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苗已經引燃了表面的粗布,嚇得趙寶山倉皇后退,剛轉身後面就發出噗的一聲大響,火舌瞬間佈滿了商鋪的外牆,也燎得他鬚髮皆焦,味道刺鼻。
他趕忙罩住頭臉就地一滾,壓滅衣上的火苗,然後爬起來就往街口跑,但沒跑多遠就被人一巴掌拍在地上,渾身酸軟站不起身來,而後死狗一樣被扔在車裏,不知往哪裏去。
隨着東街口的火勢漸長,西街口的大火也燒了起來,更有一輛燃燒着的大車橫在不夜天的門口,堵住裏面的人群,整條街到處都是一片火海。
「哥,都點着了,青龍組和玄武組應該已經準備出城了,嫂子那邊還在安頓客人和姑娘們,咱們什麼時候走。」藍夜趴在窗沿向外看了看道。
「不急,在等等,火勢還不夠大,現在走不是好時機。」
此時外面火勢雖大,但樓里還沒什麼影響,曹闊在等火軍和五城兵馬司的人過來救火,把這些管治安的都吸引到不夜天,薛岩枝他們出城的機會就更大一些。
「哥,你看下面,有人往樓里沖。」
「來救李景隆的吧,只有他會有準備,不管是誰,殺。」
對於李景隆,曹闊還是有些印象的,這人好像沒那麼短命,但是他還是想嘗試着改變點什麼,即使不成功也試試看,如果萬一他突然有些不敢往下想,他怕自己一直是走在錯誤的道路上,不如就這麼閉着眼睛走下去,靖難的大局已定,就讓歷史按照原來的軌跡運行下去,就當自己什麼都不知道的好。
轉身來到薛岩枝他們樓下的房間,麻木的拖出事先準備好的箱子,翻撿着用來幫助朱家兄弟逃走的裝備。
李景隆雖然意外樓下着火,但他是不怕的,因為他早有準備,但是等了好久也不見人前來救他們,心中漸漸慌了起來,樓下越是混亂,越是嘈雜,他的心裏就越有底氣。
火勢越來越大,濃煙已經竄到樓上了,卻一直沒有人管他們,剛才那個混蛋怎麼不來接他們,不會是自己先跑了吧?不夜天就這麼對待貴客的,李景隆再也坐不住了,推開門就往外跑。
此時樓里也有不少火苗,他知道在不走就來不及了,回頭喊了一句「跑啊」就消失在濃煙里。
朱家兄弟因為得到薛岩枝的暗示,誰也沒有動。
待李景隆出門,薛岩枝起身在屏風後的地板上使勁跺了幾腳,緊接着,在她腳邊就有一柄快刀刺穿地板,隨即圍着她畫了一個圓,然後朱家兄弟就看見這個美麗的小娘消失在窟窿里。
朱高煦衝上前一看,曹闊在下面用箱子搭起一個簡易的梯子,並向他招手。
「走!」朱高煦回頭喊了一聲率先跳了下去。
朱高燧和朱高熾緊隨其後,待朱高熾站穩,馬上向曹闊問到:「樓主為何如此?」
曹闊一邊打開箱子,一邊把兵刃和鎖甲遞給他們:「燕王讓你們速回北平,把這些穿上趕緊走。」
有了這句話,朱家兄弟已經明白父親是準備好了,不再多話,忙着穿衣戴甲。
曹闊又拿出一些特殊的板甲和衣物遞給薛岩枝,拉過一扇屏風將她擋住。
因為薛岩枝一直是花魁打扮,所以身上即戴不了甲也藏不下刀,沖城門可不敢不着防護,必須穿上鎧甲以防不測,在外面披上尋常衣物,就不會引起他人注意。
朱家兄弟趕忙背對着屏風整理自己的衣裝,朱高煦動作最快,然後一把抽出長劍仔細觀瞧起來,鐵石軒的品質令他十分滿意。
等他們準備妥當,曹闊已經在地板上又開了一個洞口,將短刀遞給薛岩枝,叮囑道:「破開西牆,第三個院子裏有馬,出了東江門一直往南,船在江 邊等着,過了江就安全了,別等我們,開封府見。」
把薛岩枝推下去,對着朱家兄弟拱拱手便去尋找藍夜,此時的樓里已經基本沒人了,唯一還敢往裏闖的只有李景隆的死士們了,隨着曹闊加入戰團,這些人倒下去的速度更快了。
朱允炆出趟宮不容易,經過重重關卡好不容易才突破重圍趕到城南,但是遠遠的就發現不夜天方向濃煙滾滾,一定是出事了,他心中萬般焦急,不知道李景隆和他幾個堂兄弟是否在其中:「那是怎麼了,快去看看!」
他是皇上,他在哪兒,衛山虎等人就在哪兒,哪會離開半步,於是朱允炆乾脆上馬在大街上急奔。
等他到了不夜天,那條巷子中間的街道已經不能進人了,大火把這裏的店鋪燒得七零八落,不夜天的主樓已經燒了起來,到處都是救火的兵丁和百姓,他就是想擠都擠不進去。
