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當肉是大風颳來的?你掙回來了?過年的年禮咱們也不是沒給,這麼多年該孝順的也孝順了,她憑啥大年三十的來家鬧?
就是根本沒把你看在眼裏,安有財,我都懷疑你是她親生的嗎?
怎麼就對別的兒女都那麼好,看不得你一點好呢?
從家裏啥都沒有的分出來不說,這過年咱們吃點肉,她都要過來搶,配當老人嗎?柿子專門撿着軟的捏,今天我就還不慣着她了。
要肉沒有,要命一條,想要從我這拿吃的回去,她做夢。你別說話,看我怎麼對付這個老太太。」
易秀梅說完,開門進了屋裏,看着坐在炕上的安老太太笑了一下:「媽,您喝點水,素素,給倒點開水過來。家裏也沒茶葉,就不給您放了。」
「不用,喝啥水,趕緊把排骨和魚給我拿出來,我回家還得過年呢。」安老太太瞪了易秀梅一眼,這個兒媳婦自打分家之後,就沒有以前聽話了。
自己都在這坐着了,還敢推三阻四的不把肉菜端上來。
「媽,您這來晚了一步。沒看我們這飯桌子都收拾下去了,魚肉都吃進肚子裏頭了,這也不能給您變回來不是?
要不這樣您看行不,明年我們過年肯定提前把這些排骨啊,肉啊,魚啊的都給準備好,您早點過來,咱們一起吃咋樣?」
「秀梅,你當我老太太是個傻子是吧?這麼快那麼一大桌子菜都吃光了?
我不信,要讓我找出來,看我不把你家的鍋底給砸了!
」安老太太一臉的怒氣,她猛地一下從炕上站起來,腿腳還挺利索,徑直朝廚房走去,開始四處翻找起來。
她瞪大了眼睛,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櫥櫃裏頭,外頭,水缸,泔水桶,甚至連着旁邊的柴火堆都翻了,
可找了半天,別說排骨和魚了,就連一根肉絲都沒找到。這可把她氣壞了,臉都綠了,她覺得易秀梅肯定是在撒謊。
「是不是藏在外頭倉房裏頭了,鑰匙拿來,我去看看。」安老太太伸出手,直直地伸向易秀梅,
「媽,您這是幹什麼呀?我怎麼會騙您呢?真都吃乾淨了,如果還有,我肯定得先孝順您老人家不是?」
「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就是不想給我吃!」安老太太的聲音提高了八度,由於實在太生氣了,她的手在微微顫抖着。
「媽,我真的沒有啊。您這樣冤枉我,我……我心裏也不好受啊。」
易秀梅的眼眶濕潤了,淚水在她的眼睛裏打轉。捂着臉就開始哭了起來。
「躍華啊,你去叫村長過來給評評理,我可不能背上這不孝順老人的罪名,以後不得在村里讓人指脊梁骨啊,
咱們這已經都分家了,早就是各過各的日子。您非得跑我家來指手畫腳,
我們窮的飯都吃不上的時候,也沒見您接濟我們一粒糧食。沒分家的時候,更是你們吃菜,
我們一家子老小跟着喝點湯,還得天天看您的眼色,這就叫村長過來評評理,有這麼欺負人的嗎?」
「你哭啥?咋地?我要點吃的不行嗎?你們一大家子人躲起來吃好的,一點都不給我們老人送,你們這還有理了?
哭我就心軟了?你想都別想,今天不給我肉,我就不走了,過年我就在你家過了。」
老太太扭頭就要回屋裏,被安素素一把拉住了。
「奶,您別生氣,這大過年的在氣出來個好歹。
今年我三哥的津貼郵回來,家裏確實寬超了點。
所以過年麼,就買了點平時不捨得吃的東西,其實都不值錢。您不知道,排骨是前些日子村里殺豬,我大哥分的,一共就十來塊,一人分不上兩口。
魚也是鹹魚,夏天上山抓的。我媽沒捨得吃,用鹽醃了曬乾留着過年,其實也不好吃,沒啥魚味,特別咸。
您要是想吃,等開化了,我和二哥上河裏頭給您多抓兩條新鮮的。
家裏人多,一共一人也就吃了那麼兩口,我爸這還沒撈着吃呢,您別聽我向陽哥回去瞎說。
要是真有那麼多好吃的,我們能不想着孝順您和爺爺麼?」
「真的?」
安老太太看安素素滿臉真誠,不由得也有些懷疑安向陽說話的真假。
這一家子,分家的時候兜里都沒錢,這不到半年就能把日子過得那麼好,說起來,她也有點不信。
「可不是真的咋地,我媽有多會過日子您也不是不知道,她咋捨得把好吃的一頓都給吃光呢,肯定是因為沒有多少,這才沒剩下。
要不然不得把好東西都留着大年初一吃,還能有個好兆頭。
您剛才不也找了,我們家就剩下這點玉米面了,十二點的餃子都得吃粗糧的,連點油花都沒有,
要不今天晚上我們都回老宅那邊吃吧,正好頭年我爸把他分的豬肉也給送過去了,我們過去吃點帶肉的餃子,咱們一家子也熱鬧熱鬧。」
「去幹啥?肉早就靠油了,你們今天自己在家過吧,不用去了,初一拜年也省了吧。
」安老太太一聽這一大家子七八口人都要空着爪子去她家吃飯,臉上立馬就更不高興了。
也不在炕上坐着了,下地就往外頭走。
「奶,您等等我,我跟您一塊回去。天黑別摔着。」安素素說完就跟着往外跑,想要伸手拉她的胳膊,被安老太太一下子就給甩開了。
「不用,你老實在家待着吧,我自己能走。哼!一家子小氣鬼。」
出去之後,還使勁兒的一摔門。
等易秀梅和安有財跟着出去的時候,老太太都跑沒影了,看樣子是真怕安有財一家過去吃十二點的這頓餃子。
「瞅瞅,這就是你媽?以前在一起過的時候,她就偏心,現在更嚴重了,要不你自己回去過年吧,我們在家就不去找不自在了。」
易秀梅瞪了一旁的安有財一眼,多虧當初聽素素的分家了,要不然現在不得還在老房子裏頭跟着受氣。
「我也不去,沒給我留着點飯啊?我這還餓着呢?」安有財嘆了口氣,攤上這樣一個媽他能有啥辦法。這年過的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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