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承錦留在落楓軒用的晚膳,卓卓從頭到晚都纏着,一會兒要挑魚刺、一會兒要喝湯,而且拒絕旁人照顧,就要許承錦,他說自己和許承錦天下第一好。
元戈瞥了說着這話眼神閃爍不看人的溫一卓,兀自搖頭繼續喝湯——這孩子有個習慣,一說謊就愛眨眼睛,看天看地不看人。只是不知他這般纏着許承錦作甚,或者說,受了何人的意思。
看着不堪其擾卻又無可奈何眼睛都快翻到天上去的許大公子,元戈對此很是樂見其成——許承錦這廝,看着吊兒郎當,但其實心細如髮,他最近就一直在試探自己的身份,但因着屠蘇酒的關係,元戈還不想這麼快暴露自己。於是,元大小姐不動聲色地給卓卓夾了好幾筷子尾巴上的魚肉,一個挑刺挑地手忙腳亂,一個吃飯吃得肚子鼓鼓,正好拉着他的「天下第一好」散步消食。
完美。
元戈躺在搖椅上吹着徐徐秋風,想着方才許承錦有苦難言的表情,不由眯着眼笑。
宋聞淵回來的時候見着的就是這樣一幕,小姑娘蓋着薄毯躺在那裏仰面看天,沐浴在夜色下的臉有種玉質的溫柔,她聽見動靜偏頭看來,起身之際笑意染上眼底,說道,「回來了?桂嬸給你留了晚飯。」
仿佛奔忙一天的疲憊都盡數卸下。
宋聞淵解了披風轉首交給林木,吩咐了將晚膳送來這裏,才走到元戈身邊側目打量着她的脖子,「脖子怎麼樣了?還疼嗎?」
元戈歪着腦袋摸了摸傷口的位置,才淡笑說道,「還行,看來許承錦的藥還是不錯的。」畢竟師承知玄山呢,自己也算是他的半個恩師,謝師宴都要坐老頭子那桌的——嘖,往後憑着這層關係,自己是不是也能在這盛京作威作福了?
她在那裏兀自樂呵,沒見着宋聞淵突然俯身湊近,下意識躲避之際扯到了傷口,齜牙咧嘴地倒抽了口涼氣,下巴就被宋聞淵捏住了,指尖微涼,力道很輕,捏着她的下巴輕輕皺眉,「動什麼動,若是傷口裂開了又要喊疼……就這模樣還到處蹦躂,一早過來尋你,人都不見了。」
元戈不動了,乖巧地像一隻縮着肩膀的鵪鶉。鵪鶉懨懨問他,「卓卓被嚇壞了,我買點兒零嘴哄哄他,你尋我作甚?」
林木帶着晚飯進來,宋聞淵這才鬆開了手,卻也沒顧着吃,從懷裏掏出個青花白釉小瓷盒擱在了几上,才端起飯碗很快扒拉了兩口,抬頭說道,「你身子骨太差,需要鍛煉。以後每天早上我帶着你鍛煉身體,免得下次遇到危險好端端的,又暈了。」
好端端的,又暈了?林木低着頭縮着肩膀,笑得整個人都在顫。
元戈覺得自己太陽穴都在突突地跳,咬着牙打眼瞅宋聞淵,陰惻惻地笑,「好端端的,我這般手無縛雞之力的無辜良民,為啥被劫持,還不是被宋大人您連累了?」
宋聞淵看起來是真餓了,扒飯扒得很快,菜倒是沒吃幾口,沒多久一碗飯見了底,他取了帕子擦了嘴,又讓人上了茶,才從容頷首,「嗯,是被我連累了,往後只怕還要被連累着,所以我帶着你鍛煉。」小姑娘倒也沒有那麼柔弱,那一簪子不管是狠決、還是力道都值得稱讚,如今北鎮撫司那幾個小子對她佩服地五體投地,那些話傳到石老耳中,老爺子磨了他大半個時辰,要收徒。
他沒拒絕,只說等小姑娘養好了傷,再問問她自個兒的意思。
「手給我。」他拿起桌上那隻小瓷盒,拒絕了想要上來幫忙的拾音,低了頭給她被抓傷的手腕塗抹藥膏,小姑娘皮膚嫩,掐痕、指甲的刮痕,青青紫紫的盤踞在手腕上,難看得很,他眸色漸冷,氣息也重,半晌才穩着聲音交代,「這東西號稱是太醫院的祛疤聖品,每日塗一回即可,別懈怠,若是用完了找我,我去太醫院拿。」
腕間清清涼涼的,很是舒服,元戈湊近聞了聞,成分大抵已經瞭然於胸,的確是好東西,現下的自己可找不齊這些個名貴藥材,遂眯着眼笑嘻嘻地收了,才遞給拾音,「好生收着吧。」
溫淺這身子的確是差了些,自己偷偷摸摸練着,總不如光明正大讓人帶着,是以關於這早起鍛煉的事情元戈也沒拒絕,只一邊聞着手腕上的香味,一邊掀了眼皮子懶懶地向宋聞淵興師問罪,「鑒書呢?」
一醒來就沒見着,也沒人提起,只拾音欲言又止了幾回——顯然是被人提點過了。
被誰提點了,顯而易見。
宋聞淵垂着眉眼沒接話,只低了頭去拉她那隻抹了藥膏的手,指腹輕輕摩挲着膏藥。元戈就這樣斜睨着他,半晌不輕不重地踹了一腳過去,催道,「問你話呢,不打算還我了是吧?」
宋聞淵噎了噎,才語焉不詳地說道,「有點事交給她去辦了,還沒回來。」
出去辦事了?看宋聞淵那副模樣,元戈就壓根兒不信,卻也不深究不點破,只追問道,「什麼時候回來?」
「……明天。」聲音悶悶的。
元戈點點頭,算是接受了這個答案,半晌,又踢了踢對方,正色說道,「宋聞淵,你既然將她給了我,往後不管是要用她、還是要罰她,你總得先問過我的意思……若你越過了我處置了我的人,我以後還怎麼管我這裏的人?她到底算是你的人,還是我的人,你說是不是?」
林木有些擔憂地看了眼元戈,他尋思着少夫人那麼聰明,應該是知道鑒書不是出去辦差了,而是被罰了吧?
宋聞淵斂着眉眼盯着那截手腕,眼底暗芒閃爍,看不清表情,半晌,抬了頭,將她抬腳踢人時滑落的薄毯整理好,才溫聲應道,「好,以後咱們院裏的人和事你做主……我先過去了,還有些事情沒處理,你自個兒早些休息。」
元戈沒起身,只一邊頷首道好,一邊隨手擺了擺,壓根兒沒注意到,宋聞淵口中說的是「咱們院裏」,而不是「你院裏」。
喜歡重生後成了權臣掌中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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