫在了門縫中間。
他想都沒想的用力擠壓,整個身體隨之傾斜。
「疼疼疼疼…..我戴口罩了….咳咳!」
呂言謀猛烈咳嗽起來,喝喝囔囔的聲音充滿粘膩的渾濁感,令人渾身不適,古川立馬往後退了好幾步。
呂言謀走進房間後,自覺地遠離眾人站到牆角。
他雙手握着溫熱的保溫杯暖着冰涼的掌心,笑道:「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我知道的不比你們晚。」
古川眉頭微微皺起,在眉心處形成一道淺淺的溝壑。
「放心,這件事我誰都沒告訴。」 呂言謀看向臉色陰沉的齊緒,「你們繼續,不用管我。如有必要,我可以嘗試跳一段性感熱辣的椅子舞。」
「沒必要。」齊緒攥着採集容器,快步走向廁所。
許弘文立馬攔住:「就在這兒,你最喜歡藏着掖着,還是個騙子,不看着不放心。」
齊緒忍無可忍,甩手把容器重重地摔在地上,張開血盆大口:「滾 ——!!!」
低沉雄渾的怒吼聲如同沉悶的雷聲,在房間裏久久迴蕩。
許弘文閉上眼睛,抹掉臉上濺到的口水,然後跟着另外三個人小跑着離開了房間。
「我就說晚上再看。」許弘文冷冷地道:「他有起床氣的臭毛病。」
李睿淵表情認真:「我覺得他是害羞了,惱羞成怒,這點我還真沒想到。」
「不過大家都是男人,又不是做什麼見不得光的事。」
「我雖然沒證,但也是個專業的醫生,在醫生面前有什麼好害羞的。」
「要是每個病人都遮遮掩掩,那醫院乾脆改成自助的得了。」
呂言謀緊接着說:「齊緒肯定沒交過女朋友,在這種情況下就變成了純情羞澀的小男生,可以理解,給他十分鐘緩一緩。」
古川的嘴唇微微張開,似乎有話即將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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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話到嘴邊卻又突然停住,欲言又止。
他憋了沒多久,小聲道:「有沒有可能是你們太變態了,跟齊緒沒關係…..」
「一堆人看猴子似的圍觀,擱誰誰都會生氣.....」
聞言,三人整齊劃一地望向『不合群』的古川。
「干,幹嘛,我說得不對嗎?」古川被看得渾身不自在,講話不由得磕巴起來,「本來就是你們有問題.....」
許弘文清清冷冷道:「你說得對,這樣,我們出一個人去拿採集容器,一個人,齊緒就不會尷尬了。」
他話鋒一轉:「但我去不了,你們也看到了,他剛才跟我呲牙,我去不合適。」
李睿淵點了點頭表示認同,道:「你們知道,我跟齊緒的關係不好,這種事在化驗結果出來之前,還是不要見面了,免得影響雙方心態。」
呂言謀「嗯」了聲:「我跟齊緒不熟,怎麼都輪不到我,況且,咳咳咳!!!」
古川板着臉環視這一圈牛鬼蛇神,半晌後,嘆了口氣,「我去行了吧。」
許弘文瞄了眼表:「時間差不多了,你主動去要,給齊緒個台階。」
李睿淵溫柔地好心提醒道:「你先給廁所門口瞅一眼,他要是沒完事,別打攪,耐心等會兒,你懂的,這時候就要一心一意,全神貫注,能不出聲就別出聲。」
呂言謀:「咳咳!咳咳咳咳咳!」
「哦……」古川遠離動靜極大的呂言謀,躡手躡腳地鑽進臥室。
沒多久。
「就這麼好奇?!來來來,看吧!看清楚!讓你看個夠!!」
「你聽我解釋齊緒!別打!別!你聽,聽我解釋啊!是他們叫我來的!!」
幾秒鐘後,吱呀一聲,臥室的門開了。
古川頂着一張腫臉,陰惻惻地走出屋,眼裏幾乎要噴出實質性的烈火。
三個人很有默契地避開他哀怨的視線,若無其事地閒聊起來。
許弘文:「我說了齊緒有起床氣。」
李睿淵:「我說了他害臊。」
呂言謀:「我咳咳咳咳咳咳咳……」
古川只是冷冷地盯着他們,用力抹掉眼眶裏含着的一層水霧,一言不發。
這時,齊緒面無表情打開房門,隨手丟出採集容器,砰!的關上。
李睿淵拿起容器,對着光線仔細觀察,瞧着樣子還算正常。
他返身走進暫且亂七八糟的工作室,投入具有重大意義的工作中。
許弘文則從抽屜里拿出基地各個區域的日誌,專注翻閱。
呂言謀左右看了一眼,「咳咳咳」的進入小單間。
房間裏瀰漫着一種近乎凝固的安靜,空氣像是被凍住了一般。
這種安靜有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不容許有任何打破這種寧靜平衡的因素存在。
古川兩側嘴角向下壓着,淌出清鼻涕的鼻孔像風箱似的不斷抽氣。
「要哭滾一邊哭,不長腦子怪誰。」許弘文頭都沒抬,在各個文檔上簽署姓名,合攏堆積在一旁。
古川抬起手背蹭乾淨鼻涕,紅着眼緩步邁進廚房。
他捋起雙袖,翻找出蜂蜜與豆腐,牛肉與板栗,海鮮與柿子,着手製作竄稀腹瀉大餐。
喜歡今天下了一場蝸牛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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