隗喜隔着衣服摸了摸收好的青玉佩。
東雲聞氏嫡系的每一塊青玉佩都是精心雕琢而成,裏面的金色刻紋便是由長老留下的各種典籍秘笈,除卻不可帶出聞氏的那些至密典藏外,小小一塊玉佩藏有足夠聞氏子弟從脫凡境到生死境再到觀星境這三境的秘笈。
這些秘笈多為兵家典籍,因為聞氏以殺伐入道,以戰止戰,以殺止殺,如此來悟道,也因此經常入世,多出將星。
對於其他小宗門來說,已屬於無上法寶。
聞如玉帶她到桃溪村的那天晚上,他們坐在村子裏堆徹的草垛上,天空點點星辰,他的臉在月光下如玉溫潤。
他偏頭時將系在紅繩里的青玉佩掛到了她脖子裏,聲音清潤:「小喜,這個留給你。」
她的臉頰有些紅,低着頭摸着玉佩,輕聲說:「可這是你爹留給你的啊。」
聞如玉笑了一聲,湊過來說:「所以我把它留給你,你看着它就會想起我,而且,你就算想摘下來,也摘不下來了。」
隗喜聽不懂這話,不解地抬起頭。
少年昳麗清雋的臉上露出狡黠的神色,聲音卻那樣溫柔:「我在上面留下了三道最精純的仙元之力,你戴上了就摘不下來,而且若有人對你有歪心思想傷害你或想偷玉佩,都會被我的仙元之力擊傷,且對方弱於我太多的話,仙元之力擊潰對方也不會消散。」
入道之人修煉,靈力納入體內,修成仙元,仙元成珠的那一日,便是自脫凡境入生死境。
隗喜那時也知道許多了,仙元之力就是從聞如玉的仙元中抽出來的。
仙元是修仙之人最緊要的東西。
她的臉就更紅了,捏着那枚青玉佩,看不得他這樣得意,小聲說:「那萬一來人比你更厲害呢?」
少年俊秀美好的臉上是意氣風發,聲音含笑:「那我也會變得更厲害啊,我的仙元之力也會更厲害。」
隗喜抬頭看看他,瑩瑩月光下,他好像在發光,她也笑了起來,點點頭:「嗯!」
聞如玉低頭也看着她,抓着她垂在胸前的頭髮輕輕摩挲兩下,再抬起臉時,耳朵很紅,他湊過來,溫熱的呼吸一下靠近。
他毫無徵兆的,將唇貼在她的唇上,氣息相觸。
隗喜的呼吸一下就凝住了,剎那間,心跳快要飛騰起來。
她下意識抓住聞如玉衣襟,張嘴緩和住快喘不過來的氣,聞如玉的手按在她後背心處。
少年掌心不算寬厚,卻有溫暖的熱意自他掌心匯入她背心之處,那股熱流驅散了她心臟的不適,她的呼吸漸漸正常起來。
他的唇一直貼着她的唇,不曾離開,也生澀得不會亂動,就只是不離開。
少年的氣息好像是清甜的。
隗喜的臉漲紅了,心跳一直好快,咚咚咚,咚咚咚咚,他的唇卻是那樣軟,她第一次覺得心跳急促起來也是甜蜜的。
一邊回憶着,隗喜一邊走着,唇角一直有淺淺的笑。
白天一直趕路,即便隗喜有心想將外城都逛一遍,最好能去接近內城的地方看看,可身體不允許她再乾熬下去,明日一大早還要起來觀禮,那大典從寅時末就開始了,從祭祀為始她都不想錯過,所以她往客棧回。
一路上除了人多擁擠一些,沒什麼別的麻煩。
回到客棧,隗喜要了水洗漱過後,就換了衣服睡下了。
她睡下後沒多久,窗外悄然出現兩道黑影,手中掐了一道法訣,白色的光一閃而逝。
樓下巡樓的守衛沒有被驚動,臨近大典,守衛更森嚴了,無人敢鬧出大動靜。
「這女人真是一個人,沒有同行的人,你看清楚了?那真是聞氏嫡系的青玉佩,刻有白虎,有金色刻紋的?」男聲有些粗糲,帶着些質疑。
「看得不能更清楚了!就是青玉佩,你真囉嗦,一會兒我拿到玉佩那你別用!」女聲潑辣不耐煩。
男聲立刻低弱下來:「只是擔心你看錯,萬一一會兒鬧出動靜,那玉佩又不是青玉佩的話,不是白得麻煩還什麼都沒撈着嗎?也不知這女人是聞氏哪個嫡系弟子的紅顏,竟捨得給她,她都沒脫凡。」
女人道:「你管她是誰守衛走遠一些了,快破窗我進去。」
客棧每間房外都有法陣護着,鎖了門後自動開啟,是商家為了保護住客布下,但善於偷摸之道的人總有些手法偷溜進去。
女人身姿靈巧,靠男人在窗那兒用術咒撐着,閃身進入。
因為知道那戴着青玉佩的女人不足為懼,所以她什麼手段都沒使,直接奔到床邊,伸手摸向隗喜脖子裏的紅繩。
可僅僅是剛剛碰到,那瞬間青玉佩上爆發一道刺眼的金光,強盛的力量瞬間將女人擊飛。
「砰——!」
這樣大的動靜,睡夢裏的隗喜一下驚醒過來,就看到屋子裏的東西都被掃蕩得凌亂不堪,屋子的門都被衝撞大開,有個女人吐了血倒在門邊位置。
窗口原本守着的男人也被那股力量往下擊落,被巡邏的守衛抓了個正着。
