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八點五十。
齊緒神清氣爽地拉伸四肢。
好久都沒睡過如此安穩的覺了,只覺渾身舒暢,他走出房門,發現去五樓的隊伍已然集合完畢。
石不移身上纏滿了膠帶,臉部還戴着口罩,他看着齊緒:「你在這守着。」
「好。」
石不移對齊緒勾了下手指,後者上前。
他抬臂攬過齊緒的脖頸,低聲說道:「仨女的意外墜樓,我把王玲和劉飛鵬都鎖在 607 了,給你留了倆幫手,斷眉和胖子,你們看住了,別讓他們作妖,做好防護。」
到底怎麼回事他心裏透亮,面對聰明人也不必說那麼清。
石不移重重拍了下齊緒的肩膀,大喝道:「下樓!」
擁擠的走廊瞬間變得空曠了許多。
齊緒望着倆幫手,一個體格結結實實,正兒八經的體育生,彰顯個性的斷眉向上揚着。
一個滿臉橫肉,身高兩米,龐大的身軀仿若膨脹的氣球,每邁出一步,肚皮上的贅肉便止不住地晃蕩。
胖子生就一雙眯眯眼,大門牙中間有一個豁口,看起來既兇狠又猥瑣,其實人很老實,別人讓他幹什麼,他皆會照做。
齊緒與二人客套一番,慢步溜達到走廊盡頭,透過窗戶向外望去。
風停了,烏雲散了,陽光明媚,晴空萬里,歲月靜好。
如果沒有那些令人眼花的螺旋紋,真是個美好的一天。
就在這時,縷縷青煙闖入視野。
齊緒驀然一愣,壓低視線。
一根長條狀的棍子延伸出四樓窗外,正烘烤着堆疊在三樓蠕動的蝸牛,長棍似曾相識,好像是寢室內的木桌子腿!
是誰?
齊緒好奇心被勾起來,想開窗戶探頭看又不敢,生怕貼在牆壁的蝸牛嘩啦啦地砸在他頭頂。
「誒同學,有人叫你。」張睿楠指着 607 提醒道。
齊緒快步走近,與門上鑽出的窟窿眼保持着距離,心懷警惕。
「老五…我好難受…你…你幫我餵下退燒藥行嗎...…」
劉飛鵬坐在椅子上,耷拉着頭,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樣,說話有氣無力。
他的雙臂刻着幾道交錯縱橫的抓痕,血紅的牙印更是觸目驚心,皮開肉綻,隱約間,骨頭都已顯露出來。
看情況有些不妙......
齊緒穩住心淡淡道:「找王玲。」
「王玲她不管我…在廁所不出來…」
劉飛鵬緩慢地站起身,宛如一個提線木偶般踮着腳尖,順手順腳地小跑着衝撞到門上,「砰!」
齊緒連忙退了幾步,緊張的盯着那隻沒有瞳仁的眼白,後背爬上一抹冷意。
「老五…你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喊魂兒般嘶啞的聲音斷斷續續,像是被人掐着脖子擠出來似的。
齊緒:「多喝熱水就好了,去喝熱水。」
張睿楠挑起斷眉,有些看不過去,從兜里掏出一片藥就要順着門底縫塞進,手腕頓時被人鉗住。
齊緒用力把張睿楠拖離大門,硬着頭皮與貼在小洞的眼白對視。
「老五…...齊緒!齊緒啊!!」
劉飛鵬突然發了狂,嘶聲大吼。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啊啊!!」
咚!咚!咚!
大門在劇烈的錘擊下開始晃動,簌簌掉下一堆粉末,有了搖搖欲墜之勢。
「放我出去!我要找程猛算賬啊!!」
劉飛鵬撕心裂肺,嘴角都喊裂了,厚重門板很快被他的拳頭戳出幾個洞,力道之大異於常人。
他極力從洞口處擠出頭,陰冷的環視一圈,將每個人驚恐的臉盡收眼底,輕吐出聲。
「你們全部都得死。」
齊緒一驚:「快,把床鋪推過來!」
張睿楠即刻沖向寢室,帶人手忙腳亂地抬起床奔向607,快速抵住門。
「不夠!」張睿楠雙手死死扒住鐵架兩側向前推,「再去搬!!」
不多時,東倒西歪的架子堆積在 607 門口,而原本的木門早已碎成一地。
眾人透過縫隙,緊張地望着另一端的怪物,大氣不敢喘一口。
劉飛鵬的眼珠子彈了出來,像蝸牛的觸角一般上下左右擺動。
額頭處長了兩條肉芽,吊在臉頰兩側,尾端如有生命似的一勾一挑。
他張開大嘴,露出密集的尖銳小牙。
嘎嘣!嘎嘣!