「看到九江嗎?看到燕王世子沒有,金玉良呢?」由於關心,朱允炆下意識的直接說出曹闊的名字。
「還沒有,侍衛們正在找。」衛山虎回稟。
「快想辦法救人!」看到這麼大的火勢和擔心這些人的安全,朱允炆麵上已經有了火氣。
皇上貼身侍衛的效率還是很高的,沒過一會便來回報:「大火起的突然,不過街上絕大多數人都逃了出來,不夜天的人被困在後院,火軍正試圖從后街衝進去救人。」
「去后街!」朱允炆道。
可是當他看到后街的情形,當真是怒火衝天,這場大火絕不是意外,而是有人故意縱火,不夜天的外牆上靠滿了大車,所有的車輛都在燃燒,火勢熊熊,連牆都燒紅了,這是一場謀殺,光天化日之下的謀殺。
他們,要殺誰?是針對不夜天,還是燕王子嗣,還是他這個皇上。
在眾人的努力下,終於將門口其中一輛燒塌了的大車扒開,破開院門。
朱允炆第一個縱馬而入,衛山虎怕他有閃失,貼着他的身側一起沖了進去,院子裏的幾棟建築已經全着了,不過院子中央的空地上倒是聚集不少人,有樓里的姑娘、僕役,也有來此玩樂的才子、食客。
花想容回頭看了他一眼便不再理會,緊緊的盯着還未完全着起來的三樓,她也不知道裏面現在是個什麼情況,擔心的把嘴唇都咬的發紫。
此時大家都知道這些人沒出來,但是所有的門窗都像怪物一樣吐着火舌,誰也無法進入,只能不停的潑水。
就當所有人都感到沒有希望的時候,二樓的兩扇窗戶突然被人撞開,一雙身影翻身而下,藍夜在空中接連兩個漂亮的旋轉平穩落地,曹闊向前一個翻滾站起,隨手扯下已經燒着的外衫丟在地上,平安的出現在大家面前。
花想容此時總算鬆了一口氣,撲到他面前又止住身形,她還沒忘身後有無數雙眼睛盯着,不能毫無顧忌的投進男人懷裏,曹闊卻攬住她的蜂腰在她額頭輕吻了一下:「沒事。」
花想容鼓着的臉龐還沒紅透,不夜天的三樓上突然飛下一個重物,「噗」的一下拍在地上,一身的煙氣升騰,扭曲兩下便不動了。
「是九江,快把他拖過來。」朱允炆一眼就認出了李景隆。
這貨也是頑強,冒着濃煙衝出去,在樓里跑了兩圈兒沒找到門,倒霉他第一次來不夜天,路況不熟。又被大火逼到三樓,若不是看到前面街上沒希望,後面院裏都在看熱鬧,他還指望有人能上去救他呢,最後實在逼不得已才跳的樓。
這場大火聲勢不小,半日的功夫整個京城都知道了,連成五城兵馬司指揮都親自到場坐鎮,他也來到了不夜天的後院,衛山虎偉岸的身形最先映入他的眼帘,心裏登時就是一哆嗦,繞着朱允炆轉了個大圈兒,低眉順目的看上一眼,嚇得他直接跪在朱允炆腳前叩拜道:「臣,五城兵馬指揮參見皇上。」
他這一喊,周圍所有的兵丁全部跪了下去,連着從樓里逃出來的百姓也跪了下去,這種自覺性就跟天生的似的。
當然也有不跪的,比如曹闊、藍夜、花想容。
而且藍夜看朱允炆的時候已經殺意大起,驚得衛山虎直接擋在朱允炆身前。
「你是朱允炆?」曹闊一直以為他密諜司的頭頭兒,壓根兒就沒往皇上這方面想,誰家大臣們能把皇上放出來整天遊山玩水到處跑的,何況他是建文帝,那個被靖難壓得喘不過氣的文藝青年,所以按照六百年後的慣例,問的非常直接和理所當然。
「大膽!見到皇上還不跪下!」
「拿下!竟敢直呼吾皇名諱!」
「放肆」
幾個人同時呵斥曹闊,侍衛們隨時準備拿下三人。
「金兄可知燕王世子下落。」朱允炆攔下眾人,讓他們退後,他沒有擺出皇帝的架子,因為這個身份會失去那個和自己交好的龔潮生,可又擔心朱高熾等人的安危,所以乾脆坦白自己早就知道曹闊身份的事。
「你是皇上?」曹闊還是不敢相信,建文帝會少林絕學心意把?好像也不是不可能,他爺爺朱元璋可是在廟裏撞過鐘的,真不敢想這個和他非常聊得來的小青年居然就是小朱皇帝。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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