這間屋裏這樣大的動靜和仙元力量波動,附近乃至樓上的人都被驚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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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城中心的空中山島上,九重蓮殿後竹林。
汩汩冒泡的詭異黑水,水汽繚繞,浸泡在裏面的男人身上卻覆着一層冰霜,眉眼隱在冰霜之下看不透徹,卻驀地眼睫一顫,吐出一口血來。
他睜開眼,一雙眼因無情無緒而顯得空茫茫的。
但很快,他皺了下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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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動靜?今天竟然有人敢鬧事麼?」客棧樓上上房裏,穿着粉裙的少女從過道里探出頭往下看。
她的身旁有穿着白袍的青年緩緩走來,也往下看了一眼,眉頭微蹙:「這力量,該是真聖境了。」
「這般厲害,至少該是哪家的長老了吧?那也該住內城啊,難不成像我們一樣來晚了才住在外城?這間客棧里住的大多是各家送來獻給那聞無欺的女子啊,前兩天上房這兒是有人打過架,但這是下房傳來的動靜想不通,哥,我去看看!」粉裙少女說着,人已經往下躥去。
白袍青年有些無奈,似是擔心她鬧事,也跟了上去。
下邊,隗喜捏緊了脖子裏的青玉佩,臉色發白但一下猜到發生了什麼,立刻起身穿衣,將玉佩在衣服里藏得嚴嚴實實。
巡邏守衛上來時,她已經穿戴整齊。
倒在門口的女修看起來年紀不大,二十來歲的模樣,口吐鮮血倒在那裏。
守衛看了看地上昏迷的女修,再看看從屋裏出來的貌美凡人,皺緊了眉,雖是不解,但還要問一句:「因何在此打鬥?」
隗喜搖搖頭,臉上也露出疑惑來,又有些難為情的模樣,「不知道,我身體病弱,早早躺下了,被動靜驚醒後看到的就是這樣了。」
守衛看着面前的女人,確實,身上縈繞一股微弱靈力,應該是半入道卻還未脫凡的普通人,臉色雪一樣白,透着病弱之色,確實打不起架來。
雖有些疑惑,但也算是信了隗喜的話,叫人將那昏厥的脫凡境女修抬走。
這時,在樓下抓獲了那名爬窗男修的守衛上來,先看了一眼隗喜,神情古怪,又附在審問隗喜的守衛耳旁,小聲說了什麼。
隗喜垂下視線。
那女修是衝着青玉佩來的,或許還有別的同夥,或許是和守衛說了什麼。
她只當不知道他們在說什麼,但手心裏卻冒出汗來,若是他們問,她是否要如實說?她如果說那是聞如玉送的,他們會帶她去直接見他驗證之類的嗎?
一名守衛疏散了周圍打量的人群,另一個守衛卻是再次打量了隗喜。
「哥,你快看,她可真好看。」下樓來的粉裙少女也被疏散走了,她踮起腳尖拼命往裏看,偏頭對跟上來的青年小聲道,「不過瞧着有些眼熟,好像之前見過啊想起來了!那不是上回我們路上遇到過的鐘離氏旁支的那位小姐嗎,叫什麼來着?」
「鍾離櫻。」青年也認出來了那張臉,只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似乎對於這個結論有幾分躊躇,不過倒也不甚在意,只拉住了身旁還想過去湊熱鬧的妹妹,神色儒雅又威嚴,「謝清芝,你少摻和惹事,別忘了我們來東雲做什麼的。」
「謝長渢!你沒看見她有麻煩啊?好歹有過一面之緣,咱們幫一幫啊!」被喚作謝清芝的少女嘟囔一聲。
青年,也就是謝長渢朝那兒又看了看,聲音醇厚:「倒也不見得需要我們幫。」
隗喜以為守衛會問她為什麼會有聞氏嫡系青玉佩,卻沒想到對方什麼都沒問,客氣地讓她安心住在這兒,便帶着那昏厥的女修離開。
她都沒機會開口說那是聞如玉送的。
隗喜想了一下,沒追上去多說,保持現在這樣安全的事態就行,明日觀禮,先遠遠看看現在的聞如玉是怎麼樣的,讓她心裏有個底再決定怎麼辦,玉佩在她手裏,按照聞如玉說的,那以他現在的實力,應該很少有人能拿走,而且還能保護她。
她這樣想着,收拾了東西去了客棧給她新換的房間。
隗喜不知道的是,東雲聞氏的青玉佩,除了那些聞如玉告訴她的作用外,還有一點——只送給認定一生的伴侶。
所以守衛才沒多管這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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