鐵架被他輕而易舉地咬穿,斷裂開來。
所有人都傻了,好似被按了暫停鍵,呆滯地望着這一幕。
「鹽…」
齊緒愣愣盯着蝸牛人,幾秒鐘後猛然大喝:「快拿鹽!!」
張睿楠率先反應過來,連滾帶爬地撲向背包,扯出一堆鹽袋分發下去,眾人瘋狂拋灑。
可細碎的鹽粒大多被劉飛鵬的衣服格擋在外,毫無作用,他依舊啃着鐵架,雙手也在發力,掰斷一切阻攔他前進的東西。
眼見怪物就要衝破障礙,齊緒目光一冷,照准劉飛鵬的大嘴,手臂穿過架子把整袋鹽盡數倒了進去。
「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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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人類的怒吼震耳欲聾,劉飛鵬又變得狂躁起來,痛苦地抓耳撓腮。
齊緒一看有用,抓住機會,扒下衣服捆在鐵棍上:「火機。」
張睿楠立馬點燃,齊緒攥緊燃燒的棍子捅向劉飛鵬,帶着泄憤的意味,絲毫沒有手軟。
濃重的焦灼氣迅速蔓延開來,發出「滋滋」的聲響。
張睿楠有樣學樣的照做:「都燒,把這間屋子燒了,胖子,你去拿滅火器備着。」
「好!」
就在這時,悽厲的尖叫響起。
「別燒!」王玲蹲在廁所角落瑟瑟發抖,潸然淚下。
「我還活着啊…我沒有問題…」
她捂着輕微凸出的眼球,被劉飛鵬咬爛的嘴掛着詭異的笑,但發出的聲音可憐又無助。
「我真的沒有問題…相信我…」
這下,每個人都陷入了糾結。
燒活人…
「燒!」齊緒點燃一地木屑,火勢迅速蔓延,熱浪滾滾。
於他而言,這就是單純的電車困境,救一人,還是救五人的選擇題。
何況他自己還在五人的選項中,根本無需思考,他的命更重要。
「不能燒,得先把王玲救出來!」張睿楠急聲道:「咱不能殺人!」
一人附和:「是啊,我們關進去的時候都檢查過了,蝸牛沒咬她,她肯定沒問題。」
「要燒你燒,我不幹了。」
男人見劉飛鵬一動不動地杵在原地,看樣子是掛了,滅了火把就走。
齊緒平舉胳膊攔住要走的幾人:「你們誰能保證她沒被劉飛鵬咬?」
「我現在告訴你們,不管是被蝸牛咬還是感染者咬,都會變成怪物,你們要是不怕儘管走!」
胖子打開滅火器的保險栓:「你又怎麼保證劉飛鵬咬她了?」
聞言,齊緒甩手把滾燙灼熱的鐵棍砸進屋內,死死按住胖子,目光陰寒刺骨。
「如果是你困在廁所,知道自己要死,不想方設法跑出來,還窩在那兒不動嗎!啊?!」
胖子盯着齊緒暴怒可憎的表情,小聲道:「萬一是她太害怕,腿軟了不敢…」
「沒有萬一。」齊緒冷聲打斷,「我不會賭。」
胖子不由得看向張睿楠,後者深深吐出一口濁氣,拿出打火機重新點燃火把,甩入寢室內。
「聽他的,燒吧。」
一時間,濃煙四起,烈火熊熊。
張睿楠大聲道:「王玲,現在是最好時機,你再不出來就死了!」
突然,白森森的人影撲面而來,張睿楠大驚失色,連連後退。
齊緒早有防備,抬腿踹到床鋪,發狠地把鐵棍插下,穿透木板將其牢牢釘住。
「幫忙。」張睿楠爬起身,招呼呆愣的人一起搭把手,拿着火棍近距離的燒王玲。
「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
許久後,走廊青煙濃重,滅火的粉末瀰漫在整個 607 室。
兩人打開窗戶守在四周,齊緒握着棍子戳戳點點,確定死透後,用衣服墊着手,把兩具縮水到半米高的焦屍拋出窗外。
此刻沒有一個人說話,也沒有殺了怪物的喜悅,所有人凝重地看着齊緒,自動給他讓出一條道。
齊緒心裏很清楚。
在不知道王玲是否被感染時便做了反人性的決定,不管最終結果是對是錯。
齊緒不在意別人怎麼看。
根本無所謂。
喜歡今天下了一場蝸牛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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