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除了趙先方,基地中還有一人。
他是,『玩家』。
替身的替身。
排除了所有的可能,那麼剩下就是真相。
趙先方拿起電話撥了出去。
與電話另一頭的聲音短暫交流後,放下電話,抬頭看向監控屏幕。
電腦屏幕被分成數個小格,其中一個鏡頭對準一扇墨綠色大門,門上鑲嵌輪盤形狀的開關。
這扇門打開只有一個方法。
內部之人開啟,和……趙先方把手伸到辦公桌旁,摸到一個小盒子。
輸入密碼後自動彈開,其內只有一個拇指大的紅色按鈕。
他毫不猶豫按了下去。
咔噠!
一聲輕響。
幾秒後,監控畫面中,那扇鐵門之上的輪盤忽然轉動起來。
鐵門門軸轟隆隆轉動,緩慢敞開。
噠噠……
一股陰冷氣息,伴着腳步聲,在門後空間響起。
趙先方緊緊盯着監控,便見一個身穿作訓服,帶着帽子的男子走出,右手提着個與大門同色的箱子。
走出大門,他微微站定,視線掃過空蕩蕩的基地,眼裏少許困惑,然後抬頭望向監控鏡頭。
其面色堅毅,目光充滿疲憊卻有神。
作為玩家的替身,獨自一人在門後呆了近一月,接觸不到任何外人。
只有趙先方偶爾和他說句話。
「班長,接下來我該怎麼做。」
他低聲問道。
兩人曾是親密戰友,同生共死,交託後背。
趙先方沉聲下令:
「往前走,離開基地。」
男子點點頭,邁步朝前,十幾步後,他腳步微頓,忽問:
「好久沒見着太陽了,外面天氣怎麼樣?」
「很晴朗。」
「你的任務馬上就要結束了。」
「我明白。」
男子一路暢通無阻,來到半敞開的大門前。
此時正午剛過,太陽依舊懸在頭頂,光芒與陰影交匯,在門前投下涇渭分明的界線。
男子停在分界線前,看向站滿人的操場,問:
「接下來……」
「放下箱子,走到操場中間。」
男子依言放下箱子,抬腳跨過那條分界線,灼熱的陽光將他籠罩。
他走進了眾人視線之中。
操場上,各部門成員排成方陣,同時注意到基地大門走出的單獨人影。
人們錯愕,而後神情各異,紛紛猜到男子的身份。
玩家!
活着的玩家!
華國唯一的存在。
其一旦身死,後果不堪設想。
而他們這些人之所以在基地中,全都是為了他。
眾人的目光,隨他的腳步發生着細微變化。
看着他一步步走向人群,走到操場中間站定,往那一停,腰背筆直,抬頭挺胸,便有種沉穩可靠的氣質。
男子耳邊,再次響起趙先方的聲音:
「現在,回答我一個問題,你的任務就完成了。」
「是。」
男子輕輕點頭。
「請問,你如何與其他同伴取得聯繫。」
簡單的一個問題,出現在男子耳邊,便猶如雷霆炸響。
男子身體微頓,而後毫無預兆轉身,朝基地大門狂奔。
一瞬間,幾百人神經緊繃,槍頭跟隨其移動。
食指扣壓扳機,只需稍稍加力,機關就會激發,撞針撞擊底火,爆燃氣體推送子彈出膛,跨越短短距離,命中目標。
但是,遲遲沒有命令。
眼見着男子快要衝進基地。
「首長?」
安保隊長忍不住叫了聲。
趙先方開口,卻不是下令開火,他聲音出奇的輕鬆了一些:
「你現在返回基地,想從我這裏知道真正的玩家藏在了哪裏。」
這是肯定的問句,
帶着戲謔。
雖然異常生物老早就潛伏到自己身邊,甚至成功代替掉『玩家』,
但只是替身的替身而已。
離開陰暗,走進光里的敵人,不再可怕。
男子一聲不吭,
他距離基地大門,也剩最後十幾步遠。
「呵呵,」
趙先方輕笑,
「看來你們也沒有我想的那麼神乎其神。」
男子咬牙加快奔跑速度。
趙先方聲音轉冷,喝道:
「開火!」
瞬間。
「啪啪啪啪……」
幾十顆子彈,幾乎同時命中男子身體。
團團血霧在他身上爆開,前沖的姿態驟然頓住,然後撲倒在地面。
他的面前,十幾厘米的地方,便是光輝與陰影的交界線。
大灘的鮮血從他身下暈染開來。
槍聲停下。
哐當……
幾個煙霧彈划過弧線,砸在旁邊的地面滾動。
嗤!
大量白煙隨即噴出,將男子身軀和血跡完全遮住。
十幾秒後,愣住的操場眾人,陸續反應過來,震驚不已。
眼前發生的一幕着實出乎預料,玩家居然被打死了!
人們克制不住心底的震動和驚恐,左顧右盼,眼神交流,傳遞着各自的莫名心情。
一個個方陣中,響起嗡嗡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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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地震似乎並沒有爆發。
忽然,基地門口的煙霧之中,亮起彩光,模糊的光芒映射霧氣,一時十分絢麗,宛如裝了彩燈。
眾人視線為之吸引。
一秒,
兩秒,
……
五秒後,所有人目眩頭暈,欲要嘔吐的感覺襲上心頭。
多數人壓制着不住,俯身嘔吐起來。
「是異常生物!」
一些人神情堅毅,猜到逃跑男子的真實身份。
但,玩家怎麼成了異常生物?
……替身?
腦子靈活的,已然明白過來。
他是劉福泉的班長,一直以為那扇大門之後是自己的戰友。
「它的基因正在崩潰,冷凍保存,快,把液氮搬過來!」
研究室那邊的人,最先從不適中緩過來,畢竟整天和那些血肉打交道,都產生抗性了,招呼其他人幫忙。
半個小時後,異常生物被封存,裝進冷櫃之中。
辦公室內,趙先方緩緩起身。
他拿起手槍,轉身到門前,打開了塵封近月的辦公室房門,走了出去。
穿過基地內部通道,來到大門之前,邁步而出,走到操場中心站定。
然後,他開始脫掉衣服。
五分鐘後,重新着裝,他再次下令,
「所有人返回基地。」
一個個部門,行動起來,從他身邊走過。
趙先方站在場中,凝眉沉思。
異常生物意識到自己暴露,選擇往回跑,或許只想躲進基地。
但更可能,它試圖從自己身上獲知玩家的去向,再通過基地內通訊系統,告知其他同伴。
幸好,當日行動中,除了自己,沒人知道劉福泉的真實身份,
其他可能的知情者,劉福泉的班長,另一位替身,都在基地中,並沒有問題。
趙先方手中權力極大,所有命令不需任何手續,跟任何人解釋。
得知古龍驛治安所殺手不同尋常,擅長偽裝、擬態,他便處處防範,乃至找人偽裝玩家的計劃,都沒告知第二人知曉。
但異常生物還是潛伏到身邊,甚至就是選中的替身,讓他後怕不已。
「……」
異常生物懼怕陽光的猜想成立。
然後,華國各個關鍵部門立即展開驗證。
而擊斃的異常生物遺體,連夜轉移至917研究所。
同時,這一研究成果與各國共享,幾小時內,便在網絡上引起軒然大波。
「居然真的可以……」
李前打開倖存者之家,看到相關報道,面上露出一抹喃喃的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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